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琳晃晃手里的薄荷糖,问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兔子。zuowenbolan”小男孩口齿清晰。
一般这么小的孩子哭的时候,说话都有些含糊,这孩子到底是哭过没哭过,沃琳观察小男孩的眼睛。
眼睛红红的,还挂着泪珠,看来是真哭了。
留了眼泪竟然没有鼻塞,看来小家伙来这一招,所以才能练就这个神功。
沃琳觉得好笑,再问:“兔子应该是小名吧,你大名叫什么?”
“齐途。”小家伙盯着沃琳手里的糖,忘了张嘴接伍天明喂的饭,也顾不得嚎一嗓子了。
寿卫国好笑:“怪不得叫你兔子呢,原来是这么来的,我看呀,应该叫你猴子才对,骑猴,哈哈。”
沃琳和小男孩讲条件:“兔子,从现在开始,你好好吃饭,吃完饭后玩一会儿,然后睡觉,不要哭,要是你能坚持到睡觉起来都不哭,这个糖就是你的了。”
“那你得给我尝尝好不好吃。”小家伙反过来讲条件。
沃琳把糖装进口袋里:“要尝可以,不过得吃完饭之后,而且吃完饭之前也不能哭。”
“嗯,我不哭了,但是你不能耍赖。”小家伙还不放心沃琳了呢。
“我把糖交给警察叔叔,由警察叔叔保管。”沃琳把糖给了寿卫国。
警察叔叔在小家伙眼里还是有信服度的,这下子小家伙老老实实吃饭,没再哭。
总算能安静一下了,沃琳出了伍天明的宿舍。
寿卫国随后出来,继续炒菜,问沃琳:“你喝粥了没有?”
伍天明抱着齐途回到宿舍,把齐途放在床上,往齐途玩湿了的衣服裤子里塞了干毛巾,然后就开始做饭,齐途睡醒的时候,他正在炒菜,幸亏有寿卫国及时接手炒菜,否则手忙脚乱的他,菜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呢。
两个大男人,晚饭要是和沃琳一样,只吃粥,是扛不住的。
何况两人现在都是身兼双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任务或者加班,肚子里没有干货不行。
“没顾得上吃呢,我这就吃。”沃琳告诉寿卫国,然后回了宿舍。
寿卫国做饭的手艺比沃琳强多了,同样都是西红柿炒蛋搅进白米粥里面,同样都是只有油和盐两种简单配料,寿卫国做出的味道,比沃琳自己做的好吃得多。
不是稠得像是煮米饭放多了水,也不是稀得像是烧开水不小心掉进去几粒米,稠稀度刚刚好。
没有胃口的沃琳,本来只打算勉强吃一点,以免饿得胃病再犯,谁知因为粥太好吃,她竟停不下来。
结果嘛,吃撑了!
闲得没事,坐着,肚子又窝得难受,沃琳干脆拿着洗漱用品去了水槽边,一来可以慢慢活动活动身体,有助于消食,再来,也不用等到睡觉的时候再洗漱。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睡觉前再来洗漱的话,怕是已经浑身疲乏得不想动了。
路过伍天明宿舍,沃琳往里看了一眼,见齐途正在自己往嘴里扒拉饭菜。
她好奇:“兔子,你这小肚子还挺能装啊?”
小小的肚子,刚吃了一碗稀饭,现在又在吃米饭,一口饭一口菜,吃得挺欢实。
齐途冲沃琳嘿嘿憨笑两声,接着吃,好像谁要跟他抢一样。
沃琳有些担心:“晚上了,他这么吃行吗?”
