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的体型是普通老虎的两倍大，此刻身躯伏低，后腿微曲蓄力，明晃晃的预备捕猎的姿态。

姜振清横刀在手，即便已经时刻准备着应对袭击，白虎轻盈跃起向她扑来时，依旧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燃火的长刀为试探敌方实力爆发性的一式明霞开劈了个空，狰狞的银白虎爪在眼前转瞬消失，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忽从背后落了下来。

姜振清瞳孔骤缩，急拧身避其锋芒。重重的一爪避开要害落在了右肩肩头，剧痛中余光只瞥见一片血肉模糊。

“见鬼，这么大一只什么时候窜过去的，根本没看清，好快的速度。”姜振清咬牙骂道。沐天虞挥手洒下一片冰刺短暂阻碍白虎的辗转腾挪，见缝插针地嘱托：“白虎一族的天赋是虚空控制，移形换位比遁光厉害得多，你们小心点，给我争取半刻钟就够了。”

虚空控制，作为苍古大陆上传送阵的搭建核心这个词并不让人觉得陌生。修士的遁光之术本质仍是移动，只是速度足够快，在同阶或是高阶修士眼中，依旧能够捕捉到移动轨迹。而白虎的虚空天赋正如传送阵，不存在移动的轨迹，自然就无迹可寻。

“掌握不了它的动线就见招拆招。”姜寒新换的白羽剑从斜角刺出，凌厉的剑气与再次挥出的虎爪相撞。这一招松枝斜迎他用了全力，交锋瞬间虎口迸裂，鲜血汩汩冒出来，但白虎也被击退了三四个身位，原地低吼着调整步伐。

它到底已经没有肉身，只是残魂之态，而且从魂体黯淡的光泽来看已经快要灯枯油尽了，这一层的胜算在他们这边。不过换个角度想，它都已经是这种状态，依旧能让两个金丹修士一回合之内尽皆挂彩，白虎果然是四神兽中攻击性最强的，说是最凶悍的兽族也不为过。

姜振清召出本命火，微微振刀作为信号，姜寒极为默契地与她一左一右包抄上前。激荡的剑气中，几簇滚烫的火焰落到白虎化形的身躯上，灼得灵气嘶嘶外泄。

“吼——”过于激昂的虎啸让姜振清稍稍止步，眼前白虎本就有些忽隐忽现的身躯在二次膨胀中变得几近透明，同时沐天虞焦急的声音响起来：“打断它，它要燃魂！”

不用提醒姜振清也已经因为暴涨的恐怖气息感到威胁了，即刻拔出腰间短匕，薄薄的乌羽雷刃上覆了一层火，直冲着璀璨的金瞳刺去。

匕首端端正正破开了硕大的竖瞳之影，姜振清没想到自己能如此顺利地得手——白虎一动不动，即便虎目周围被烈焰灼出空洞，也丝毫没能阻拦它燃魂的进程。

“吼——”又是一声巨响，姜振清对上它仅剩的那只充斥着无畏战意的眼睛。没有后撤的机会，比战局初始时强了一倍的灵力攻击拍到她后心，身躯飞出去撞到墙壁再摔到地上。

眼前发黑，喉头腥甜，只听到师兄急切喊了一声清清，随后是阿虞的声音念出长长一串敕令，刺骨的冷气蔓延开来。

两边手臂都被拉起来，姜振清缓了缓，先看到姜寒因为紧张有些发白的脸色，摇了下头表示自己还好。另一边的沐天虞在翻丹药，姜振清往层中看了一眼，冰蓝色的玄冰牢笼将白虎牢牢卡住，同时逐渐紧缩，冰寒灵气侵蚀魂体，它已经有些挣扎不动了。

看来这层可以通过，姜振清松了口气，想到自己刚刚意料之外没能打断的燃魂过程，不由得沙哑出声：“不愧是神兽，好硬气……咳咳……”

姜振清被它伤得不轻，又吐了一口血，被沐天虞塞了颗止血丹，续下去说：“学、学到了。”

“这个就别学了，人哪有那种承受力。”姜寒取出预备的药粉和纱带给她裹肩头的伤，沐天虞附和道：“姜寒说的对，白虎开始燃魂会进入死战状态，你别单单乱学个死撑。”

“这样吗，它们还有什么天赋？”丹药开始起效，姜振清一边调息一边好奇，沐天虞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了，兽族的天赋传承多种多样不胜枚举，有关四神兽的我耳闻多一些而已。”

“你这个阵好像也没见过。”

“从蜉蝣神宗的沧海一粟乾坤阵阵图里推衍出的，不是这等阵势也用不到。”

