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豆点大小的雨珠打落马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这马车在泥泞中颠簸了数日。
到一间客栈停下,车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姑娘,眼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今儿个就在这客栈歇了吧”
马车内的乔愿念抬眸,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车窗,望见两盏否空中摇摇欲坠的昏黄灯笼,上面写着“此间”
她淡淡应了声“好”
随后掀开帘子,拿过车夫递来的伞,进了客栈内。
暖意混杂着酒气,汗味和劣质的烟粉的气息铺面而来。大堂里人身嘈杂,南来北往的旅人挤作一团。
乔愿念要了间偏僻的上房和吃食热茶,又在一处不起眼的桌子坐下,取下帷帽和佩剑放至在桌面,一身素衣,风尘仆仆,却难掩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静和坚韧。
父母双双离世,短短一句溺水身亡结了案件,可明明找到人时她见到得是生生被拧断了脖子,身上数十道伤痕。自幼在父母身旁见各种案子的乔愿念怎么会认为是溺水身亡。
人人都叫她节哀,她开始了在父母生前的最后的一桩案子查找,果然让她查到了一丝丝线索。
那凶手想抹去痕迹,怎会这么容易抹去,一处悬崖上,乔愿念找到打斗中撕扯下来的一缕布料,那布料极为昂贵,目前也只在京都盛产,她这偏远之地不可能会出现,凶手此人乔愿念断定他在京都,而布料的背后绣着“封”的字样,要想翻案只能前往京都。
就在她要去往京都前,收到了舅舅一家从京都来的信件,乔愿念才得知她有位舅舅。生前母亲从未提及过家人,问起也不答。
信是舅父亲笔书信及信物,句句关心这位从未见面的外甥女,担忧她孤身无依无靠,备受欺凌,再三嘱咐来京都安置,日后那便是她的家。
这信件来的极为巧,让乔愿念升起了一丝猜疑,又可能遗传了父亲那多疑的性子。但这封信件无疑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前往京都也不知多久才能查到,吃住方面多是问题,她银子虽有,但在京都着繁华地方,撑一月都困难。
这趟京都之行,即是投亲,也是踏上了为父母查明真相之路。
无论那人身份是何人,她定要亲手复仇。
想到这,突然,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闯了进来,几名身穿圆领衣袍,腰佩长剑,袖口处以玄色为底,绣着暗金色花纹。腰间束着一条同色的宽革带,也系挂着方形木牌,木牌下方坠着一绺银白流苏。
动作迅捷,周身带着一股杀气,大堂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周围人纷纷噤声。
“督察院办案吗,闲杂人等,勿动!”
低沉又充满威慑力的声音响起,乔愿念心头一凛,下意识摸着放在桌子上自己的佩剑和帷帽。
带头的人微抬右手,只见几名侍卫径直朝楼上客房扑去。紧接着,便是激烈的大斗声,呵斥声以及兵器声响响彻了整间客栈。
不过片刻,一名满身带伤的彪形大汉被押了下来。
乔愿念冷静的看着这一幕,督察院办事效率极高,手段利落,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众人注意力都被楼下犯人吸引时,为首那人眼睛瞥了眼周围,有几名商贩瞬间拔刀就要逃跑,那人反应极快,出手拦住,双方在大堂打了起来,桌椅碗碟破裂声响彻一片,不一会儿就被制止住,可还是有一人翻窗逃亡。那人叮嘱其余人看管好人随后追了出去。
众人以为结束时,客栈二楼的屋檐上,传来一声声瓦片摩擦声。,混在雨声中几乎难以察觉。
乔愿念自幼习武,耳力远胜常人,人群围在一起,她不动声色拿起佩剑和帷帽,出了外面,无人察觉。
翻到二楼屋檐上,刚出去抓商贩的人已不知去哪。乔愿念在一处位置蹲了下来观察发出声响的人。
和那几人一样穿着督察院的服饰,只见那人探身观察下方情况过于专注,脚下一滑,伴随着惊呼身,直直的从屋檐上坠落下来。
地面没有任何杂物,要是落到地面轻则骨折。
乔愿念来不及多想,既然是督察院的人,这次出手搭救,日后也许有用处。
足尖一点,腾空惊起,精准接住那人。
二人稳稳落地,被她救下的是一名年轻男子,通过帷帽帘缝隙看,样貌是一等一的出挑,尤其是身穿着这一身行装,料子看上去比里面那些督察院的御史的还要好一些。
那人还带着惊魂未定,不知是否被吓到还是别的,半晌也未说一句话。
乔愿宁原本想离去,那声音才急匆匆的响声“多....多谢姑娘”
他站稳身形,连忙整理这衣袍,试图恢复镇定。
看他这样明显是不会武功的,女主微微蹙眉,督察院的居还有不会武的,莫不是记案员?
