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普天之下皆为牛马

夜晚,寒风吹入窗户的缝隙,窗缘发出沙哑的嘶鸣。女人疲倦卧倒在桌上,目光无神地浏览自己手中的试卷。

林笑新懊恼地抛下手中的试卷,上面是考公务员的行测真题,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鲜红的大叉。

“操他*的,国家是要把影响国运的人都剔除是吧,谁知道蚊子有多少颗牙齿啊!”

林笑新刚大学毕业,出车祸成植物人,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导致她简历上有间隔年的记录。更因为车祸创伤,她丧失初中乃至于大学期间的全部记忆,寻工作困难。因学习能力如常,在家人的安排下选择居家考公。

终于,在写完第三套行测试卷的时候,林笑新彻底疯狂,她扭头关闭手机的飞行模式。

手机弹出“台风气象黄色预警”几个字。林笑新抬头望向不远处沙沙作响的窗户玻璃,起身麻利地拉起厚重的窗帘。

林笑新最近兼职当某心里机构的临时谈话员,刚解除飞行模式,一通电话便了过来。

“喂,你好,我是一名大学生,快要期末考了,我还没复习完,我要怎么办!”

“赌它不考。”

“啪”的一声,林笑新挂断了电话,这可是市面价值只需要一毛钱的心理咨询特惠价电话,工资少得可怜,她的可不想提供什么高质量服务。

“能不能告诉我炸鸡配什么酱汁最好吃。”

“欧尼酱。”

“邻居每天晚上都很吵要怎么办啊?”

“每天在他们吵的时候学驴叫,以暴制暴。”

……

每天收到的电话有半数来寻乐子,林笑新每天要接数十个电话,以此类推,她大概率离真疯不远了。

这时,新来的电话传出女性的哭腔,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磕磕碰碰地诉说起自己的遭遇。

“她说过……她说过我是她这辈子唯一一个想要共度余生的人!呜呜呜!可是她走了!她甩了我!为什么……”

听此,林笑新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像是看乐子般悠悠地说道:

“没事的,男人的一辈子很短的。”

“呜呜呜……可是她……”一阵刺耳的杂音穿透林笑新的耳膜,震得她头皮发麻,等她回神再看手机屏幕,好几条系统提示蹦出来显示“信号不良”。

约莫过了几分钟,信号又恢复正常,也不知刚刚那个妹子是否还在哭,但是这都和林笑新无关。

又一通电话打过来,低音炮女人,不御。

出场还带着bgm,就是自带背景音那种,深夜emo必备曲目。这一上来可把林笑新整不会了。

“我失恋了,我配不上她,但是我想要向前看,你能给我几句安慰的话吗?”

“这边建议你抽自己嘴巴子几下,明天起床就能看清自己了。”

对面听后非但没有气急败坏咒骂回来,而是传来一声悠长的口哨声。她压低嗓子,用极致诱惑地气泡音说道:“这位亲爱的小姐,你的通话是按什么收费的,我能租你一天吗?”

那人轻咳一声,意味深长道:“我只要你一个。”

“您是早餐馒头噎到嗓子还是晚餐胃酸反刍到脑门烧坏组织,喉咙跟插三根筷子似的马上赶着祭拜父母,好啊,我告诉你,我是你妈妈,我的好大儿。”

卧槽,今天遇到好多脑残!

光速挂断电话,林笑新手机关机,一头栽入床铺中。

糟乱的房间只有这张床是整洁的,到处都堆满了试卷书籍,用完的生活用品,还有没开封的应急食品。

屋外风雨呼啸,隔着厚重的窗帘依旧能感到窗台铮铮作响。屋内除了一盏昏黄的台灯还在照明,其余地方都是阴暗漆黑的。

林笑新头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神经疼痛发散至整个大脑,除了隐约能够听见的心跳声,再也没有能够缓解头疼的办法。

“哗啦——”

清脆的玻璃破碎声裹挟着潮湿的风暴涌入房屋,玻璃碎片散落在房间的各处,厚重的窗帘随风飘舞,仿佛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

