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帝王的宠爱往往如同春日里的一场骤雨,短暂而热烈,但很快便消散无踪。

那一夜,当星辰低垂,月色如练,云溪的命运似乎迎来了转折。

或许是因为这样,或许是因为那样,总之,云溪被选中,步入了灵帝的寝殿,成为了灵帝怀抱中的一抹温存,不知道在当时的云溪心中,是否也曾有过片刻的欢欣与期待,以为这将是她命中的机缘?

然而,正如所有的春雨终将停歇,帝王的宠爱也并未久留。当晨曦初现,云溪醒来时,身边已没有了那位昨夜还对她温柔以待的男子,一切都归于平静。

灵帝的注意力,如同往常一样,随着朝阳升起而转向了新的方向。云溪的名字,此刻就如同夜空中最微弱的星光,被浩瀚的星辰所淹没,再也找寻不到它的位置。

这夜过后,灵帝并未给云溪封号,也没有要改变云溪身份的意思,他或许根本就忘记了这回事。云溪也没有说什么,依然安静的回到自己的居所,重新变成了那个在深宫中不起眼的存在,她继续着日常的琐事,生活在深宫高墙之内,每日每夜,重复着那些几乎不变的生活轨迹,整理衣物,清扫庭院,与其他宫女们一起,穿梭在那些华美的宫殿之间。

而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云溪”们的故事还在重复的上演着,她们如同一缕轻烟,悄悄地弥漫在历史的缝隙之中,遗落在那些被遗忘的角落。

而云溪本人,原本也应该只是这些后宫众多女子中的一员,平凡得几乎不被人留意。

之所以说是原本,是因为就那一次,云溪怀孕了。

*****

但是认真说起来,云溪的怀孕,好像也并没有改变什么。

彼时的宋元明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受精卵,如同一颗种子,埋在云溪的肚子里,在寂静的时光中悄然萌发。

但即便是在云溪腹中孕育着帝国的皇嗣,孕育着皇家的血脉,灵帝也未能真正回想起与她共度的那一夜。

在得知有被临幸过的宫女怀上了龙种之后,灵帝也只是淡淡吩咐皇后确保母子平安,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司空见惯之事。后宫佳丽三千,每一次不经意的邂逅都可能造就新的生命。

云溪,灵帝早已将她遗忘在了记忆的角落。

而对皇后来说,这位名义上应当是掌管后宫的女主人,在面对灵帝的行事作风时也是无能为力,面对着不断涌入的新面孔,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

后宫的位置有限,而皇帝的宠爱却如同流水,来去匆匆,早就已经没有什么位置可以给新加入的受宠对象,除非是皇帝提出来,不然对像云溪这样的,没有什么家世的宫女,一向都是如此。

这一次,微微有些意外的,就是这个宫女怀了孕,但是是皇子还在公主还未可知,既然皇帝没有交代,皇后也懒得操心,她也没有主动给予云溪任何位分,毕竟,这样的情况虽然不应该,但是在灵帝的宫中,却绝对不是个例。

待到云溪诞下皇子,皇后才向灵帝提及此事,并且询问是否应予以封赏。然而,灵帝的反应却是淡漠的。闻只是一个宫女诞下的皇子,灵帝并不觉得有何特别之处,更何况,皇子公主在他的宫廷中早就不稀缺,灵帝并不觉得,他会缺这么一个普通宫女所生的皇子。对孩子的亲娘,那个生育了皇子的“普通宫女”,那就更是无所谓了。

于是,云溪的命运并未因生下皇子而有所改变。她在宫里的处境也并没有好上多少,依然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宫女。尽管她曾经诞下流淌着皇室的血脉,但她本人却如同一件被遗忘的旧物,静静地躺在深宫的角落。

哪怕生过皇子,却依然没有位分和封号,还只是一名宫女,也就是灵帝一朝才会出现这样的荒唐事了。

更荒唐的是这样的事情在灵帝一朝也不是个例。

灵帝一朝,真正可以说是后宫佳丽三千,帝王的宠爱如浮云般变幻莫测,今日的恩宠,明日便可能化为乌有。那些有幸得到一时青睐的女子,往往在短暂的欢愉后,便被遗忘了。而那些幸运地为帝王生育子嗣的宫女,即便有了皇子作为依靠,也不一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灵帝的宠爱,如同夏日里的晨露,虽美却不持久,留下的只是湿润的记忆,而无法成为滋养生命之树的甘霖。

