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13、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自从张泽梢病好之后,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逍遥。

就连没事儿时候听屋外的雨水声,都觉得十分惬意,还能赏出几分野趣,甚至为此作出两三首词送到张颂铭手头,表达他现在过得有多舒坦,心情有多么愉悦。

在张泽梢的填词送过去之后,隔了一天张颂铭又另外填了一首送回来,一来二去张泽梢觉得自己飘飘欲仙。

这就是搞对象吗?美滋滋。

两个人在宫里玩‘鸿雁传书’,接着就听到一个传闻,说定国公府的因为一个清倌儿跟人打起来了。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张泽梢还有点愣,没反应过来,在他的印象中,定国公府里只有张颂铭一个人。

自家颂颂为了个清倌跟人打架。

猫猫委屈,猫猫暴风哭泣,朕不是颂颂心爱的小猫咪了,嘤。

张泽梢一个人在心里头演戏,唱了一出又一出,但陈福说着说着,张泽梢就搞明白了,主角不是自家颂颂,是颂颂的养子张兴正。

“当街跟人打架,还说了让人去国公府找他。”陈福想到这种事情在京城闹起来就头疼。定国公现在支持小皇帝亲政,这个档口传出这种名声,简直比得上前些日子京城里造谣皇帝陛下瘸了,皇帝陛下暴戾杀人。

不过说到底,定国公家教严不严跟皇帝近侍的关系不大,只是因为事关皇帝,陈福才会去关心,然后去想这件事跟宫里的关系。

“现在外头都说定国公家教不严……”名声受损的首先是定国公府。

“张爱卿家教还不严?”张泽梢感觉荒唐,他见过最守礼的人就是张颂铭了。

“这都是外头说的,大公子的事情外头传得不太好听,明儿个恐怕早朝就会有一轮奏折,陛下心里有个准备才好。”陈福说完不再提了。

张泽梢摆摆手,让陈福去准备午膳。

人都走了以后,张泽梢在屋里转悠着,琢磨先前时候的噩梦剧情。以前他只关心自己和颂颂的部分,占据主要篇幅的主角剧情张泽梢实在是懒得看。

现在张兴正出事,他倒是想起来了。

按照原本的剧情,张兴正会在这次春祭之后的狩猎获得名声加成,从一个国公府没什么存在感的养子,变成满京城都议论的人物。但因为皇帝陛下受伤,春祭直接潦草的结束了,谁都不会去关心张兴正在狩猎中的成绩——

显而易见的,大家都更关心皇帝陛下养伤的进展。

“所以是朕把原本的剧情给改了?”张泽梢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朕好厉害啊~

不过张兴正还是出名了,虽然是换了个角度出名,这算是殊途同归了吧。

张泽梢在屋里溜达着觉得累了,就直接脱了鞋,往书房里头的软塌上一蹲,摸着下巴思考他应该干点啥。虽然噩梦话本子不是多么有趣,但也算是预告了一些事情,朕都算得上能预知未来了吧!

预知这会儿,当然不至于去天桥下头摆摊算命,但朕得做点什么,避免亡国被杀的命运。

认真思考问题的时候,屋外还在下雨,稀稀拉拉得就让人觉着烦了。这几天江南有报,天气异常,连日大雨被淹了一些村子,张颂铭忙得脚不沾地,不见人影,也是因为这事儿。

梦里大梁会亡国,开端就是今年这场怎么也看不到头的大雨。

张泽梢忽地从软塌上站起来,没顾上穿鞋就往外跑,喊了膳的陈福刚刚回来,看见小皇帝往外跑,连忙追了上去。

“陛下,您要去哪儿?这还下着雨呢。”陈福追在后头,整个皇帝寝宫的宫人拿暖炉的拿暖炉,冲过去撑伞的撑伞,找鞋子的找鞋子。

陈福有些追不上,但寝宫里还有年轻的宫人,很快就撵上张泽梢了,陈福跑过来的时候,小皇帝已经被塞了暖炉,被人伺候着了。

“陛下,您把鞋穿上!陛下您要做什么,告诉奴才一声,奴才给您去办,您这大病初愈的,可别伤了身子……”

“陛下,您午膳都还没用呢,什么事儿也不能饿着肚子办啊。”陈福絮絮叨叨地念着,张泽梢已经被宫人簇拥着上了御辇。

张泽梢朝着陈福身边的小太监招手,让他进来御辇。

陈福见此利索的踹了徒弟一脚,说道:“陛下让你进去,赶紧的。”

陈福的徒弟叫陈喜,诨号小喜子,跟在张泽梢身边有些日子了,但不是很机灵,平日里只会做陛下和师父吩咐的事情。

爬上御辇,这种事情陈喜从来都没想过。陈喜有点哆嗦的爬上去,缩在角落,生怕自己脚上的雨水把御辇弄脏,然后被陛下拉出去砍了——

虽然陈喜伺候这么久都没见陛下砍过什么人,但陈喜对皇帝陛下心里头天然的害怕。

陈喜在心里头猜着陛下要让他做什么。忽然就听见上首发出个声音:“把衣服脱了。”

陈喜:“!!!”