小孩子晚上吃多了,怕积食。
“没事,”伍天明不在意,“这小子是饿死鬼投胎,饭量顶一个大人。”
他和齐春红关系好,也就经常和小家伙一起玩,对小家伙的习惯还是比较了解的。
“没事,吃完饭,我带他回他家去洗澡换衣服,他还会玩一会儿,积不了食。”伍天明让沃琳放心。
他去幼儿园接齐春红之前,先去齐春红那里拿了齐春红家里的钥匙,本来打算把齐途直接接回齐春红家,谁知小家伙玩得不肯回家。
现在已经是晚上,小孩子的天性,再贪玩,晚上还是想要回自己家睡觉的。
小家伙现在是被美食所诱惑,而且时间还不算太晚,还没有闹腾起来,等再待会儿,哪怕再有美食,再有好吃的糖,再怕妈妈凶他,他也会哭闹着要回家,要妈妈。
沃琳洗漱完毕,回到宿舍,正整理东西,门外来了个小姑娘:“您好,您是沃琳姐吧,韩主任介绍我来向您学习英语。”
沃琳转头看,来的人,正是沃琳在财务科见过的挺热心的韶华。
“咦?原来是你呀。”韶华认出了沃琳,她还记得帮沃琳算过账。
“进来坐,”沃琳招呼韶华,“你记性真好,我以为咱们只见过一次面,每天去财务科办事的人那么多,你不会记得我呢。
“你也别说什么向我学习的话,我还得看能不能帮得上你的忙呢,说不定,反过来我会从你身上学到不少知识呢,你可是前辈。”
人家年龄没她大,工作年限却比她长,当然可以称之为前辈。
“沃琳姐,您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进你这个门了,”韶华边说着边进了门,神情窘迫,“我现在真的是从abc开始学起了,要不是韩主任鼓励我,我都羞得见人了。”
“哦?说得这么严重,”沃琳问韶华,“一般来说,已经参加工作的人学英语,都是直接奔着某个目标去的,你学英语是想做什么用呀?”
“我想考职称英语,不过,今年的职称英语考试时间已经过了,我想参加明年的考试。”韶华的语气明显不自信。
“你有带的书吗?”沃琳问韶华。
如果有书,她可以通过韶华的阅读看出韶华的英语真实水平。
“有。”韶华从挎包拿出两本书放桌子上。
随后又拿出一包姜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沃琳姐,我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这个是我爸出去旅游买的特产,我就暂且借花献佛了。”
沃琳笑着摇头:“你不用这么客气,大家是同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嘿嘿,第一次上门请教,沃琳姐不嫌我这东西寒酸就行。”韶华把姜糖放在桌子上。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啊!”沃琳拿起韶华带来的书。
两本书,上面一本是初中英语教材,下面一本是职称英语真题集,沃琳拿过真题集看。
职称英语分综合类、理工类、卫生类三类,每类分a、b、c三个级别,除了卫生类的有些单词对她来说过于专业外,其他题对她来说并不难。
应用上考试技巧的话,哪怕卫生类的有专业词她不认识,她觉得这些题也难不住她。
“你要考的是哪种?”沃琳把真题集递给韶华,“你找出来,随意做其中一份试题,我看看。”
韶华为难:“沃琳姐,我根本连单词都不认得几个,语法更是忘了个干净,别说让我实打实做题,就是让我蒙,我也蒙不出三十分。”
“那你读一下这一段。”沃琳在理工类c级试题里找出阅读理解题,指给韶华看。
整个一段,只有一句话,单词不超过十五个,韶华磕磕巴巴,只读出五个单词,只有一个发音准确。
“你知道它们的意思吗?”沃琳把韶华读出的几个单词标出来。
“这个是‘一个’的意思。”韶华指着单词‘a’道,这也是她唯一读的正确的单词。
看着剩余四个单词,韶华摇头。
沃琳心里苦笑,看来,还真得从abc教起了。
一年时间,把一个只认识“a”的人,教到可以过职称英语考试的水平,韩霆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好活儿。
“你不是不认识这几个单词,是不敢确认吧?”沃琳替韶华找理由。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个是给对方台阶下,再一个是给对方信心。
能读出来的单词,不管发音准确不准确,说明脑子里对这个单词还是有印象的,只是没信心而已。
“对哟,觉得好像是那个意思,好像又不是。”韶华觉得沃琳说出了她的心声。
“这样吧,你把这本试题集给我留下,我研究一下,你回家自己把二十六个字母的音标整整齐齐抄写下来,明天拿着你抄写的音标来找我。”沃琳做出暂时的安排。
“好的,我明天再来。”韶华看出沃琳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记起韩霆的嘱咐,她赶紧告辞。
虽然困乏无力,沃琳却睡不着,她躺在被窝里,休息一会儿,看会儿真题集,乏了,再休息一会儿,断断续续,看看停停,什么时候熬不住睡过去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清晨的安静,被儿童的哭声撕裂。
沃琳费力得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亮着,哦,天还没有亮呀,她的意识再次陷入模糊中。
“我不要上幼儿园,我要找妈妈。”儿童的哭声撕心裂肺,从沃琳的门前略过。
这不是兔子的声音吗,沃琳再次睁开眼睛,意识渐渐清醒。
看到从门上的窗户透进来的亮光,她这才意识到,天,已经亮了。
听着越来越远的孩子的哭声,沃琳担心,不知韩霆的手术做的怎么样了,兔子的妈妈能不能渡过难关,韩霆不知累成什么样了。
为什么,兔子是从这里哭着出去的,难道昨晚伍哥又带着兔子回来睡了?
