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有可能是苍古大陆上最后一只神兽，甚至不提这种唯一性，神兽，超越兽族顶阶七阶的存在——年中拍卖会上那条压大轴的响尾花蛇也不过四阶，姜振清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也幸亏它能放进储物戒，要不然……”姜振清说着脸色一变，将老虎从储物空间里拎了出来。
收到沐天虞投来的疑惑目光，姜振清恼火道：“它在啃我的上品灵石。”
大致探了探被吸食的灵石堆，少说被它消耗掉了几千块，而肇事者此刻被姜振清拎在手里，依旧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并且因为被打断了进食又一次露出了尖细的虎牙。
“好个霸道性子，吃着我的，还敢冲我呲牙，今天就让你知道谁是主子。”姜振清抬手一把捏住它的三瓣嘴，老虎利齿被迫缩回去，爪子却亮了出来，挣扎着四肢去抓挠。姜振清捏着它嘴巴的手没动，另一只手操控灵力如绳索般一圈一圈将它密密实实缠起来，缠成直挺挺的一条扔在地上。
小白虎仰面朝天动弹艰难，挣扎时又被姜振清抽了几下，终于老实了。
沐天虞在旁咋舌，“怎么感觉你这么熟练？”
“在外红尘我驯悍马熬烈鹰的手段北境皆知，确实有些心得。”
“传闻中神兽不受役不认主，眼前这沧海遗珠或许要打破传闻了？”
“不好说。”姜振清斜睨了眼地上的虎条，“它现在看起来消停，其实还在偷偷挣扎，想咬我的脖子呢。还这么小就攻击性这么强，也是白虎的天赋吗？”
“而且这东西怎么养，不会要喂灵石吧？”姜振清感到头大，总不能一直捆着，可这活物松了束缚定会在自己储物戒中到处乱窜随地开饭，恐怕要再买一枚储物戒来单独养它。
沐天虞摇摇头无法作答，她们都对神兽认知有限，难下论断。费神想了一会儿，提议说：“出去之后到万通堂聘一位御兽师问问，当然不能说我们手里是白虎，我们只说是白虎的神兽眷属。它的眷属应该是……呃、这样，出去之后先打听一下白虎眷属是什么。”
“好吧，我们现在上去。”稳妥起见姜振清没给老虎松绑，直接塞进了储物戒的角落里。
“你不给它取个名字吗？”
“它并未认我为主，没什么好取名的。简单点，继续叫老虎就是了。”
“也对，那走吧，我看过了，这里没别的东西。”
两人提气向上原路返回，身躯穿出洞口的同时地面发生了二次坍塌，回首碎裂的石碑已经彻底化为齑粉，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围挡出空地的一圈树木也失去了隔绝障气的作用，姜振清和沐天虞重新撑起灵力护罩，缓慢离开障气笼罩的这片天地。
障域之中迷失方向是家常便饭，不过是在分界线附近走偏几步，再成功绕出去的时候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从子夜折腾到日出，两人都有些疲惫，依旧迅速调息了一下就重新加入控制障气蔓延的队伍。而在她们回来的两刻钟内，“异动”明显有所缓和，姜振清略微有些心虚，这让她很难不联想到在自己储物戒中坐牢的小东西——神兽出世总有异变。
无论如何障气扩散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一半，不必再过分严阵以待。各大宗门组织弟子有序轮流在封印线附近巡查，姜振清和沐天虞都从中解放出来，第一时间去往最近的城池探听消息。连续购入多本异兽收录册后，姜振清终于摸清楚了白虎的几种神兽眷属。
跟白虎一族最亲近的是撕风雪豹，但声称要饲养一头撕风雪豹不是什么好借口，因为现存的撕风雪豹也所剩无几，品相最好的一头养在梵音楼楼主手下，其他的也都归属于一流宗门的掌门。这不是她如今的身份可以拥有的灵宠，姜振清继续后退一步，排在撕风雪豹后面的种族格外令人出乎意料。
“虎斑鬣狗……”姜振清愕然念出图册上的字，合起来正反打量个来回，皱眉道：“怎么会跟狗有亲戚，这册子真的假的？”
哪怕换个攻击力看着不强的狸奴她都不会太过质疑，沐天虞的声音适时响起来：“这也是万宝的分行买出来的，掌柜虽然跟泠风天差地别，但绝对不会是假货。”