在这样的背景下,宋元明虽然心里不免怨恨,但是其实还是有些能理解云溪为什么从头代为都不争不抢,只是默默承受。

面对灵帝这样一个荒唐又不守规矩的皇帝,云溪好像真的没有任何多余的筹码去争取些什么。

*****

或许是早已看透了灵帝的本质——那就是一位沉迷于享乐、缺乏责任感的君主,他对待后宫佳丽的态度,就如同对待手中的玩物一般,随意且无情,而且迷上五石散之后,灵帝还增添了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也或许是云溪本就心有所属。

总之,在灵帝遗忘了云溪的那些时日里,云溪其实也并不怎么想要见到灵帝,至少没有看到她曾为了见到皇帝而做出过什么努力。

更多的时候,云溪只是站在宫殿的阴影里,望着天空中缓缓移动的云朵,找机会看那些侍卫们交接班,但是那时候的云溪,还非常的克制,克制到,那些人都以为她只是喜欢看这种仪式感,或者是向往那些换完班的侍卫们可以出宫去,没有人,至少在那时候没有人怀疑过,云溪真正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看他们其中的某一个人——那个人,比云溪更惨,因为给皇家带来了耻辱,他的姓名被灵帝彻底的抹去。

而在生下宋元明后,云溪的地位虽然并没有本质的改变,但是皇后到底是要比灵帝更靠谱那么一点点,虽然这多出的一点点实在也不怎么多,但是总归是对云溪来说是件好事。

至少云溪不再干那些粗使活计,也不再成为某个人的专属奴婢,她搬到了另一个宫殿里,那个宫殿里,是和云溪有着相似经历的宫女,和灵帝春风一度或几度之后,怀上了龙种,生下了一儿半女,但是又没有得到位分的晋升,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皇后索性辟了一个宫殿出来,将她们都迁到此处,自己负责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

所以,生下皇子尽管没有让云溪得到正式的封赏和位分,但她还是发现自己的处境比起从前,还是要好上那么一些。至少,她不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意使唤的对象。她的身份,确确实实因为皇子的存在,而变得有些特殊。

这份特殊,给云溪带来了相对的自由,也给她和她的情人带来了机会和灾难。

*****

或许,是那份深埋心底的情感太过强烈,或许,是在平淡无奇的宫廷生活中寻求一丝刺激与激情,云溪终究还是跨出了那一步,她与她喜欢的那个侍卫搭上了话,而那个胆大包天的侍卫,居然也给了她回应。

云溪和她的情人,开始了秘密的私会。

在深宫的幽暗角落里,每一次的相聚,都如同行走在刀尖上,既刺激又危险。云溪和那个侍卫小心翼翼地安排着每一次的见面,选择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或是人迹罕至的偏僻小径,生怕被宫中的耳目发现。

他们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是多么的危险,一旦被人发现,他俩将会面临什么。

即便是在寻常百姓家中,私通情人的行为已经足以引发家庭的破裂,通奸的人被沉塘浸猪笼也不稀奇,更何况在森严的宫廷之中,云溪的这一举动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一旦败露,不仅仅是她个人的毁灭,甚至可能牵连到她的家人,以及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在宫廷的残酷规则下,背叛者将面临极刑,而那些知情不报者,也将遭受严厉的惩罚。云溪的每一步,都在与命运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她的爱情,如同悬崖边的花朵,美丽而脆弱,随时可能被无情的风暴摧毁。

但或许是越危险,越迷人,正是这种在禁忌边缘游走的爱,恰恰是私会的两人感情升温的催化剂。这种令人着迷的危险和刺激,让云溪和那个侍卫的感情变得更加炽热与坚定。他们愿意为了这份难得的刺激或真情,承担起所有的风险与后果,付出一切代价。

即使在重重禁锢与监视下,即使每一次的相会都可能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他们都没有选择退缩。

然而,宫廷里埋藏着许许多多的秘密,但同时,宫廷里,也很难真的彻底埋住什么秘密,尤其是对云溪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来说。

宫墙之内,任何秘密都难以长久隐藏,尤其是那些触及到帝王尊严的秘密。

云溪和侍卫之间的隐秘相会,终究还是被人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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