陈喜脸上闪过一丝惊恐,外带一丝诡异的庆幸。至少不是被拉出去砍头,只是要给陛下那啥,就是不知道御辇的隔音好不好……陈喜脑补了一堆有的没的,然后想起了那个师父把他们都赶出陛下寝宫的晚上。

虽然并没有亲眼所见,但陛下和国公爷过了不太寻常的一晚上,下头伺候的都心知肚明。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儿,有胆子往外说的第二天人就没影儿了,所以这件事儿上大家都在当哑巴。

陈喜有点害怕,要是真被陛下那啥,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活着……陈喜觉得身上更冷了,哆哆嗦嗦地把外套脱了,半点没敢抬头看皇帝陛下的眼神。

张泽梢不知道陈喜在想什么,看陈喜把衣服脱了,比划了一下,自己穿上了。看了看鞋,又把陈喜的鞋也换上。接着就交代陈喜就在御辇里呆着别出去,也别出声。

陈喜:“?”

“你若是敢出去,敢出声,朕有一万种法子让你消失。”张泽梢说的时候很冷淡,完全不像平常温和的模样。

不等陈喜反应过来,张泽梢用自己的声音说:“小喜子,去给朕到宫外的如意斋买两盒桃酥回来。”

接着又模仿着陈喜的声音回答是。

“还不快滚去买!”自导自演完毕,一边找了把伞撑开,张泽梢一边又说不许别人进御辇。表演完毕,张泽梢离开了御辇,离开前瞪了一眼小喜子,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张泽梢演得认真,撑伞离开了御辇,大步朝着宫门跑去。至于有没有人信出去的是小喜子,那就见仁见智了。

到了宫门口,侍卫甲查验完腰牌就放行了。

看着张泽梢走远的背影,侍卫乙小声地询问:“头儿,御前的陈喜我认识啊……”

侍卫甲撇了手下一眼,道:“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闭嘴。”

听到这话,两个侍卫互相对视一下,开始各自担心起来——他们就算看出问题,难道还能拦着吗?但愿不要出事吧。

从皇宫里走出来,张泽梢深深吸气,从前他没觉得宫里有什么不好,现在也没觉得宫外有多自由。皇宫是他的地盘,其实想出去就能出去,只是想要避开他人视线,就得用些非常手段了。

要么是等晚些了让皇家暗卫带他溜出去,但他不想等到晚上,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张泽梢在宫外拦了个轿子,让他们带自己去国公府。

宫外的轿子当然比不上御辇,不过张泽梢娇惯了,要不是宫里那几步不能喊其他轿子,他走不想自己走的。而轿夫看见是宫里出来的,身上还穿着太监服,知道是惹不起的人,没敢多问,也没敢趁着下雨加价,非常乖的就把人抬到了定国公府。

此时定国公府气氛冰冷,张兴正被罚跪祠堂,张颂铭在书房里写字消气。

自从春祭之后,张颂铭忙得脚不沾尘,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江南水患更是让他忧心忡忡,熬了几天没睡。于是张颂铭忽略了府里的事,就这么几天功夫,张兴正就能给他惹出这种丑闻!

张颂铭一贯好涵养,不会发火骂人,也不会动手打人,但让人把张兴正带去祠堂罚跪后就关在书房里写字——谁都能看出来国公爷在生气。

定国公府的管家在书房里劝:“公爷,少爷年纪还小,不懂事。好好教就是了,这个天气去祠堂过一夜是要生病的。”

张颂铭没搭理管家。

小?张兴正今年都十九了。

十二年前张颂铭把张兴正从战场上捡回来,老国公爷刚刚过世不到半年,定国公府都全靠张颂铭撑着,那时候的张颂铭年纪还不比现在的张兴正大呢。

就算不和自己比,陛下今年也才十八,怎么看都比张兴正要稳重得多。

都是他手把手教着读书识字的,怎么小树梢儿就能强那么多呢?想到皇帝陛下,张颂铭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这些天他送来的各种奏折,陛下学起来飞快,还能站在天下百姓的角度考虑问题;陛下心宽,有容人之量,虽然一些手段还稚嫩,但张颂铭相信,假以时日小树梢儿必然会成为庇佑大梁的参天树。

