面对万钤青暗藏抱怨的指责，林风娴微微耸肩，把它当作赞美收下了，然后她转身问他道：“不过话都说到这里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回答我？”

“你还有不知道的事情？”万钤青讽刺道。

林风娴充耳不闻他的话，而是盯着他，问道：“你为什么杀人？是因为觉得快乐吗？”

万钤青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林风娴，说道：“你为什么杀人？是因为快乐嘛？”

林风娴微笑，说道：“我没有杀过人，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不过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走了，再也不见。”

“等等。”万钤青叫住了林风娴，而后在她的目光里，露出了思索的神情，半晌才说道：“……对，很快乐。”

林风娴追问道：“什么样的快乐？”

万钤青露出了纠结的神情，开口道：“跟……食欲有点像，你体会过那种明明肚子没有饿，但就是疯狂地想吃饭的那种感觉吗？差不多就是那样。

满脑子都是杀人，身体在发烫，喉咙很渴，不管喝多少水都不管用，只有杀人，只有在杀人的瞬间产生的那种满足感能填满你的需求。

只有杀人才能让你快乐起来，然后过段时间你就会一直陷入空虚，迫切地想要点什么的状态，直到下一次杀人的完成。

虽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感受，但我猜所有的连环杀人犯都是这样的，所以只要他们开始连环杀人，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林风娴思索片刻，评价道：“感觉不像食欲，倒像是毒瘾，它根本就不受你的控制。”

万钤青被她的话梗了一下，可他想了想，居然认可了她的话，说道：“……这么说其实也没错，杀到后面就停不下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盯上你吗？因为在见到你之前，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压抑，无法满足自己的某种自己都说不出的**。

要不是不小心看到了许擎要杀你的视频，我根本就不会发现那是杀欲，要是我没有发现，说不定我可以当一辈的普通人，抱着疑惑，糊里糊涂地结束地结束自己的一生。”

听完他的话，林风娴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所以问支队的话没错，公开过多的杀人案讯息，确实会引起出乎意料的社会影响，例如顺风车杀人和你这种情况。”

万钤青问道：“你就不觉得愧疚吗？”

“愧疚？愧疚什么？愧疚自己没有死？愧疚不知道谁放出的视频？愧疚你诡异的体质？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跟我没关系，我愧疚什么？”林风娴有些莫名其妙。

万钤青摇摇头，说道：“你跟我真的很像，小时候我妈就说过我天生凉薄，但当时我自认为自己没问题，觉得自己很理智，只是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拖后腿想法而已。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是因为自己没有共情能力，无法感同身受别人的感受，可又因为自己没有正常人的情感，所以没法发现自己的问题。你也有跟我一样的问题，普通人这会儿已经坐立不安了，你却还能这么理智地撇清关系。”

林风娴耸肩，对万钤青的话不置可否。

万钤青继续说道：“可即使开始杀人后，我也并没有要亲自杀人的想法，我觉得我只要能远程指挥别人杀人就够了，可你又出现了。

在我因为实习医生微薄的工资，只能呆在租赁的破出租屋里的时候，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各种案件出现在电视里，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电视里的你是那样的耀眼，耀眼得可恨。你什么都没干，只是差点被杀死，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

反观我呢？明明干的是救死扶伤的工作，却只能拿到那点微薄的利润，蜷缩在地下室里，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而且我杀了那么多人，还留下了自己的标记物，你只是随随便便地参与到我设计的游戏里，最后受关注的却只有你，就连警察也是重点关注你。

原本操控别人动手的乐趣就足够我用了，可就是因为你的存在，让别人动手的乐趣开始消退，你又难杀，死活不肯去死，导致我只能自己动手……”

看着万钤青激动的表情，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讲述，林风娴觉得他有点不可理喻，她之前觉得自己跟他是同类，但其实他们根本不一样，他实在是太劣质了，就像是没有进化完全的野兽一样。

眼底闪过一丝嫌弃，林风娴没再理会他自顾自的抱怨，说道：“感谢你的讲述，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愿意讲了，但还是感谢你慷慨的分享。”

