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川趁机使用傀儡符,镜玄不敌,竟中了招。他道:“停下。”镜玄真的乖乖停止手中动作。刹那间,那些受他操控的镜化人立马失去神智,低垂着头。
沈时川启唇道:“排成一列。”
闻言,镜玄与镜化人缓慢移动,真的排成一列了。
李也君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持剑,步履蹒跚朝着沈时川。
被镜玄用了法术后,她的脑子晕得很,她扫了一眼沈时川,软了声:“让你帮我,你怎么真的让我做饵?”
她有些站不稳,直直倒向沈时川的左肩。沈时川蹙眉,在李也君倒下去时他扶住她,让她站了回去。
李也君努力摇头,吩咐沈时川:“你看住他,我先走一步。”
她恍恍惚惚往前走。路过镜玄后她又转头,想再对沈时川道声谢时看到安静的镜玄忽然暴起,想要袭击背着身的沈时川。
她瞳孔一缩,再度吐了口血。李也君稳住心神,抖落衣袍捏住龙炎猎火符,念念有词。
她嘴角的血淌过下巴,滴落到龙炎猎火符。倏忽间,一道龙吟响起,沈时川反应过来,他侧身躲掉镜玄袭击。紧接着,那道虚幻金龙盘旋着往前冲,咆哮着冲进镜玄身体。
那道龙影正中镜玄,实实在在打出伤害。受猎火焚烧,镜玄无法抵抗,凄惨喊道。
待龙炎猎火符要失效时,李也君从挎包里拿出一卷画,甩至空中。那卷画一经打开,以吞吐万物之势吸取周围一切。
镜玄想要命令镜化人替了他,沈时川却又对他使了傀儡符。前后夹击下,镜玄不敌,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被吸入画卷中。
入画前,他剜了李也君一眼,不甘道:“原来是你!”
……
“卖符嘞,包用包灵!”
李也君支了个小桌子,将符都摆了出来。
她吊儿郎当翘起腿,就这般望着眼前人来人往,无人光顾她的摊子。
她也不在意,偶尔吆喝一声,使人知晓自己是卖符的。
上官泓一行人来时,李也君闭着眼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
水上得了公子的意,上前一步,问:“姑娘,你这符怎么卖?”
“一符十两。”
“十两?你怎么不去抢!”水上看这小桌上摆了这么多类符,却也不曾想到会这么贵。
李也君满不在意笑了笑:“嫌贵可以不买。”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气急的水上。
上官泓想了想,问:“这些符都有什么功效?”
李也君这才睁眼。她利索站起身,拿起桌上一张爆裂符,道:“破!”
撒向空中的符眨眼间爆裂开,绽放出一瓣瓣火花。
水上嘟囔:“玩弄戏法。”
李也君倒也不在意他的话,只是道:“这符如果击中一般的小妖或者禽兽类便会重伤,如果撒到空中可以暂时遮掩身影。”
“这是传送符,可以凭借意念去到最近一个地方,有距离范围。”
“这是定身符……”
……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沈时川望着她摆在桌上一袋沉甸甸的大荷包。
李也君理着头发,满不在意道:“有个人傻钱多的家伙,来我摊子前问我符怎么卖。我说一张十两,他全包了。正好我为了对付镜玄还剩下来许多符。”
虽然妖族答应人族不再踏上人族领土,但总有那么些妖混了进来,为祸人间。不差钱的为了自保,买些符很正常。但沈时川也没想到一个敢说,一个敢买。
他沉思半刻,道:“卖给他的都是低级符?可有一些保命的?”
李也君把梳理好的马尾甩至身后,目光看向他:“放心吧,我又不是无良商家。他买了那么多符,我给了他一些保命的符。”
沈时川有些怀疑:“比如?”
“替身人偶符。”
替身人偶符在主人遇到危险时触发即可变出一个与主人一模一样的人偶,抵挡一次致命伤害。
“还有呢?”
“传送符。”
沈时川想了想,肯定道:“我记得你的符法课不及格。”
……
明明挺丢人的事,李也君十分高兴:“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说,每次符法课长老都把她的大名贴了出来,他想不记住都难。
她仔细想了想,倒也不是每个符都不会,只是她单纯气那个老头。
沈时川神情微微化融,看得李也君一阵恍惚。
她喃喃道:“所以……你为什么这些天都板着个脸?”
沈时川双手捧着茶盏,垂眸不语。
-
李也君醒来时,还余阵阵恍惚,她默了默,坐起身打量房间。她还在客栈里,捉妖装备及一些小物什搁在桌上,井然有序。李也君一眼看过去便知道是沈时川的杰作。
“砰砰砰——”
立于窗边的沈时川道:“进。”
李也君推开门后径直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沈时川扫了她一眼:“难得客气。”
润过嗓后李也君笑道:“什么时候咱们的首席大弟子也会开玩笑了?”
沈时川撇她一眼,道:“没有某人会开玩笑。”
她不知要找什么话头,最终干巴巴地问:“我昏迷了多久?”
沈时川道:“四天三夜。托你的福,盘缠没了。”
她挠了挠脑袋,讪笑道:“害,盘缠好挣啊!”
沈时川垂眸,最终目光又落到她身上:“既然某人说盘缠好挣,那就由你负责了。”
李也君指了指自己,她是病号啊喂!
后来她才知道,沈时川看她一直昏迷,请了不少庸医,钱被骗没了。
-
雨季烦闷,窗外小雨绵绵,林叶在雨水冲刷下明亮崭新。
李也君坐在屋里,百无聊赖。虽说雨天也可以出去玩,但她讨厌穿着蓑衣带着雨具,十分不便。
于是在沈时川提出要出去逛一下云镇时,李也君委婉拒绝,缩在窗台旁静听窗外风吹雨打声。
很快,苏珍娘冒雨回来。她看了屋里的李也君一眼,道:“李姑娘,我刚采了新鲜的菌子,一会儿可要尝一下?”
