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仪瞧着眼前这二人，想起那年烟雨朦朦，自己与玄玉定情，彼此二人情态与此般无二。

当时玄玉懵懂无知，他还很担心玄玉只是诓骗他，实则根本不喜欢自己。但后来他才知道她只是开窍晚了点。

一想到玄玉，他便有些难过。

蓦然地，他想起了司梦，又想起来守月将他掳走。一番定夺，他决心回去。

李也君看他要走，“诶诶”两声，一把将水仪扯了回来：“不许走！”

水仪颇有些无奈：“守月大人，我还需要与司梦会合。”

她问：“司梦谁啊？”

沈时川见她还没给自己一个回复，反倒去拉别的男子，不满道：“这人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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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介绍一下自己吧。”

李也君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沈时川这是在闹哪样？

“在下水仪。”水仪自我介绍后，又补充了一句，“便是那位傀女。”

沈时川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他，不断回味刚才竞拍时候的记忆，方才那个傀女不是个女子？

一看他不言不语，李也君便知晓他是在怀疑水仪的真实性别，于是她赶紧打断他，问水仪：“你说的‘司梦’是谁？”

他道：“酆都城主。”

李也君道：“那你要顶着这个样子回去？”

水仪挑了挑眉：“我可没那么蠢。”

他也完全不在意当着两人的面触发手环再度化身为女子，只交代李也君一句：“放心，司梦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不会出事的。”

李也君想起来城主府里藏了一块镇妖塔的碎片，于是她提议：“我跟你一块回去。”

听到这几个字眼后，沈时川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他道：“我也去。”

水仪摇头拒绝：“司梦借了玄玉的力量，对外人气息很敏感，你们去很有可能露馅。”

她便退步：“那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东西？”

水仪点头，这大抵是没有问题的。

得到他应允后，李也君吐出几个字：“镇妖塔的碎片。”

水仪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什么！镇妖塔！”

他眉头陡然蹙起：“先前虽然已经知道你失去一身灵力与记忆，但我万万没想到连镇妖塔也丢失了。”

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水仪问她：“你可知当今人妖两族维持表面和平便是靠的十方树下那道封印结界？”

二人是捉妖师，人妖两族之间的渊源还是如数家珍的。

她点头后，水仪接着往下说：“那道封印除了人皇与妖王二人的血契，还有一道极为关键的封印。”

李也君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说的怕不是——镇妖塔。

“那极为关键的一道封印便是镇妖塔。”水仪如实道。

他背过身，感慨：“当初我与玄玉二人天人相隔便有镇妖塔的一份力，自然对它熟悉得很。”

他回过头严肃道：“镇妖塔碎片我会为你找到。守月，待镇妖塔重新归位，你要守护好封印。”

李也君懵懂点头，但她完全不知他说的“守护封印”要如何守护。

水仪拂袖，转身便离开了。

虽然他想与玄玉团聚，但不想是因为彻底破坏封印而导致两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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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仪知道司梦疑神疑鬼的性子，他突然消失不见怕是会让她生疑，于是他有意在酆都城里逛了几圈，等天色渐黑他才依据行人给的提示回到酆都城里。

他手里紧紧握着一小枚玉扣，就这么由谢十一领着到司梦跟前谢罪。

她冷笑一声，道：“你倒是老实。”

水仪却不当回事，他冷声道：“我自然是还记着和司大人的约定。”

司梦当然知道他不敢偷跑，原本也没有多生气，听到这句话心情倒是好了几分：“是个信守承诺的。”

这话落下，她面前的冷然美人可不接话，只是淡淡提醒她：“助你完成计划后，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司梦扯起唇角一抹笑：“放心，自然不会忘。”

她瞧他左手紧握，随口问了一句：“手里装了什么？”

水仪道：“你无需知道。”

紧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司梦吩咐谢十一上前几步，嘱咐他：“这段时间跟紧他。”

那场拍卖只是做戏给外人看的，司梦只是想借势与人皇交好，毕竟破除封印需要人族皇室的血脉。

人嘛，可以不先急着给人皇，不过人皇当时派人来检查水仪时她因为人不在而被质问一顿。

眼下最关键的是如何取到妖王的血。

她实力不敌妖王，直面他只是自取死路。她未曾不想通过玄玉那取得妖王的血，可她太敏感了，从她那里借到摄梦的力量已是十分不易，她不敢暴露半分。

仔细想来，也只有妖王身边两位护法可行，不过那女人早被暗算死掉，也只剩他了。

司梦回过神，瞥了眼还在跟前的谢十一，补充道：“我这几日会不在酆都，人皇来问何事都暂时推拒掉，水仪到时候我亲自送到他手上。”