林笑新震惊地爬起身子,无数试卷书籍漫天飞舞。在床头,在门口,在窗台,在屋外,连挂在书桌的台灯也开始剧烈摇晃岌岌可危。

她的身体和头发被灌涌进来的雨滴打湿,望着不断飞舞而出的试卷,不再动弹。

各种洁白的试卷中,混入一张泛黄的纸张,林笑新的双眸闪过一丝光茫,就像是濒死的鱼看见最后一滴水强烈的欲求。

她拼尽全力地纵身一跃想要握住那张纸。

在抓住那张纸的刹那间,窗外疾速飞来一根锈蚀的钢管,鲜红的箭矢散发着令人惧怕的戾气刺穿她的太阳穴。

林笑新死了。

等林笑新再度醒来,她躺在一张一米八的大床上陷入沉思。

柔软的床铺,宽敞明亮的房间,自己在台风天被穿脑门的事情仿佛一场噩梦。

各种猜测在林笑新的脑中闪过。她跃下床铺,火急火燎地冲到卫生间看了看自己的脸。

还是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只是没了黑眼圈,没了眼袋,没了惨白的脸色。双颊红润,容光焕发,仿若获得新生。

林笑新不可置信地握紧了拳头,手中传来纸张被浸湿之后滑腻的触感。

她惊奇地低头,摊开手,纸张已经有些破损。纸上的文字被雨水沾湿模糊不清,好在纸片没有粘连在一块。

林笑新小心翼翼摊平纸张,上面只有一句话依稀可辨,却足以让林笑新的瞳孔地震。

【这里是牛马国,里面的人全都是牛马。】

林笑新一愣。

“牛马国……不会吧……”

林笑新低吟,连滚带爬地跑到公寓的窗台,猛地拉开窗帘,破晓的光茫刺入房间。在城池的最中央,一座高耸的宫殿矗立于其中,而在宫殿顶端耸立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百灵鸟雕像。

敲钟人的出现,巨大的钟摆并未随着敲打摇曳,而是将底部的圆口对准远方。

相隔数百米,隐约能看见一名华冠丽服,浑身散发着天神之光的女人走上高台。她身披绫罗绸缎,头顶七彩翎羽,步履铿锵有力。即便看不清她的面庞,林笑新都能想象到那是一副冷峻沉稳的一国之主形象。

只见那名女神缓缓抬起双臂置于胸前,张开那勾人的红唇发出天籁之音,可视状的音波从钟摆的端口不断扩大俯冲向前方。

那分明是个巨大的扬声器!

待到其接近建筑物时,已经有数十米的高度。

“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

听清楚她声音的一瞬,林笑新仿佛受到了什么精神污染,如同吸了三天氦气的嗓子靠着超出人类极限的高频声调引爆□□那样的威慑力,又像是一百只蓝精灵在你的耳洞里又唱又跳挤压你小脑的压迫感。

具象的冲击波在靠近建筑物的一刹那震碎所有玻璃,也以肉眼可见速度,冲击波在步入建筑群便快速消亡。

“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第二轮的声波依旧势不可挡,林笑新抬头望向街道上零星的路人,甚至有几名已经当场暴毙在街头。

林笑新强撑着几近被击溃的意志,大脑飞速运转,她捂住双耳,张大嘴巴愣在原地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这首歌,现在还没有到**,如果到达**,那破坏力是无法想象的,她会死在这里的!

“……”

“只想梦里与你一起再醉一回。”

不知间隔多久,林笑新只觉得天花板开始摇晃,一道巨大的裂痕从房屋顶部的角落延伸而下,整个房间都循着建筑的颤抖而喀嚓作响。

“快点!刚刚在楼下看见这户的窗台站着人!”

