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毒性

开学后虞舜英根本没来上过课,禾绾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他在美国早已毕业。禾绾一边在研究所实习,偶尔会去花店看看,虞舜英帮她雇了几个人打理花店,每月收入会固定存入她的账户。

他还以禾绾的名义成立一笔助学基金,帮助贫困孤儿完成学业。禾绾很感激他,那几天看他的眼神都冒彩虹泡泡。虞舜英很满意,留意了几间黄金地段的店面全都转到禾绾名下,雇人专门打理。

圈子里渐渐流传他宠禾绾宠得没边儿,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在赫鲁纳一混就是好几个月。期间一次都没回过老宅。

刚初春的时候,赫鲁纳台阶下的草坪冒出绿芽,禾绾的衣帽间塞满了各式衣裳。

虞舜英又不知从哪里搜罗来一件欧式的王妃古着给她,轻绯膨大的裙摆,夸张的礼帽,戴上后,粉白纱网盖着一双油亮的眼睛,透过纱孔看清她瓷白的皮肤,倒真像个从油画里走出来的欧洲公主。

禾绾穿着这身礼服在赫鲁纳的草坪上转圈,最后坐在藤蔓秋千上打摆,风一吹,她头顶的白色夹竹桃簌簌摇坠。

“绾绾。”虞舜英就坐在离她不远处的一把白骨椅上喊她,勾着唇角,微眯着眼,自言自语念她的名字。他就希望她一直这么痛快,不用为了还债四处打工被人欺负,像小时候一样可怜兮兮的。

他跑过去替禾绾推秋千,故意推得很高,两人嘻嘻哈哈没一会儿就滚到草坪上,春日正午的太阳刺眼却不炙热,照在人身上暖暖的,禾绾拿帽子盖着上半张脸,隔着帽纱只露出半张小巧的花瓣唇。

虞舜英躺在她旁边半撑着脑袋,“绾绾。”

“嗯。”禾绾在帽子里懒洋洋闭上眼睛,快要睡着了。

虞舜英盯着她诱人的唇,一点点靠近,呼吸像鹅毛隔着一层白纱缓缓吐到她脸上时,她的睫毛在帽下轻颤了颤。

两瓣唇轻轻相触,她依旧没有在帽下睁开眼睛,软软的,温热的揉捻,牵连得浑身酥酥麻麻像过电。这个吻轻柔而熟练,单纯嗅到彼此身上的香味就头脑发昏,青涩得像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姜蘋华刚进到赫鲁纳,她的司机开着车从笔直的松柏下穿过,她就从后座车窗里看到这一幕,身边坐着的向南熹也不幸一眼扫到,干咳了一声,拨打了虞舜英的电话。

谁知这小子的手机扔在草坪旁的白木桌上“嗡嗡”震动,他自己倒压着女人滚在草坪上吻得死去活来。

车子由远及近,司机下车替姜蘋华拉开车门,虞舜英这才听见动静刚刚将禾绾松开。

“妈?”他看向姜蘋华,立即将和禾绾扶起来。禾绾头重脚轻,唇还微微红肿发麻,脚一软被他揽住后腰,脸更加发烫了,垂着头,眼神迷离,眼下涩粉,更不敢看虞母的眼睛。

姜蘋华冷笑一声,“原来你这些天就窝在这里鬼混?”

“哪有鬼混?我不是每天都去公司?”虞舜英倒很自然,像过往每一次反驳姜蘋华一样,硬气十足。

姜蘋华“呵”一声,直接进了赫鲁纳,紧随其后的向南熹指指虞舜英,用口型说:“你呀——!”

虞舜英拉着禾绾和他一起坐在姜蘋华对面沙发上,揽着她的肩膀介绍道:“她叫禾绾,我的女朋友。”

“这是我妈江蘋华,表哥向南熹,你之前见过的。”

禾绾点点头,说:“阿姨好。”

姜蘋华身形板正,上下扫视她一眼,不自觉皱了皱眉,语气柔和了些,“你好。”

禾绾不说话,下意识将脚尖往后缩了缩。被姜蘋华敏锐捕捉到,觉得这丫头上不了台面,更没耐心与她浪费时间了,偏头和虞舜英说:“你现在是越来越混账了,整天游手好闲,开个公司也不好好打理,还有时间在这鸡猫子鬼混。……”

她向来以教训的口吻和虞舜英对话,虞舜英也向来不买她的帐,背靠沙发,冷声冷气地搪塞:

“行行行,我的事我自然会管好,用不着您操心,今天是哪阵风把您吹到我这里来了?”此时,他剜了向南熹一眼。

向南熹摊摊手,“可不是我。”

“过两天你爷爷七十大寿,几个月见不到你人影,还要我亲自来提醒你吗?到时候再见不到你人,仔细老爷子砸断你的腿。”

江蘋华一番警告下来,禾绾听得不吭声,虞舜英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别人瞎操心的模样,“行,知道了,怎么会忘呢。”

江蘋华得他保证,放过了他,眼睛又盯到禾绾身上,她这回头抬起来了,原先脸上的红晕消失,眼神清润,白纱礼帽放在一旁,头顶盘着光亮的黑发,盛大裙摆散在沙发上,规规矩矩,娇娇润润的像个好家庭的孩子。

江蘋华问她:“南熹说你还在读书?念的什么专业?”

