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师积年累月独守灵武宝境,唯一的喜好便是钻研炼器。如今遇到个天赋卓绝的弟子,介绍讲解时有意卖弄,势必要将她拉到这条道上。
“你应该知道门中是有炼器房的,宗门会从外面招揽炼器师,也会自己培养一部分。但毕竟三妙府不精于此道,那些炼器师的本事只能说勉强够用,你若愿意学,闲时便来灵武宝境吧。老头儿我也不收你灵石和积分,只一点,材料你要自己准备。”
姜振清很是机灵地躬身拱手道:“那就多谢师父?”
炼师洒然一笑,没有受她的礼,摆摆手说:“你我有缘,不必拘泥这些。况且你天赋上佳,我教不了你太多,还是称我一声炼师就够了。”
既然如此说,姜振清也不坚持。炼师写了一份材料单交给她,“这上面是炼制一件灵器最基础的材料,你可以参照这份清单去库房兑换,按照自己的想法替换增添,但减少不行。这也是炼器流程的第一步——选材。什么时候准备好材料,来找我便是。”
姜振清应下,收好清单,拜别炼师后同姜寒离开。在灵武宝境耽搁了太久,竟然已经过了午时,迅速去杂役院随便挑了几个人,把院子简单布置到起码能住人,又抱着“试一试万一呢”的心态发了聘请私账管家的布告。
一通忙下来,已经临近傍晚,姜振清忽然想到其实今天应该去拜访一下洛锦的,但已经这个时间了,现在去显得很不重视。
明天早上去?拖到第二天,好像更不重视了。姜振清往新布置好的柔软床铺上一摊,算了,反正她本来也没重视,直接不去了,跟洛氏的交易止于外门正好。
安心休息了一晚,次日清晨直奔通兑库房,姜振清现在对炼器的兴趣远远大于练功,先去看看那些材料需要多少积分,她好心中有数去接任务。
没成想刚到通兑库房,远远就看见姜寒等在门口,姜振清惊喜上前:“师兄怎么在这儿?”姜寒同她往里走,把自己的身份玉牌递到她手里,“料到你急着来看材料,选好了直接用我的积分兑出来就是。”
“有师兄可真好。”姜振清可不会跟他客气,将手中玉牌抛起又接住,问他:“里面有多少?”
“不算多,但你不换太多珍稀材料的话,应该够用。”
炼师给的清单上一共六样东西,主材精铁、明矿,副材岩竹、鬼蜂胶,还有一瓶青荷白露一块风灵嵌石。姜振清已经记在脑子里,径直走到原材货架前挑选。
主材用于剑身,精铁没什么好说的,是最最常见常用的耗材,而明矿一种是类似青铜的材料,硬度比铁更好。主材选用两种既可以按比例混熔,也可以锻打成剑背剑刃不同材的复合剑。
姜振清暂时没先拿主材,找到两样副材观察了一下,岩竹正如其名,是一种坚硬如岩石的竹子,短短一截入手很有分量,鬼蜂胶金黄粘稠,厚重感也很明显。副材是用来制作握柄的,如果握柄用的是这两种材料,剑身就要多用明矿,以免头轻脚重。
设计思路上这是一把硬剑重剑,那么嵌石选择风灵石,淬水用青荷白露,就是为了稍稍平衡笨重的问题。
姜振清啧了一声,抱臂思考,感觉不是很有必要,都已经做重剑了,就不如放弃敏捷性,将力量发挥到更好。姜振清将风灵石换成了土灵石,淬水也换成彼岸花汁,另外取了一小份磁沙,算下来价格比原本清单上的多出几百积分,姜寒还付得起。
将材料收入储物戒后,本就不大的储物空间更显拥挤,姜振清摩挲了一下戒指,说起来储物戒指也是灵器的一种,如果她成了炼器师,岂不是再也不愁东西没处放了?姜振清喜孜孜地前往灵武宝境,炼师先是惊讶她怎么这快又来了,那些材料至少要努力几个月才对。得知来源后不得不感慨了几句小丫头命真好,随后迅速打破了她对储物空间的美好愿景。
“储物戒指是灵器没错,但是所有同‘空间’相关的灵器都没那么简单。”炼师露出我以前也这么想的了然神情,“铸造储物灵器需要用到一种叫芥核的材料,且一次铸造只能使用一颗芥核。小芥核不值钱,就做成普通的储物戒。大芥核可珍贵,有市无价,所以储物空间每翻一倍,价值就要翻十倍至百倍。”
“其实空间不够有更简单的办法嘛,多戴几个。”炼师晃晃自己两只手上的五枚戒指,“你手上的品质差些,但你可以戴十个。”
姜振清沉默片刻,开口:“那其实也没有那么多东西放不下。”
“好吧,我们准备开始炼器。”炼师引着姜振清到凉亭后的小炼器房,进门就是料桌,熔炉、锻打台、淬火炉依次排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炼师翻翻姜振清选定的材料,发出长长的满意的嗯声,“你想完全变成一把重武,还加了一样磁沙,这就必须用熔炼灌铸的方法。”