窗外忽而传来一声疾呼,“砰”地一声,公寓的房门径直被踹开,房屋的裂缝从屋头延伸到了屋尾,只见几名全副武装的持械护卫队闯入房内。

他们人均两米的身高看得林笑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她被武警一把扛在肩上,头部也扣上一个沉重的安全帽。

只觉男人强劲的身体似乎跳跃出窗,失重感席卷全身。楼层不高,但是少说也有个七八米,就这么直接地朝外跳,换成是谁都会惊心胆颤一番。

“剑门关是你对我深深的思念。”

又是一轮撼天动地的冲力,而这一轮声波袭来之时武警还举着林笑新悬浮在半空中,冲击波挺着庞大的身子将武警一把嵌入后方的墙体之中。

千钧一发之际,武警身上冒出一层金色的气焰,那一层焰火中像是有生命在跳动,在他的心口熊熊燃烧起来。

林笑新受气焰保护,毫发无伤。

“都说过举国仪式不准待在安全区以外的地方,万一出岔子了谁担得起责任。”

话音刚落,武警他的胸口亮着一个荧光屏幕,上面赫然迎着一个正在群聊通话的vx群,他伸手飞快在胸前划过,零点几秒的瞬间,便打开了飞行模式。

他的身体笼罩起一层不易察觉的气流,一拳捶向墙体借着反作用力将自己的身体拔出墙面。

“即将启用紧急避难装置,即将启用紧急避难装置!”

地表瞬息间拔地而起一座两米高的透明长方体,武警如同抛皮球一般把林笑新丢入其中。在她进入空间的刹那,装置顶端开放的天窗凝结出一层薄膜。

那一刻,世界安静了。

即便外面如此呼嚎崩塌,林笑新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马嵬坡下愿为真爱魂断红颜。”

此句结束,时间好似静止,物体下落的速度减缓,房屋倒塌的方向逆转。

“爱恨就在一瞬间!”

音波的源头迸发出遮天蔽日的红光,那光如同爆发的原子弹以惊人的势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强大的能量将整座城市掀起滚滚尘浪。

保护林笑新的避难装置微微绽放开几条裂缝,整个装置颤抖着,拼死守护着里面的生命。

忽而,尘土飞跃的方向变了,原本以宫殿为圆心散去的尘埃,此刻却反向飞舞朝中央飘去。

在林笑新难于言喻的惊诧中,一颗漆黑的圆球缓缓升起,好似一颗新的太阳。太阳不断蚕食飞舞而来的尘土,不断扩大,随着质量越大,它的引力甚至增强到让周遭一圈的建筑物为之倾倒。

“举杯对月情似天!”

在那颗黑洞的下方,是一块空地。随着第二轮发力冲击,地表硬生生被吸上一大块表皮,各种事物正源源不断成为这颗球体的附属,愈发强大。

“爱恨两茫茫,问君何时恋!”

最后一句话的飞出,所有的地表已然不允许有生物伫立。林笑新存在的空间都被剥夺,只留下自己的意识还留在原地。

她的视野被耀眼的白光所代替,待到再度清醒,已经是另外一番天地。

哦不对,还是原来的地方。

只是,彻底被毁灭了而已。

林笑新从废墟中悄悄爬起身子,浑身尘土,装置在最后的关头守护住她了。

身上满是碎屑的透明粉末,她抖了许久才彻底清理完毕。

待到回神,却见到满街都是欢笑的人群。他们簇拥着,欢呼着,不知所云着。一片废土面前,有一群人在合影,男女老少皆有,

他们脸上所洋溢着的笑容,怎么都与身后的废墟不相称。

回望城池中央的宫殿,它依旧矗立着,只是最顶端上早已没了人影,只有那只百灵鸟孑然而立。

整座城池都变成了废墟,可是人群在欢呼,在合照纪念,在畅快地欢笑。这样的场景,林笑新说不上来,大脑中仿佛有一颗橡木塞堵上流动的血管,脑海空白一片。

一阵风中夹杂着洁白的碎片,一片一片地飘落在这片荒芜的土地。这个季节不应该下雪才对,只是在废墟之下,这些飘渺的雪花倒是平白生出几分悲凉。

林笑新:“不懂你们牛马人,但是我大受震撼。”

纯抽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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