“在京大读大三,念的天文物理专业。”禾绾恢复最初的那股坦然,姜蘋华问什么,她答什么。当姜蘋华问到她父母时,她顿了一下,缓缓要将“孤儿”两个字说出口。

虞舜英及时阻止道:“您怎么一到我这,就追着我女朋友问东问西,赫鲁纳你从来没来转过,这回好好逛逛吧,不愿意逛就回去忙你的。一会儿禾绾下午还有课,我要送她回学校上课。现在到她午睡时间了,妈,你来得正不是时候。”说着,虞舜英拍拍禾绾的肩膀,让她上楼去午休。

禾绾看看姜蘋华,得她点点头,禾绾说了句:“阿姨再见。”就上楼去了。

她一走,姜蘋华对着虞舜英冷哼一声,“你们两个这几个月一直住一起?”

“妈,这事你也管?”

“我当然不管。上次年夜饭你也是跑回来和这女孩在一起?什么事都有个轻重缓急,你都这么大了,还要我教你?做事不要太过火。”

“知道了。”虞舜英憋着气答应着。

向南熹在一旁装聋作哑,看破不戳破。等虞老爷子的生日一过,再过几天就是虞瞬英的生日。

他这个姨妈表面看着对儿子不管不问,其实也并漠不关心。今天来,一来是想来提醒虞舜英那天记得回家,二来是想看看虞舜英缺什么礼物。母子两离得近就不会好好说话,才特意拉了他这瓶润滑油来。

母子俩说不了几句话,虞舜英就说今天天气好,和向南熹在楼底下打起网球。

自从虞舜英十五岁搬进庄园独居,母子俩的关系都是靠电话维系,偶尔逢年过节见见面。

姜蘋华到虞舜英的卧室里转了一圈,又进了禾绾的卧室。禾绾在午休,膨大的裙摆已经换成睡裙,长发披散静静躺在床上睡着。窗外绿油油的树影随风摇摆,像阳光下点了盏青灯。

书桌上有本摊开的笔记,看得出来字写得不错。

姜蘋华走近翻了几页,对这姑娘还算满意。她将风吹在地上的几页稿纸捡起来,想拿个东西压着,刚拉开抽屉,脸色就变了变。

里面全是避.孕.套,还有各种各样的药盒。姜蘋华又到她衣帽间里转转,衣橱里全是各式各样的新款礼服,名牌珠宝和不计其数的奢侈品包跟高跟鞋。

看来这姑娘在这住了不少日子,姜蘋华心里有了数,出去将门带上。见到虞舜英脸色都发黑。

“您这又是怎么了?”虞舜英见她招呼都不打,直接让司机开车回老宅。临走时又降下车窗跟虞舜英说:“你和那个禾绾怎么认识的?”

“这您也管?以前你们送我到乡下读书时认识的。”

“她父母是谁?”

“她没爸妈,是个孤儿。你们以后别在她面前提这事。”还不待虞舜英说完,姜蘋华就将车窗升上去,对司机说:“开车。”

虞舜英和向南熹一起,坐在草坪上的白骨椅上聊天,“你说我妈今天怎么回事?”

向南熹笑笑:“姨妈是想提醒你过生日那天记得回家,别在外面鬼混。还有想来赫鲁纳看看你缺什么没有?”

“开玩笑,我能缺什么?我就缺个禾绾,现在有了她,什么都不缺了。让她别瞎操心。”

向南熹听他说这句话,眼光闪了闪,“你认真的?”

虞舜英觉得好笑,“我做事什么时候不认真过了?”

他们这些人从小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只要花钱就行,一切**满足过后,生活漫着一股虚无感,像沉没在无边无际又不会死亡的海水里随波逐流,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凡事越困难越珍贵,越值得经历和拥有。只有全心全力爱一个人这样的滋味虞舜英从未体验过,他觉得禾绾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可以让他体验到这一美妙情感的完美女人。他不得不承认她的魅力,尤其对他这样的人来说。

没有威胁,不用顾忌。

不管她是像只猫,还是一颗半熟的果子。或是让人捧在掌心的贝珠,能让他开心,就是她的独特之处。

而且,她这样人,很少见。让他不由得对她着迷。

他爱她。

是的,他认为这种拯救保护,占有摧残,然后心疼的感觉近似于爱。刚开始他是觉得新奇,后来就有点沉迷。现在,是完全迷失了的。

向南熹走后,他到楼上叫禾绾起床。她睡在床上,窗外绿意盎然,春风时时吹过她小腿上的裙摆,阳光一照,女人乳白色的曲线在白丝裙下若隐若现。

他的喉结滚了滚,想在她光洁无瑕的腮上亲一口,一凑近,却嗅到她身上隐隐诱人的花香。

樱蜜般清甜,有股淡淡的苦味香,细闻起来,像雨后石桥边的几枝白色夹竹桃,隐秘,清苦,又有点晕人腹痛的毒性。

他想做点坏事,手掌隔着薄薄的春丝停在她腰间。禾绾被弄醒来时,有种异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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