陛下现在就是缺一份稳重,再历练历练,一定能做个不输先帝的明君圣主。

张颂铭心里把他的小树梢儿夸了两遍,心情好了不少。

张颂铭的心情在转好,接着就听到管家来报,说宫里来人求见国公爷。

“是什么人?”张颂铭的第一反应,是担心陛下出事。

管家摇摇头回答:“没见过,但拿的是宫里的腰牌,公爷要见见吗?”张颂铭沉吟片刻,便收拾了书房的物件儿,让管家把人请去花厅,准备过去会客。

张泽梢跟着国公府的下人进到花厅,先前还担心没有拜帖会被国公府下人给赶出去,于是便打着宫里的旗号进来。

果不其然,张泽梢进门就很顺利,虽然和预想中直接去见颂颂不太一样,但能在花厅里喝茶也还不错了。发现周围还有侍奉的下人偷看自己,张泽梢便是一本正经的端坐着,免得让人看出端倪。

虽然张泽梢也不知道有什么端倪可看,反正偷看自己的人又不知道他眼前的人是皇帝。如果被认错为小喜子,那败坏一下小喜子的名声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张泽梢东想西想,过了足足半刻钟,张颂铭才换了衣服过来花厅。

两个人一见面,张泽梢先咧嘴笑起来,抢在张颂铭开口之前,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嘴里说着:“见过国公爷!”当皇帝多年,当皇帝以前又是太子,张泽梢一贯是不需要给谁见礼的。

看见心上人之后,张泽梢笑过以后心里却是无端生出一些委屈,他都好多天没见到颂颂了!

“你们都退下。”张颂铭认清楚来人,又惊又怒,看看周围,让管家和侍奉的下人都离开。确定周围没人之后,跟张泽梢行礼:“见过陛下。”

张颂铭看见张泽梢脸色变得有些不好,连忙询问:“陛下忽然出宫,是为了什么?可是宫中出事?”一边问话,张颂铭已经脑补到了摄政王逼宫,张泽梢出宫求救的剧情了。

眼看着张颂铭的表情越来越担心,张泽梢知道是他想多了,连忙出言解释:“朕,就是想你了。”张泽梢说完,本来想解释一下他是担心定国公府出事之类的原因,但看着张颂铭关心的神情,剩下的话却也不想说了。

其实,不管理由如何,朕就是想念颂颂了而已。

张泽梢理直气壮得很。

而听到这个回答的张颂铭脸色瞬间不怎么好看:“陛下还请——”

张颂铭的话没说完,张泽梢直接扑到了他的怀中,主动搂着他的腰,声音里带着委屈:“朕已经三天没见张卿了。”

张颂铭感觉他对着陛下撒娇就有些没办法,抱了抱他,然后摸摸张泽梢的头发,语气温柔地说:“每日早朝时候不是见过吗?”张泽梢带着点抱怨回答:“早朝时候离那么远,连说说话都不行。”

张泽梢蹭了蹭自家颂颂的手心,脸上带着满足的表情。

张颂铭摸着摸着觉出不对了,严肃又关切地说:“陛下身上都被雨水打湿了,过来时候没有打伞吗?”

“打了伞的,但雨有些大。”张泽梢无所谓的摆手,反正他今天已经见到人,还抱了,心满意足,就算现在颂颂要让朕赶紧回宫,这一趟出来也值了。

张颂铭看看外头的雨水,顺手摸了摸张泽梢的衣衫,小太监的衣服自然不是什么好料子,这会儿几乎是湿透了。摸到皇帝陛下冰凉的手之后,张颂铭想起那天在围场时候的事,他的小树梢儿就是这么冰冰凉的倒了下去。

没半点儿生气。

想到半年前张泽梢落水;想到那一年张泽梢遇刺;想到那一年从东宫走出来,眼睛里失去光的少年。

想到过去种种,张颂铭忍不住一阵心慌,牵着张泽梢的手就往自己屋里走。是担忧还是害怕,这时候已经不重要了,张颂铭只觉得自己很怕失去小树梢儿。

“颂颂,我没事的。”张泽梢自觉没什么问题。

说到底,前些日子只是淋了点雨就病了好些天,真的怪丢人的。

就算太医给他找补,说还有受了惊吓的缘故在,但是在围场被猎物吓得生病,也算得上大梁皇帝的丢人事件中头一份了。

张泽梢不想只是淋雨就大动干戈,但颂颂好温柔啊。

又是给他烘衣服,又是帮他换鞋袜,还不忘给他搓手……

“颂颂你怎么能这么好啊。”张泽梢觉得就算下辈子他也舍不得放手。

“陛下若是再生病了,臣会担心的。”

张颂铭话音一落,张泽梢动了动脚上的靴子,然后抬腿把人勾到床上,虽然穿戴整齐,不过压下去之后再脱也不费事儿。

“颂颂,朕真的好喜欢你啊。”张泽梢凑到张颂铭耳边,小声地说。

不等张颂铭回应,卧房的门被打开,“啪——”的一声,伴随闯入者的声音,张兴正看都没看,急匆匆地进来,说道:“义父,求你去救救柳儿吧!”

张泽梢:“……”

张颂铭:“……”

张兴正:“???”

作者有话要说: 张兴正: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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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还有一更,求收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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