或者,伍哥只是回来取点东西,然后再送兔子去幼儿园?
沃琳看看手表,早上七点多。
看来昨晚熬得算厉害,要不是被兔子的哭声吵醒,还不知自己睡到几点去了呢,闹钟都没有把自己吵醒。
慢慢坐起来,沃琳感觉身体恢复了很多,她加快速度起床,急匆匆洗漱过后,一股脑把昨晚剩下的粥喝干净,时间接近八点钟,她赶去放疗楼。
昨晚应该下了一场大雨,地面是湿的,空地角落曾经用于建筑蓄水的池子,积了半池水。
年轻保安站在放疗楼大门前,悠哉地抽着烟。
“大哥,早啊!”沃琳和年轻保安打招呼。
放疗楼朝向空地的一面墙已经拆完,昨晚她走的时候才拆了一半,看来昨晚工人加班了。
“你来这么早干什么?”年轻保安说着话,悠悠地吸了一口烟。
“上班呀?”沃琳呵呵笑着,从拆了墙的那一面进了放疗楼。
“你来了也没用,范工九点多才来,他不来,工人也干不了活。”年轻保安续了一根烟,把原先那根烟头随手丢在地上,用脚踩灭。
“小伙子,说话没根没据的,小心出门栽跟头。”范工离老远就接了年轻保安的茬。
年轻保安嘿嘿笑:“我不过是逗逗小姑娘,这话还没暖热呢,就被您给揭穿了。”
“怎么着,一盒都烟抽完了?”范工问年轻保安。
年轻保安周围的地上丢了少说也有十几根烟头,烟盒还在手上没舍得扔呢,看起来已经瘪了。
这是昨晚范工给年轻保安的那个牌子的烟,是范工去某个地方出差时,买的当地特产烟,劲特别大,范工平时不抽,只有熬夜加班的时候抽着提神。
“你们干完活走人,我还得守着,”年轻保安打了个大哈欠,“没人和我说话,我怕睡着了,不知不觉,就抽了这么多。”
“你小心真睡不着。”范工乐呵着进了放疗楼。
他兜里还揣着一包这种烟,本来打算分烟给年轻保安的,看年轻保安这么个抽法,他干脆不拿出来了。
范工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沃琳:“这是你们医院自己要准备的工具,最好在我们的人来安装机器之前准备好,临时准备,耽搁时间。”
按照这几天总结的经验,沃琳前半天的精神还是蛮好的,趁着自己精神头好的时候,沃琳赶紧去了设备科,并按照范工的要求,让龚师傅催工人们早点来干活。
一切顺利,工人们如期到了放疗楼,租的叉车也很快就位。
在范工的指挥下,一上午时间,所有箱子,按照范工要求的先后顺序,都运进了放疗楼。
吃饭的时候,听着外面瓢泼大雨的声音,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范工和费娜丽有说有笑,沃琳却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沃琳姐,身体不舒服吗?”费娜丽问沃琳。
沃琳摇头:“不知兔子的妈妈怎么样了?”
以往韩霆每次从手术室出来,都会知会她一声,可是这次,已经快一天时间过去了,韩霆还没有打电话给她,也没有发信息。
不知是手术不顺利,还是有其他的原因,沃琳不敢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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