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枝点头挥别，心想李林寒真是个热心的兄弟啊，“李老师也保重身体。”

路上遇到了水果店，想着蒸橙子对嗓子也很好，祝枝又提了两斤回家，进屋时龙女士睡得正熟，她小心翼翼地给妈妈贴好退热贴，然后去客厅下单食材，做一些好消化的蔬菜肉末粥。

等到饭点祝枝叫醒龙女士，“醒一醒，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龙女士一觉睡得十分舒心，脸色也好了大半，看到祝枝端了一碗粥很给面子得吃完，只在最后有些嘀咕，“是不是没放盐？”

为了照顾龙女士的就餐心情，祝枝的晚饭也是粥，她刚想说咸淡不是正好嘛，又想起高烧的人味觉本就失常。

只能给龙女士再上一盘蒸橙子，这次特地撒了一些盐在上面，“那再吃个橙子，对嗓子好，还能补充维生素。”

龙女士再次听话得吃完，就再躺不住了，她每天都有瑜伽的习惯的，这次睡这么久骨头都软了，可是脑袋还是有些昏沉沉得睡不够。

祝枝看出了她的心思，“还有半个小时就得吃药，妈妈你也别睡了，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先看些什么节目消遣一下吧？”

“好像有个邮件……”

“不许用手机工作。”祝枝回复得斩金截铁。

龙女士眼巴巴得看着祝枝，工作狂执着的心愿让祝枝看得心里一软，只能放缓语气，“我帮你预处理，再给你过目可以吗？”

“没问题。”龙女士相当能屈能伸。

祝枝于是接过监国太子的权限，简单看了下龙女士要回复的邮件。

首先是宴会活动类的，这个请病假，其次是秘书整理的一周行程，祝枝让他细化一些哪些是紧急重要的，排个优先级，尤其是那些年底招标的项目具体哪些人在对接，具体情况如何，至于签字批准的财务类，祝枝看得更快，还拿了张纸边写边记。

二十分钟后，一批预处理的文件出炉。

龙女士含着润喉糖，放松地听了会儿纯音乐，就看到了祝枝有条不紊的处理结果，对方还努努嘴，“尽量用写的沟通，少说话。”

龙女士经验老道，再加上祝枝的预处理，没一会儿就看完了所有文件，只改动了两处人员的配置，就批复成功了，她脸色欣慰得看向祝枝，“你做得很好。”

剩下的话她就没说出口了，毕竟六年前对她们来说都是伤疤。

祝枝笑了下，拿出体温计测了龙女士的体温，38.2度，降了一些，看来还是要多休息的。

龙女士睡不着，祝枝就打开电视陪她一起追某瓣榜单上的电影，电影果然是消磨时光的利器，龙女士除了愉悦外，看完后果然有了困意。

简单洗漱后，祝枝把退热贴和通气鼻贴给她贴好，也困倦得睡在了妈妈身边。

大雪初霁，祝枝伸了个懒腰，将手放在龙女士额头上试探，好像退了不少。

用体温计结果是37.6度，祝枝放了一半的心。

她轻手轻脚得下床洗漱，准备早餐，先知一直用黑溜溜的狗狗眼看着她转圈，这是想出去遛弯了，虽然这里是别墅区，小院子够它蹦跶，但是狗狗显然没玩够。

才六点多，妈妈想睡就多睡会儿，回来再吃早餐喝药。

祝枝牵着狗绳带先知下去。

有小半年没来了，小区已铲好了昨天的积雪，北方冬季的树木总是光秃秃的，幸好还有梅花盛开，香飘十里，让人心旷神怡。

逛了两圈，祝枝的心情也渐渐宁静下来，安步当车中，直到看见一个晨练的身影渐渐跑来才感到惊诧，“李老师，你住这里？”

李林寒一身藏蓝色抓绒卫衣，带上运动头巾活像个青涩的大学生，他显然十分意外，“你也住这里？”

祝枝想到自己全副武装的帽子、围巾、耳罩，对喊口号运动却没有一天晨跑的自己，羞愧了一秒，“我妈妈住这里，一般周末我来看她。”

李林寒笑了一下，“没想到我还恰巧说对了，咱们真的是邻居。”

这附近楼盘不少的，他心里不禁涌上一份不知名的窃喜。

祝枝被他的笑容恍了一下神，只觉得平时的西装革履也许封印了他的颜值，“这真是缘分，我也没想到。”

先知见到主人停下来，好奇地跑过去嗅李林寒的裤脚，闻了一会儿欢快地叫了起来。

祝枝怕唐突对方，小声呵斥道，“先知，过来。”

李林寒却半蹲下来，娴熟得摸着它的狗头和轻挠狗下巴，“是叫先知吗？不要紧，小家伙很可爱。”

狗狗摇尾巴的动作更加欢快了，祝枝心里都纳闷了，雪纳瑞这个犬种一向谨慎，她家的尤胜，这还是先知第一次这么快亲人，只能猜测道，“李老师你是养过狗吗？”