炼器一共四个步骤,第一步选材,第二步有两种选择——直接锻打或者熔炼灌铸,第三步淬火,第四步修整镶嵌。熔炼灌铸比直接锻打要难得多,用料都是灵材,熔化后成型前不能再接触旁的东西,只能用灵力包裹调整,炼器师的操控能力直接影响成品的质量。
姜振清运转一遍妙手经,召出一簇本命火置于熔炉之下,先放用量最少的磁沙,然后在炼师的提示下分出一部分灵力维持磁沙液的状态,再放少量的精铁和全部的明矿一起加热。都不是难熔的材料,两刻钟精铁和明矿的混合液已经制备完成。
“灌铸是整个过程中最难的一步,你心中要有清楚的成品模样,用灵力勾勒出个大致的壳子来,将料液灌进去。”炼师强调道:“全程不能退火开炉,靠你的感知和对灵力的操控来调整。”
姜振清点点头,她预想的是打造一把宽刃重剑,剑身厚两刃薄。磁沙她要用在剑尖,使得剑头更沉,挥舞时需要更多的灵力控制,出剑的威力自然会更强。
炼师在一旁心情雀跃,马上就到他作为老师大显身手的时候了,灌注两种及以上的料液时,要用灵力隔开,临近起炉再抽离。
“你要……”炼师刚说了两个字,神识却感知到姜振清已经用灵力隔断了灌在剑尖的磁沙液,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姜振清疑惑地看过来,炼师咳了一声,说继续继续。待到两种料液都灌入其中,要用灵力调整细节时,炼师期待地搓搓手,专心塑型的时候通常会忘记维持本命火,导致温度不够铸造失败。
小清,注意添火,一旦退火可是前功尽弃了。这一次连两个字都没说出来,炼师眼看着姜振清一手维持灵塑,一手召火将炉子烧得更旺。
炼师撇撇嘴窝进圈椅里,无聊地捋自己的眉毛辫子。在心中默念,抽离灵力隔断前要稍微降温,开炉的同时要准备好淬火炉,握柄材料衔接时要快准狠,尤其是有鬼蜂胶这类材料的时候……
等到姜振清完成淬火这一步时,炼师已经觉得有点恐怖了,彻底失语。炼器过程中这么多个容易出错的问题,她竟然一个都没犯!
姜振清蹭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终于能暂时放下酸麻的手臂。累死了,忘了剑越大越重越费灵力,早知道换副材整个改成轻剑呢。姜振清心里后悔,面上行动上却不露出分毫,成竹在胸的形象不能受损!
暗红的重剑从淬火炉中取出,剑尖的色泽比剑身更亮一些,姜振清倒是没有余力做什么花纹,整体造型极简。最后打磨镶嵌的时候炼师终于发表了一次意见:“这个土灵石的颜色是不是有点太突兀了。”
姜振清采纳了,用剩余彼岸花汁染成了暗红色镶上去,她铸造的第一把灵武就此完工。
炼师将剑拿起来,鬼蜂胶黏裹的岩竹握柄防滑易握,灵气冲剑通畅,挥舞试了几下,炼师重重叹了口气。
“是出什么问题了吗?”姜振清有点紧张。
“没有问题,你做的很好,这把剑,有玄阶五品水准。”
炼师神色凝重,“你知不知道第一次炼器,就成功炼制出五品灵武代表着什么?”
“代表我,天分还算不错?”姜振清迟疑道。
“代表你是炼器的绝顶天才。”炼师盯着她,将适才炼制过程中她避开的问题说了一遍,又问:“你是怎么想到如何处理的?”
“算是凭感觉吧。”姜振清回忆了一下,如实答道:“我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料液和温度的变化。”
“感知力。”炼师感慨了一句,又叮嘱道:“有一件事你记好,你的炼器天赋不要让宗门发现,如今的掌门短视,若是让门中知晓你有如此天赋,恐怕会指派你专做炼器之事。”
“耽误了修炼,往后的炼器水平也不会有太大长进,随着灵力和神识提升,你能炼出更好的灵器,记住了?”
这位前辈对三妙府的态度很微妙啊,姜振清微微眯眼,点头应承:“记住了。”
“好,这是你炼成的第一把灵武,给取个名字吧。”炼师恢复了神色,笑眯眯地看着她。
取名这件事有点费脑,姜振清挠头,“要不就叫一号吧。”
“一号?后面的不会叫二号三号四号吧?”
“哎,对对对!”
炼师瞪眼,姜振清无奈之下四处看看,看到染土灵石溅出来的彼岸花汁,灵机一动,“叫彼岸花怎么样?”
“这还像点样子。”炼师拿起刻刀,将三个小字刻在了刀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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