所谓记案员,是为案件录入文书,整理书证,物证信息,标注来源,时间等留档人员。
一些较大案件才会配备一位记案员,其余小案件是要由御史派人登记的。
可乔愿念看他这模样也不像,她还未细想,几名御史已围了上来,着急关切询问“右宪!您没事吧”
被称为“右宪”的男子摆了摆手,目光再次投向了乔愿念。似乎是想将她看穿,乔愿念压低了帷帽。
他并未看清乔愿念的模样,但那佩剑也被“右宪”看见。
“无妨,多亏了这位姑娘出手相助”他声音晴朗,也带着几分书卷气。
乔愿念不欲多留,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即转身,男子还未来得及问其名字,乔愿您却已进了客栈。
“右宪,是否要询问哪位女子是何人,此女看着功夫了得,万一是”
男子抬手制止“不必,看着像是江湖之人,你那边如何了”
“均已抓获,片刻就可启程”
二人往客栈走去,男子还看着他左手,那女子的模样隐隐约约的出现在脑海之中。
男子喃喃道“兰花”
他亲眼看见了那剑柄上刻着的兰花图案,精细程度不雅于在京都里数一数二的铸剑师刻制的。
看样也是去往京都的,此时还有案子要办,等到时他自会调查这人。
那御史不明“什么兰花”
男子回神,快步往前去“没什么,回京都”
乔愿念在暗处查看着那些督察院的御史们,直至那些人离去。
“右宪?”乔愿念呐呐道,心想,官位如此之高,居来这偏远之地查案,背后应是应是牵扯甚广。
乔愿念摇了摇头,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父母的案子还会牵扯这么深?
眼见京都离自己越来越近,日后定要更加小心行事,听父母生前闻,京都虽人人向往去那创出一片天地,可去了才知,无意是难如上青天。
要是让人知道自己要办的事情,定会灭口,也不知她那舅舅一家是何方圣神,从前不闻不问,现在却要联系。
心虽这么想,还是期盼着喝父母之事无关,血缘之身最难下手,也最不愿下手。
翌日,看着还在下雨的天气。乔愿念并没有等到天气好转在走,简单收拾行囊,结算好房钱。
临走时,那小二追上前来,双手捧着一小块玉和信件“姑娘,昨日御史大人把这交于店里,让其转交给您”
乔愿念疑惑问“我?”
“是”
乔愿念犹豫片刻还是拿了,道了谢,随后上车离去。
她要踏入那座繁花似锦之地,天下中心的京都“华澜”城内,她想,要是一切顺利,结束她要回到故里。
路上,她打量起那枚玉,触手温润,并没雕刻任何装饰,接着,乔愿念又打开那封信,让她意外的是,这信纸质地极佳,不像是能客栈有的物件。
上面字迹锋利,虽有些潦草,但能看出写信之人极为认真的写下这封信件。
“昨日叨扰姑娘,实属失礼,此玉虽简陋,但却是在下的一片心意,在下见姑娘身手不凡,江湖虽险,定要多加小心,来日有缘在下定亲自见面答谢姑娘”
信件下方貌似还写了名,可却被涂抹已看不清署名,只留下了日期。
虽不知他为何如此,但还是把信件收好。督察院的人情,来日或许有用。
又历经数日,一路平安,终是来到了京都城门口。
车夫驱车停下道“姑娘,入城需下车检查,等会到时您在下次就可”
乔愿念嗯了声,要轮到她,刚要掀开帘子下车,接受例行盘问时。后方传来一阵不疾不快却极为有压迫感的马蹄声与车轮声。乔愿念动作微顿,透过车窗帘缝隙向外望去。
是之前看见的御史驾马经直驶来,而他们中间是一辆通体玄黑,古朴大气的马车,他们并未与其他车马般排队,就这样经直走向那城门口。越靠近城门,乔愿念越是看的清那马车,虽未过多的装饰,但用料及其考究,能看得见的布料都用暗金线绣着纹样,在雨中显得更加尊贵和威严。
看着连乔愿念都不由的倒吸一口气,更何况是外面的百姓。
方才还对普通百姓声色俱厉,严格盘查的城门侍卫,一见此马车,脸色立刻变得恭敬,小跑着上前,腰身弯着,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意,隔着帘子恭敬道“右宪大人您回城了,小的不知是您的车驾,未能远迎接,还望大人莫怪。”
此话一出,乔愿念掀开了些窗帘,见不到马车内的人“是他,竟如此巧”
马车内沉寂一瞬,随即那人淡淡传出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不容置疑的威严感“嗯,挡了本宪的路,脑袋不要了吗”
与之前在客栈屋檐下掉落的男子判若两人,要不是声音未变,乔愿念还以为换了人。
侍卫连声到“不敢不敢,大人请”
随后又大声向前面喊“放行!”