姜振清狐疑地继续看下去，翻过两页看到图画时才信了几分。虎斑鬣狗是犬类没错，不过体形比一般山林中的老虎还要大，额头和后背生有白色虎斑，根骨天赋上绝佳的虎斑鬣狗能修至六阶，相当于人类的化神修士。神兽白虎主杀伐，虎斑鬣狗继承了这一支血脉，性情残暴好斗，即便对着契主也凶性难抑，通常都充作战兽，倒是少有私养。
姜振清拍板决断，“就拿这个骗吧，现在去万通堂开单……不，这座城太小，难有能接下来的御兽师，让他们把单子递到丹心总堂，我们去丹心途中运气好的话就会有消息了。”
抛开三妙府隶属问心宗派系的这层关系，平心而论，姜振清同样认可万通堂的运作方式。几乎遍布苍古大陆的规模，彼此之间又能相互联络，耳聪目明，是真正的“万向通达”。
明确要求一位熟悉虎斑鬣狗的御兽师的高价寻人单发出去，姜振清和沐天虞同时启程前往丹心，运气不错，在途经的万通堂中得到了已经有人接单的好消息。
与那位御兽师的会面地点就定在万通堂总堂对面的吞灵酒楼，酒楼只接待修士，由于位置的原因，约莫半数的客人都是从万通堂过来“谈生意”的，所以楼中所有包厢都加刻了隔音阵，增添一层防护。赴约之前姜振清和沐天虞先换了身行头，黑袍覆身遮面，服下变声的药丸后提前一刻钟进入约定的包厢中等候。
屋中桌上摆了计时的沙漏，姜振清百无聊赖地盯着，眼看沙漏快要流尽的时候门外传来渐近的脚步声。
“吱呀——”屋门推开的瞬间沙漏停下，一息不多，一息不少，跟她们做相似打扮的黑衣人在对面坐定。
看到这人进门的瞬间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而此刻四目相对的瞬间，姜振清讶声脱口而出：“温巨！”
叫出名字就后悔了，换做平常她不会犯这种错误，但温巨让她联想到的东西太多了。叶脉破壁盘、玲珑塔秘境、金丝镰木、还有……放开的手。太多的东西涌入脑海，才让她有些失控，以至于出声之前跳过了流经脑子这一步。
姜振清叹了口气，而一柄冰凉的长剑已经指到了她喉前。
沐天虞虽然不明状况，身体却已经摆出了备战姿态，阵盘祭出，闪着冰蓝色的寒芒在双掌间滴溜溜地转动。姜振清按住她，抬眼看向温巨，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你杀人不是很贵吗？”
“是你？”温巨一怔，手中剑缓缓放下，随后百思不得其解道：“哪里又有破绽？”
姜振清偏头看看他，这一次他捂得很严实，帽兜拉到最紧，脸上还覆了面具，连眼睛轮廓都一并遮住，可惜遮不住的眼神同上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没想到会这么巧，接单的人是温巨，姜振清平复了一下联想激起的翻涌心绪，摇头说：“不算破绽，换做别人，认不出你的。”
“是对视？”温巨不肯就这样放过破绽，回想两次被她认出来之前的情景，追问道。
“我说了，不算是。”姜振清两指点点他手中剑的刃面，示意他收起来，“与我接触过的人，便是一次擦肩，一个背影，我也有可能认得出来。”
对面人陷入沉默，沉默到姜振清以为他不打算再说话时，温巨忽然再次开口：“你的感知力好到这种程度，那确实不算破绽。”
这下轮到姜振清惊讶了，看来身兼数职确实了解的东西会更广些。沐天虞听够了掐头去尾的天书对话，开口说：“不打算继续起争执的话，我们谈谈单子？”
温居甩出万通堂对牌中的一块，顺手将桌上沙漏翻转重启，问道：“你们手中有一只虎斑鬣狗？”
“是。”姜振清脸不红心不跳，“这东西要怎么养？”
“跟修士是一个道理，筑基，也就是二阶之前不能辟谷，需要寻常兽类的食物，二阶之后就不需要喂食了。”
“它会自行修炼吗，要怎么驯养？”
“会，虎斑鬣狗是白虎眷属，没有惫懒的，不必忧心修行，但要时常训诫，否则野起来，咬死主人也不稀奇。”
沐天虞循机插话，状似随意地问道：“白虎眷属都如此凶残，那白虎岂不是更疯？”
“你问神兽白虎吗？”温巨语气淡淡，“那是另一单的价钱，现在只能问虎斑鬣狗。”
沐天虞哽住，一双杏眼微微睁圆，万万没想到问答会卡在这里。
姜振清心里骂了几句，轻哼一声应道：“问的就是虎斑鬣狗，不知作为眷属它得了几分血脉之力，巅峰状态下又能发挥到什么程度呢？”
“我可没提神兽白虎。”姜振清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