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造型师做的发型格外难拆，杭姣生无可恋地拆出来几十个小卡子才算完事。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让庄文拆完再走。

杭姣洗完澡才看手机，季灿很久之前就给她发了消息。

TheJ：到家了吗，你的金项链还在我这里。

哦，把项链忘了。虽然不是金的。

Hhh：下次还我。

宋莎发了满屏的长语音，杭姣看着就头疼，点了外放扔在床上。

“季灿那条项链怎么跟你一样啊，同款？啧啧确实帅。果然，你还是更适合在镜头里，你都不知道你出来的时候弹幕什么样，这给深渊联盟骂的呦。哎，要不以后你专职走红毯吧，这一晚上赚得也不少，直播多累啊。”

全是没用的废话，杭姣点了暂停。把剩下的语音转文字，幸好宋莎的普通话很标准。

一条条跟小作文似的，杭姣粗略看了眼，没什么重要的，给她回：

下次别发那么多，看不过来了。

庄文把她要的录屏发了过来，杭姣兴致勃勃地点开，看完满屏问号就关掉了。

玻璃心人设就算对着自己也不能倒。

2345：今天真好看。

杭姣礼貌地回谢谢。

剩下的还是乱七八糟的人，杭姣不读不回。

等手机再度接连响起的时候，她知道留给舆论发酵的时间已经到了。

本次热搜词条变成了：

‘杭姣红毯’

‘杭姣季灿双J’

‘杭姣恋情’

‘yvonne细闪鱼尾裙’

“双勾是什么？”杭姣疑惑地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点了进去。

没忘记换左手。

【谢谢爸爸妈妈，今天我出生了。】

配图是她和季灿对着镜头亲亲密密合照。

杭姣：这距离不对吧，哪有贴这么近？

【双强cp，好配！】

配图是他们两个一起出去的背影。

杭姣默默保存了，主要是截得蛮有氛围感。

【他俩出门去哪了啊？不会酱酱酿酿吧/偷笑】

杭姣没太看懂，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是：你不如展开说说。

杭姣确认自己这段时间真的断网了。

再往下翻是季灿粉丝的澄清贴，点赞量还在不断增加。杭姣没兴趣，划开了她今晚最需要的词条——裙子那条。

热门是她红毯的高清图，站姐的水印杭了认得，拍过她很多年。

没想到，她还在。

杭姣手指轻触那片水印，心中忽然泛起阵阵心酸。

她什么解释都给不出，粉丝仍然无条件的爱她。

杭姣给这套图点了个赞，算是给粉丝一点小小的回应。

剩下基本都是吵架的，杭姣懒得看，把鱼尾裙词条的链接转发给庄文，告诉她把这条热搜买上去。

庄文回：明白。

她的商业价值同样重要。

别看她对庄文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其实用这种方式杭姣心里也没底。从前在MD，任何事情都有崔东哲处理，她对舆论的敏感度没有那么高。

不可否认的是，她的顺风顺水离不开崔东哲的努力。

以至于她最后变成了别人控制下的陶瓷娃娃，想反抗，只能先打破自己。

她去客厅拿烟盒，点火的时候难免想起季灿。

杭姣叹了口气。

她有固定的理想型，刚巧就是季灿这样的。

当然，这些年娱乐圈里这种类型并不少，喜欢她的也很多。

她偏偏喜欢沈铎。

满打满算不到三年。

说长也不算长，但实实在在是她的真心。

最后，沈铎依旧高高在上，她却落到如此境地。

上次见面，沈铎说外面那些舆论‘不重要’时杭姣才明白，她自认为的利己主义。

面对这个人仍然过犹不及。

商人重利，耳濡目染，她竟只学会了这个。

杭姣咬着半截烟，笑容满是嘲讽，多半是给自己。

只是可怜了季灿。

这个人的动作言语，微信对话框里的条条句句，都带着季灿未曾表露的目的，她看得出来。

但。

无论他是否真心，杭姣都很难相信。

*

季灿坐在床边正盯着热搜里的图傻乐，边乐边保存。

拍的真好。

嘿嘿。

如果不是住基地，他都想给自己挑一张打印出来摆在床头。

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恍若梦境。

腿边放着他小心翼翼摘下来的项链。

摘得时候他还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下，小狗似的。

仿佛还能闻到杭姣靠近时很淡的香水味。

他上一次觉得这么幸福，还是他上次夺冠的时候。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季灿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临开门前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恢复万年不变的表情。

对门外的何奇说，“有事？”

何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说：“理疗师回来了，你没事的话等他换个衣服就过来，别的事一会儿再说。”

“嗯。”