跟前男子应下后，司梦才起身离开城主府。

独独剩下那位男子，一直盯着司梦离开前的宝座。

水仪退下后仔细思索方才守月说的话，镇妖塔碎片藏在城主府里，那会藏在哪里？

按照司梦的性子，她带在身边是最有可能的，要么就是她身边那个半妖。

思索间，他偏离了自己的房间。

很快，他被拦住。

水仪轻声笑了一声：“你还真是忠心耿耿。”

尽管谢十一听出来这话是嘲讽，但他还是收下了这句话：“谬赞。”

他试探着，问：“既然有一半人族血脉，又为何要为她鞍前马后？”

谢十一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你多嘴了。”

水仪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无所甚甚道：“你喜欢她。”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谢十一被他确信凿凿的语气震地瞳孔一缩，随后恢复平静：“你想多了。”

水仪以半妖躯体在人族领地里活了大半辈子，本就谨小慎微、心思灵巧，这一诈便是将他对司梦的心思揭示出来。

同样都是半妖喜欢妖，水仪可比他更能看清自己的内心，他耸肩作无所谓道：“你还真的要在她身前做一辈子的仆从？”

“若我说我有办法让她喜欢上你呢？”

谢十一只是冷哼：“荒谬。”

从前水仪也觉得自恃高贵的妖喜欢上一只掺杂着人类血脉的半妖是荒谬，不过现在他可不会这么轻贱自己了。

这么一看，他忽然觉得此时此刻站在他对面的谢十一像极了之前的自己。

他摩挲手里紧握的玉扣，问：“你知道我的故事吗？”

谢十一跟在司梦身边很久了，跟着她见证了人妖两族的交战与停战。直至今日，只有他还留在司梦身边。

他当然知道水仪与妖族王室公主之间的纠葛，不过那与他何干。

谢十一道：“你都管不好自己的事情，又如何来教导旁人？”

这话是实话不假，但水仪明白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谢十一纠结的只是他不能带来成功的法子。

水仪只是淡淡笑着：“那我若能让她只能看到你一人呢？”

……

毕方树下，身着一袭玄衣的攻日隐隐预感有客人到访。静立树下的他睁开眸子缓缓转身，看到了一位故人。

眼前盈盈一笑的，与之前相比不怎么变过的故人正是前来拜访的司梦。

他拧着眉，语气肃正：“司梦？你怎么来了。”

司梦熟门熟路来到庭中院里，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她轻佻的目光扫向站在不远处的男子，道：“怎么，不欢迎我？”

攻日微微摇头，见到故人他自然是十分欣喜的。他抬步往司梦那边走去：“没有，不过你怎么来了？”

自妖王带领妖族避世后，他下令所有妖族人都要待在自己的封地上。

攻日与司梦都是妖族高贵族群的后嗣，因此两族首领一般也只是逢年过节以及部分重大事情上才能见上一面。

司梦如今继承了自己族群的首领之位，而攻日则被妖王钦点成为了他一位护法，自此两人几乎没有见过面，攻日只能推测她找自己是有要事禀报。

她倏忽间笑了出来：“果然还是瞒不过你。”

攻日微微垂头，也笑了出来。

原本有些尴尬的氛围瞬间破冰。

司梦也不打算绕远了说，她直接开口：“我需要妖王的一滴血。”

攻日敛下笑容，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问：“怎么需要妖王的血了？”

他作为妖王的护法之一，自然是每日看着妖王护着妖界的封印而精力交瘁。封印力量随岁月消逝而日渐减弱，妖王拦得下大部分妖，但拦不住所有妖。因此总有些妖伺机逃脱。

若不是这个原因，妖王又何苦将百妖图授予在外守护结界的守月，让她寻回逃窜各地的妖？

因此，司梦在这种节骨眼上提出要妖王的血，攻日无法控制自己不多想。

一见到攻日的神情，司梦心里一冷，心道他果然向着妖王。

她状若无奈，娓娓道出：“也不是我要妖王的血，主要是我忽然梦到了守月。”

攻日诧异：“守月？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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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酆都异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