李也君欣然道:“好啊好啊!”她还没尝过云镇鼎鼎有名的菌子汤呢。
她一下便来了兴趣,靠近正整理筐里菌子的苏珍娘。她指着一朵顶漂亮的菌菇道:“这朵真好看!”
苏珍娘顺着她的手看到了那朵菇子,菌盖水盈盈的,从外而内由水光的白逐渐过渡到嫣红色,令人一下联想到少女明艳艳的口脂。她拿出来,笑道:“这是小红菌。”
半晌,沈时川回来了。与披着蓑衣的苏珍娘不同,他浑身上下都冒着寒气,湿漉漉的。
李也君乍一看还以为他到水里打了个滚,忍俊不禁:“你怎么不晓得避雨?”
沈时川望着眼前的大菌子,晃了晃头:“我是眼花了?”
他无法理解菌子能长得如此巨大甚至还能口吐人言,他躲避开面前菌子的扒拉,跌跌撞撞想回到自己房间。
李也君刚拿来一块毛巾,便听到“咚——”一声,有什么撞到了地上。
她连忙推开门,看到沈时川跌坐在地上,靠着床,捂着脑袋不住颤抖。她有些着急,跑去蹲下问他:“你怎么了?”
沈时川不明白他不是已经从那林子里出来了,为何这里还是刚才那片林子。听到有人说话,他一抬头,又是刚才那朵大菌子,冷声道:“离我远点!”
他狠狠推开这朵大菌子,打量四处,意欲离开这里。
“啪!”
李也君将一道符贴他脑门后,他终于安静下来。
……
苏珍娘听了她的叙述,有了一些猜测:“他应该是中了毒。”
她掖好盖着沈时川的被子,起身道:“云镇别的不多,就菌子是最多的,你这位朋友很有可能是不小心中了菌子的毒。”
李也君脑子很混乱:“可是中菌子毒不是要食用有毒的菌子吗?”
他一个每次自己多吃什么都要提醒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注意吃食?
李也君沉着脸,恳切道:“苏娘子,请你好好照顾我朋友,我出去一趟。”
此时雨势小了,逐渐转晴。
李也君还不理解沈时川是否就是苏珍娘所说中了毒。她垂眸思索间被一人撞了。她抬眼去看,那人非但没有道歉,反而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醉鬼罢了,不与他计较,李也君心想。
说是要搞清楚沈时川的异常,可她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何,因此也只能漫无目的在云镇里面晃悠。
还是淅淅沥沥下着雨,但雨势转小,镇上还是有不少行人来往。
此刻却有人打破了这份有序,李也君定睛瞧去,有几人人似乎是看不清路,连连撞了街上好些人。
这架势,倒与她刚遇到的那人有些相像。
即便是这样了,他们还是锲而不舍地坚定往前,这反倒让李也君生了疑心。她抬步跟了上去。
他们走去的方向愈来愈偏离云镇,直至进入一片密林。
等到李也君追上他们时,愕然发现他们已经半埋进土里,徒徒留了上半身和头颅在外。
怀着想去查探的心思,她往前迈步。可刚走了半步,便立马触发陷阱被倒吊起来。她身子悬空,不停挣扎,于事无补。
不远处吵吵嚷嚷,她只能看出其中一人身着不凡。
“你们看,本公子的陷阱有用吧?”
“风上,你看,我都说了吧,咱家公子布下的陷阱果然有人踩!”
“……”另一个人沉默不语。
李也君一时不察,中了此等拙劣陷阱,还要被人嘲笑。
她用力挣脱模样被上官泓看到了,他嘻嘻道:“姑娘,别挣扎了。这可是天蚕丝,谁都无法挣脱开的。”
不断挣扎的李也君听他声音,十分耳熟。
这不就是那个人傻钱多的家伙嘛!
李也君弯着眸子笑道:“想要困我,你还差了点火候。”
她艰难地从紧捆着的袖子里掏出一张传送符,指头抹了锋利的天蚕丝,渗出血珠。她忍痛将血抹到传送符上,刹那间,她便立马出现在他们三人身后。
她脱身后上官泓一眼便看出她是上次那位卖符的姑娘,不免多了几分恭敬:“姑娘怎会在这?”
她并未搭理,而是径直略过三人,去检查那些埋在土里的人。
那些人排排埋在土里,闭上了眼睛,面容安详。李也君探了其中一人的鼻息,还活着。
见李也君走向那群人,这三人才突然意识到面前竟然埋了如此多人。
水上十分惊异:“这里怎会有这么多人被埋在土里?”
风上看着这些人,脑海中略过一条想法:“公子,你看他们像不像菌子!”
他的家乡环境与云镇相似,一见他们这样他立马想到了菌子。
许是方才雨未停,他们都带着斗笠,像极了菌盖。
一听到菌子,李也君抑制不住地想到方才沈时川狼狈模样。她稳稳心绪,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瓷瓶,里面插了一枝柳条。她将柳条抽了出来,玉露被柳条带着洒到大地上,于是很快便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人类又踏足这里了……”
“真是不得清净。”
“不过刚才的甘露可真甘美!”
“……”
待李也君将甘露洒到大地,争先恐后涌出各种各样的声音。上官泓十分惊惧,而她面色平常。
她闭上眼,仔细分辨这些声音。过了很久,她听到一道微弱的声音。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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