李林寒点头，“养过，我很喜欢狗，只可惜后来工作忙总是到处飞，只能放父母家周末看看了。”

祝枝理解了，空中飞人总是想住得离机场近些的，她家里也有个例子，她懂。

想起在家的妈妈，祝枝看了下时间开始告辞，“我家里人生病了，李老师，我得先回去了，下次聊。”

李林寒还想说些什么也只能放弃，他点头，“你去吧，身体最重要。”

两人都没想到，下次见面的时间来得如此之快。

将近傍晚，李林寒在棚里开会的尾声，忽然收到一条短信，“李老师，不知道最近几天你是否方便，可以帮我照顾先知几天吗？”

李林寒眉头皱了几分，底下滔滔不绝，吹着年假来滑雪计划的声音都小了几分，还是副总赵洋一边撸着鼻涕，一边作为代表发问，“老大，你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

别临时有活，影响放假啊！赵洋腹诽，但也知道李林寒鲜少这么突然。

果然他马上说散会。

底下小兄弟们欢呼了一声，迎接自己不短的年假，只有莉姐和赵洋留了下来，关切地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他们和李林寒合伙干了八年，早就当成把彼此当作自家兄弟，李林寒这样的表情十分少见。

“不是我家，应该是朋友家里出事了，我先走了。”李林寒匆匆穿好大衣离开，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他哪来的这么紧张的朋友？”吴莉一脸狐疑，这么多年都在京市，他们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赵洋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脑，忽然脑洞大开，“头一次见他这么紧张，会不会是女朋友？”

“真的？”吴莉惊喜了一会儿又面露怀疑，“你不是在唬我吧，你们天天吃在一起工作在一起，就差没睡在一起了，哪来的时间？”

赵洋本来也不确定，听了这话反而面露高深，“你不懂，男人追对象总会有时间。”

话的这一头，却是李林寒急匆匆赶回家，看到祝枝有些憔悴的带着先知的东西委托他。

只是一个白天，早上遇到还精神饱满的小姑娘眉目间压了重重心事。

“这是先知的狗窝、狗粮、狗玩具和吃饭喝水的碗，它很听话，我设定好了用量，一日三餐它会自己按时吃饭。”

“麻烦一些的是它需要一天遛上两趟，主要爱动又喜欢在外面上厕所，它的精力总是很充沛。”

祝枝一脸惭愧得麻烦他，“打扰李老师了，实在是送到这附近宠物店时，它反应太激烈，常去的那家又过年有事早就关门了。先知每次见到生人都要发大闹脾气。可能要麻烦你一周……我回来请你吃大餐，或者其他能帮忙的都行。”

李林寒接过一箱宠物用品和神色不安的小狗，语气十分温和，“不用客气，我也很喜欢先知。”

果然，尽管情绪低落，先知还是低头朝李林寒的手指舔了下，以示接纳。

祝枝的脸色终于松快一些，李林寒才问道，“是父母出了什么事吗？”

“是我妈妈，她早上忽然又发起了高烧还叫着头疼，我觉得不对劲赶紧送去医院，医生说她疑似得了脑膜炎，需要再住院观察。”

祝枝的眼里有着强压着的恐慌，“她很久没有去医院了，这次还是神经科……”

祝枝身材高挑，加上平时总是神态自若，常给人一副气质美女感觉，现在却微微低下头，让人感受到了她难得的害怕和对亲人强烈的在乎。

眼前的人再怎么厉害，此时也只是个小女孩，李林寒心中也涌上酸涩，忍不住有股冲动，想摸摸她的头表示安慰。

却被她无意间错开了。

许是说出来好多了，祝枝的双眼已然恢复了明亮，“抱歉情绪上来说多了，我还是相信医院的，关于先知，这些天要麻烦李老师了。”

李林寒颔首，“阿姨住院的地址和病房号方便发下吗？我想带些东西去看望。”

“不用不用，你能帮忙带先知我就感激不尽了。”

“我们是朋友，有了朋友的祝福，人总是会好得更快些，不是吗？”

祝枝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败下阵来，只能答应。

医院里，消毒水味道总是刺鼻，祝枝闻多了却觉得有股奇异的安心，甚至寄希望于它们也杀灭龙女士脑海里的病毒。

带着妈妈做了一天的检查，晚上她睡在床上，祝枝也支了个陪护床在她身边。

祝枝问了人脉，走了关系，想办法给龙女士安排了一个单人间，因为医院总是众生百态，她想能减少环境中的吵闹与哀鸣就减少点吧。

这么多年来她们努力工作带来的遗憾已经很多了，生病了最好别再想起。

这里的夜晚似乎比家里更加寂静，打了吊针下龙女士睡得更早，也许真是病来如山倒，但一切到了医院就还是有救。

祝枝看完了吊针的最后几滴，请护士拔掉后，紧张地看了一夜，凌晨时分才昏睡在陪护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