话毕,那辆马车以及驾马御史畅通无阻地驶入城门内,消失在了熙攘人流之中。
乔愿念下车前又一次叮嘱自己“此次之行,定会查明真相,回到故乡”
那侍卫又换成了之前发模样“通关文牒”
交出后看了眼,合上,那侍卫又道“不是京都人,此行来京都做什么”
乔愿念语气不像平日里那般沉稳,特意换了温柔些的声音“寻亲”
“寻亲?有无信物”侍卫打量这乔愿念,抬了下手另一位侍卫上前查看起马车,把那剑拿了出来交于他“这是?姑娘看着文弱,怎用把剑”
乔愿念道“父母亡物”
把舅父的信物和信件交于侍卫,那侍卫只看了一眼,把剑还给乔愿念,那人怎会看不出这信纸质地,没个家地丰厚的人家不可能会用到的,那信物更是贵重。
那侍卫也并没有多问,直接放行了乔愿念。
乔愿念重新上了马车,仅仅是一面墙之隔,却仿佛是两个世界,人声鼎沸,街道宽阔的能容下好几辆马车,烟火气扑面而来。
车夫在一出路口停住,马夫道“姑娘,到地了,您在走一段路就可到信件位置”
乔愿念拿起行囊,下车把车钱结后道谢,看着周围繁华的建筑物,心中并未有任何波澜,按照信上地址,寻到了位于城西勋贵聚集之地,越往前去,人流量越少。
她竟不知舅舅在京都地位如此之高,站在一府邸,上面赫然写着“尚书府”
她的母亲娘家竟是如此气派,难怪之前会觉母亲的礼仪教导以及见识如此之广,不由得想母亲到底有多爱父亲。
从来时路上往去,只见高门大户,严肃庄严。
乔愿念倒吸一口凉气,压下心头复杂情绪,整理好因长途跋皱起的简素衣裳,稳步上前,叩响了那沉甸甸的门环。
“眶,眶,眶”
等了片刻,侧边小门发出了“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乔愿念闻声看去,一个小厮探出头了,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脸上还要伤痕,看着像是不久添上去的。
他用一种极为挑衅且不耐烦的目光,上下大量起风尘仆仆,衣着朴素,虽未戴任何饰品,模样却是顶好的,以及站姿,完全不输给那些官眷贵家小姐。
可那又如何,他还是漏出了那鄙夷轻视眼神“去去去,哪里来的乡下丫头,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要乞讨换别处去”
小厮挥手像是驱赶什么臭苍蝇一样“惊扰了主子们,你担待得起吗,还不快滚”
乔愿念微微蹙眉,压下心头的怒气和寒意,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语调,清晰地说道“我是朝大人亲外甥女乔愿念,自青州来,有笔信为证,烦请通传”
那小厮听后,看了看周围,就她一人,嗤笑一声“外甥女?大人哪里会有这听也没听过穷乡僻壤的亲戚,我来半月有余,从未听闻要来什么亲戚,滚滚滚”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