万钤青停止了说话，问道：“你理解我说什么了吗？你能体会我的感觉嘛？”

林风娴不理解他后面那些无意义的讲述，但大概懂他前面关于“食欲”的描述，因为她也有出现食欲的时候，于是她说：“大概懂了。”

在探望时间到达的响铃里，万钤青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说道：“人类永远无法在他不该知道的时候，知道他不该知道的东西，哪怕别人直接告诉他，他也完全无法接受和理解。

即使有人用他能理解的方式告诉他这个道理，这个道理的内容也会在讲述方式转变的过程中消耗、转变，导致他最后得到的东西，依然是扭曲、折损过的。

可林风娴……你理解我的话了，说明你就是我的同类，你迟早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的。”

随着他被拷着离开，他留下了最后一句话道：“你要杀我，我也不会放过你，欢迎来到连环杀人犯的世界，我在地狱里等着你，林风娴！”

林风娴无语地看着他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内心毫无波澜地耸了耸肩，转头离开了。

监狱的监控室里，问支队缓缓站直，盯着已经没有人的监控画面不说话，旁边的副狱长倒是眯了眯眼睛。

沉默片刻后，副狱长说道：“万钤青失败了，对方什么都没承认，但她的行为举止可不像是没有问题的样子。”

“她向来如此，浑身的破绽，偏偏又让人拿她没办法。”问支队已经快习惯在林风娴身上铩羽而归的感觉了，因此他格外平静。

副狱长摇摇头，说道：“……师弟，你别怪我多嘴，在监狱这么多年了，我什么犯人没见过？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极度危险的犯人的影子。你多关注一些，如果等她真的动手了，造成的伤亡不会小的。”

副狱长的想法和问支队不谋而合，但他不懂问支队的难处，问支队也不想说他已经盯林风娴好几年了，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了副狱长的判断。

随后，副狱长把问支队送了出去，说道：“万钤青没有做成他承诺的重大立功事迹，他的死刑会如期进行，你要是想问他什么，就要尽快问了。”

问支队客气地说：“好，谢谢师兄，我知道了。”话虽这么说，但他们都知道，都问了万钤青好几年了，该问的都问了，再多的内容也问不出来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林风娴继续控制舆论方向，保证她和以四个男人为首的一票男人有关系的绯闻四处流传，极力淡化万钤青和她的关系。

在得知万钤青已经被执行死刑之后，她才控制因为传播时间太长，已经疲软的舆论缓慢停止。

之后才开始了预谋已久的反击，将之前掀起舆论的商业对手一一揪出来，将他们告上了法庭。

同时，林风娴将蜕生准备已久的新产品，定点治疗癌症的靶向药推了出来，再次掀起了医学医药领域的热潮……

等仔细安排好一切之后，林风娴才安心回家陪伴两个女儿。

看着两个女儿睡得红扑扑的脸蛋，林风娴轻轻地各亲了她们一口，平安被她的动作弄得迷糊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凑着她撒娇，小满也迷迷糊糊地靠近了她怀里。

林风娴搂着她们，温柔地再次把她们哄睡着了，才低声说道：“宝贝放心，妈妈不会变成控制不住自己的怪物的，妈妈会永远保护你们的。”

解决了万钤青那个麻烦，解决了两个孩子日后的身世问题，蜕生在国内有了一席之地，李家那边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林风言和林静都很喜欢两个孩子……

作为一个曾经受过伤害的人，林风娴把她能想到的，会威胁孩子的存在都一一处理个遍，把她能做到的都为孩子做到了。

她生孩子的最初目的也许是为了治愈当初的自己，可当孩子依恋地靠着她的时候，她就决定了会成为她们的依靠，让她们顺顺利利地长大。

过去的事情不可改变，未来的日子有无限地希望，如果沉浸在过去的代价是牺牲可能的未来，那么林风娴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过去，因为相比于糟糕的过去，她更向往有两个可爱孩子的未来。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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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