沐天虞看向冰笼，距笼心又缩进一尺时白虎魂体骤然消失，轰的一声，依旧是东南方向的角落里出现了一道楼梯。

通过了，但是三个人没人脸上露出喜色。沉寂半晌，姜寒问：“你们觉得这是第几层？”

“不好判断，刚才那层太简单，这层又……”沐天虞不想说下去，如果这层不是十八层，甚至不是十七层，那接下来的难度可想而知。

姜振清发话：“先继续往上爬吧，总不至于连着两层都是这种难度，打完下一层就是第一次结算，说不定运气好东西直接到手了呢。”

是这个道理，无论如何下一层肯定是要去的，姜寒看看出现在东南角的楼梯，又回头看他们上来的位置——那里的楼梯口已经消失了。扶了一把姜振清起身，姜寒问：“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在这层多歇一会儿？”

说实话现在一呼一吸间都拉扯着整个胸腔痛，但从进秘境开始就一直萦绕不去的不好预感让她想要尽快速战速决，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比什么都强。姜振清颔首，“我没事，我们还没摸清这里的状况，不知道这楼梯有没有时间限制，稳妥起见，还是尽快上去吧。”

沐天虞支持这种想法，她也不觉得一座以层层挑战为主的秘境会好心到让挑战者每一次开战前都恢复到完美状态。三人继续行动，这次沐天虞打头，转过楼梯口的同时就撑开防护罩，幸运的是这一层的攻击手段与第一层类似，威胁程度也没有高多少，姜振清和姜寒抵挡之余还没统一他们猜测的真实层数，攻击已经停了下来。

三层小结算，不同的情景终于出现，姜振清的眼睛一瞬不错地盯着一个莹白色的光团从层顶缓缓落下，悬浮在人胸前高度停住。姜振清探手抓出，指尖触到柔软之感时心就凉了一半，果然脱出光团的是一张羊皮纸卷，展开来是副不甚清晰的地图。

“这是什么藏宝图吗？”

姜寒蹙眉看了半天，指着边缘最粗的墨迹迟疑道：“我瞧着这里像是狭路上面那一片万兽域的山脉线。”

“确实有点像。”姜振清顺着他的思路纵观全局，随即有些恼火：“确实是那片万兽山脉没错，但是它标记的宝藏点已经被障气吞了啊。”

沐天虞拍肩安慰道：“如果是障域出现之前的宝贝，也不一定能保留到现在，算了。”

白费功夫，听了安慰感觉胸口更痛了。

姜振清把图纸随便往储物戒指里一扔，大约是出现了“收下结算物”的动作，塔楼中轰声再起，这一次除了东南角向上的楼梯，还有一道门出现在他们上来的位置。

门上传来明显的空间波动，上方一块小小的牌匾标出“离境”二字，沐天虞说：“原来是每次小结算结束会有一个离开秘境的机会。”

“继续走吧。”姜振清掠过那道门，已经基本摸清了流程，从第四层开始，三人就尽量不再交流分神，全神贯注提速战斗。四五六层的楼层顺序似乎是正常的，除了巨大的灵力消耗倒是没有遇到像白虎那样的棘手局面。第六层打完，姜振清三人迎来了第二次小结算。

“要不然你算算呢？”姜振清自觉手气不好，扭头看向沐天虞。

“你都站在这儿了，我算了这里面的东西也不会变啊。”沐天虞无奈道。

有点关心则乱了，姜振清指指光团，示意姜寒自己拿。姜寒倒是没什么压力，探手取出个瓷瓶后被姜振清急吼吼地一把夺过去，看清瓶身上刻着“涤净丹”三个字后姜振清闭目叹气，又塞回了师兄手里。

姜寒打开确认了一下成色，四阶丹药，作用是清除身上伤势，回复丹田状态。

“这秘境甚至不想让你把奖励带出去用。”沐天虞调息途中睁眼对姜振清说：“我们身上都没什么伤，你直接服下吧。”

姜振清并未推辞，已经通过的六层中五层都没有太极端的压力，说明后面恐怕苦战居多。果然上了第七层密如疾雨的攻击就兜头袭来，刚恢复状态的身躯很快再次挂彩。等到磕磕绊绊爬过第九层时已经接近精疲力竭，连修为在金丹大圆满的沐天虞也因为维持灵阵过度消耗，光团落下来的时候都不想抬头去看。

姜振清欲试又止了几次，最终取出来的时候还是大失所望。一枚功法玉笺，甚至没细看就直接收了起来，姜振清盘膝坐下迅速调息，片刻后听到师兄的声音：“要不然，我们就从这层离开吧？”

“不行。”姜振清倏地睁开眼睛，搭在膝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都已经结算了三次，最多五次一定能拿到，我不信我们就一直倒霉到底。”

姜振清的目光分别跟对面两人相触片刻，坚持道：“下一次结算拿到的机会非常大，我想再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