理疗师是战队专门聘请的，姓李。

两个人相顾无言没多久，李医生就上来了，见门开着，还是敲了下才进来。

“最近感觉怎么样？”李医生问。

“还好，没什么感觉。”季灿来回抬高手臂给他展示。

“来，我简单给你按按。让你敷的药按时敷了吗？”

不等季灿回答，何奇抢着说：“敷了敷了，我给他敷的。”

最近没打高强度训练赛，季灿的手没受什么影响。

“我听说过两天就要开始训练了是吗？”李医生边按边问。

“嗯。”

“还是老规矩，不能连续训练超过三个小时。”

季灿目光不曾离开自己的手，说：“嗯。”

何奇知道每当这种时候季灿心情都好不到哪儿去，故作轻松地说：“李医生，最近TheJ的手保持地不错吧。”

“还好。但你们也清楚，这种伤是不可逆的。”

何奇疯狂向他使眼色，哥，别说这个。

李医生无奈地摇头，“TheJ，我每次都是同样的建议，为了你今后的生活不受影响，该是……”

“我明白。”后半句季灿没让他说出来。

作为一个在役职业选手，而且是曾站到过金字塔尖的职业选手，他暂时不能坦然把那两个字和自己关联在一起。

李医生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了。

“季灿，你……”

何奇其实很少叫他的名字。在电竞这个圈子里，id的使用频率远远高于本名。

甚至有些选手直到离开赛场，他的名字都不为人所知。

相比他们来说，季灿已经足够幸运。

季灿静静等着他说下文。

“……你别想太多，咱们打了这么多年比赛，别太有压力。”何奇不太会安慰人，他也知道季灿不需要这些。

“你扭扭捏捏半天就为了说这个？”

“……”

你才扭扭捏捏！没礼貌的东西！

本来就所剩无几的悲伤氛围瞬间散了个干净，何奇没好气儿地说：“还有你跟那个女明星，我都懒得说你，谈恋爱的话，注意安全好吧！”

“哪方面？”季灿皱着眉问。

“各方面！不是不能谈，主要是你粉丝…哎呀！你别太过了知道吧！”后半句是何奇咬着牙说出来的。

天知道这人能干出来什么。

季灿懒得搭理他这些没谱的话，“你真啰嗦，没事就出去吧。”

何奇走之前给了他一脚。

季灿把裤腿上的半只脚印拍干净，心想这人指定哪里有病。

季灿拿了浴巾进去冲澡。出来的时候发现今天晚上找他的人还真不少。

先是周政问能不能过来跟他聊聊。

他看时间还早，套上衣服，让周政现在过来。

周政来得很快。

“坐。”季灿指着一旁的椅子对周政说，他自己则坐在床上，“怎么了？”

“教练说，过两天就正式开始训练了。”周政抓着自己的衣角，看得出有点紧张不安。

季灿嗯了声示意他继续说。

周政低着头，“我…队长，你觉得我能打好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季灿瞟了一眼但没动。

“你的试训成绩不是最好的，但你知道教练为什么会选你吗？”

“…不知道。”

“因为他觉得你是有天赋和能力的。”周政猛地抬头看他。

季灿继续说：“他认为你缺乏的只是赛场经验，但我现在认为，你还缺乏自信。”

“你今年二十岁吧？”

“嗯。”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就敢说没人打得过我，赛场上不管什么前辈还是新人我都没怕过。”

“你怀疑自己，赛场上就会畏手畏脚，永远不敢操作，你犹豫一秒，可能就会葬送掉整局游戏。”

“但我不是让你盲目自信，就算是天赋异禀也要学会正视自己的不足，吸取别人的长处，谦虚一点，你肯努力，赛场就会回馈你。”

季灿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这些话都是当初他的老队友们教给他的。尊重对手，不要轻狂。

现在也轮到他来说这些。

“队长，你会相信我吗？”周政的话里带有一丝不明显的期待。

季灿认真地说：“这是团队游戏，我会相信我的每一位队友。”

周政用力地点头，“队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季灿目送满血复活的周政出去，心想。

这些鸡汤对小时候的他没什么用，倒是挺适合周政的。

他拿起手机，查看刚才来的消息。

KTG渡梦：哥，你认识那个女明星吧，能不能把她微信推给我。

季灿跟他不熟，更不用说称兄道弟的，就算杭姣不是他喜欢的人，季灿也不会随意推别人的微信。

他想了下，没回。

解说吕向宁：恭喜你TheJ！希望你明年有更好的成绩。

解说吕向宁：你们应该都要恢复训练了吧，这几天有没有空，想请你吃个饭～

解说吕向宁撤回了一条消息。

解说吕向宁：不小心点错了，你看到热搜了吗？

热搜？

谢谢提醒，季灿想起来自己的图还没存完。

给她回了句：谢谢。

忙不迭存图去了。

在这个寒冬的深夜，有人一袭美梦，有人期盼天明。

无人知晓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