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已知岁月长,孤灯残月冷罗裳。
皇上倒底还是偏爱周美人,竟然允许周献夫妇入后宫看望女儿。
李夫人和王美人识趣地起身离开,在院中遇到了周献夫妇。大司农周献不卑不亢地给两位宫中的娘娘行礼,表情中透着不悦,周夫人神色倒是和蔼可亲。
她们二人出了映芷宫,没走多远就看到寒风中有一人朝这边走来。
王美人认出了她,道:“那不是宁洛公主吗?”
李夫人好奇看了一眼,道:“快走快走,听说是个刁蛮难惹的主,咱们别去招惹她。”
王美人道:“你肯定是听那些宫女太监说的吧。”
李夫人道:“是又怎样?”
王美人道:“他们是奴才,咱们是主子。宁洛公主不把他们当人看,还能把我们怎么着?”
她一脸坏笑凑到李夫人耳边,悄声道:“我特别想知道她是怎么把崔将军收拾的如此服帖。”
李夫人却担忧道:“要是被皇上知道......”
王美人道:“我的好姐姐,你别总是皇上皇上的,这半年来咱们才见过皇上几面?皇上或许都不记得宫中有我们这两个人了,况且跟她聊一聊,说不定能学点御夫之道。”
李夫人疑惑,道:“跟她能学到什么御夫之道,我听说宫外盛传崔将军新婚之夜丢下她独守空房,而且疑似与婢女有私情。”
王美人道:“流言多有添油加醋之嫌,最多也就只能信三成。你知道她是因何进的宫吗?”
李夫人道:“太后召她入宫的,这种消息我还是知道的。”
王美人道:“那你说说太后为何召她进宫。”
李夫人摇了摇头,道:“这......我却不知。”
王美人卖了个关子,道:“我小时候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我娘,后来长大了,娘才跟我说那段时间是被祖母叫到别院陪她抄佛经去了。”
李夫人不解,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联系。
王美人接着说道:“就是因为我爹在房中给我娘捶背的事情被丫鬟看到告知了祖母,祖母这才把我娘从我爹身边支走。”
说到这里,李夫人似乎有些明白了,道:“你的意思是说,太后故意把她召进宫的?”
王美人点头道:“正是,天下做婆婆的都一个样,但凡觉得儿子对儿媳好就是儿子吃亏了,就会醋意大发,就会护短。不是有句话说女儿是爹爹的前世情人吗,那儿子就是娘的前世情郎,咱们这位太后把崔将军看的比亲儿子还亲,自然是见不得小两口如胶似漆。”
李夫人皱眉道:“这不对吧,我可是听说崔将军这伤是宁洛公主打的,怎么会如胶似漆呢?”
王美人道:“我刚才都说了,流言只可信三分,我还听说是因为那啥太过激烈导致旧伤复发呢!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在这件事情上,崔将军肯定是吃了亏的,要不然太后也不可能把她留在宫里这么久不放她回去。”然后她话锋一转,问道:“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李夫人越听越觉得王美人的话有点子道理,虚心求教,道:“愿闻其详。”
王美人道:“男人在女人这里吃了亏才是爱,像我们这样天天巴望着皇上的,叫......叫......”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道:“叫贱!”
李夫人的脸瞬间耷拉下来,道:“你这话也太糙了吧!”
王美人眨巴眨巴眼,道:“你就说我讲的对不对吧?”
李夫人竟辩无可辩,一抬眼,见苏扶都快走到映芷宫门口了。
她忙指着苏扶,道:“她要进去了。”
王美人看向李夫人手指的方向,高声道:“宁洛公主!”
风很大,呼呼的响,苏扶没听到王美人的声音,她心里现在只有对冬衣的渴望。看着映芷宫的大门,苏扶迎着寒风,踏进去就有冬衣穿了。
临门一脚,被人拉了回来。
回头一看,拉住她的人是个笑容灿烂的女子。
苏扶向来对长的好看的女孩子包容度极高,但眼前这女子有些眼生,于是问道:“你是谁?拉我做甚?”
王美人道:“我是宫里的王美人。你是来找周美人的吗?她爹娘进宫来看她了,这会子估计没功夫招待你。”
苏扶道:“我不打扰她太久,借件衣服御寒就走。”
王美人见她身上衣服单薄,拉着她就往外走,边走边道:“借衣服呀,好说好说,我那也有,离这很近,你去我那里吧。”
苏扶被王美人拉着来到一处宫苑,这座宫苑看起来比刚才的映芷宫小多了,一同进来的还有李夫人。
宫女们早已准备好茶点,苏扶和李夫人一同入座,王美人则去给苏扶找保暖的冬衣。
两件棉制的斗篷,一件白雪貂皮的斗篷,这是她仅有的三件斗篷。
倒也不是她日子过的寒酸,她原本还另有两件貂皮斗篷,只不过她嫌穿的久了没有光泽,就给扔了。本想着日后宫里会给嫔妃添置新衣,不料皇上突然开始节衣缩食,各宫的份例都削减了很多。第一年添置了一件很单薄的貂皮斗篷,第二年第三年就只有棉制的了。
王美人犹豫了一会,拿起今年刚添置的那件棉制斗篷,然而走到门口她又折返回来,扔下手中的棉制斗篷,最终还是拿着那件单薄的白雪貂皮斗篷给了苏扶。
苏扶把斗篷披在身上,还是觉得冷,问道:“有厚一点的吗?”
王美人一时语塞,这是她最好的一件斗篷了。
李夫人对眼下宫中俭省用度的情况甚是了解,自然也明白王美人的难处,忙打圆场道:“光穿衣服也不暖和,生个火盆来吧。”
王美人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李夫人,现在这种天气虽冷,却还不到用炭火的时候。她去年所分得的炭火就没能撑过整个冬天,今年份例跟去年一样,现在生火盆,那让她后面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李夫人看出了她的焦虑,道:“等到下雪的时候,静休妹妹去我那里,我们两个也围着火盆一起看雪。”
她这样说王美人才安心,吩咐宫女端了一盆炭火出来。
生了炭火,屋子里果然暖和多了。
苏扶跟她们两个初次见面不是很熟,但穿了人家的衣服,总要提供点情绪价值,于是摸着身上的斗篷道:“这斗篷薄是薄了点,但做工精美,不是凡品,多谢娘娘割爱。”
其实这件貂皮斗篷上毛很稀薄,披在身上总觉得四处透风,苏扶还从来没穿过品质这么低劣的衣服。
王美人笑容僵在脸上,这件她唯一的皮草没打算送出去,只是借给苏扶穿穿而已。
李夫人看着王美人那不自在的表情,生怕她开口把衣服要回去,怪丢人的,于是赶紧开启下一个话题,道:“公主在宫中住了有些日子了吧?”
苏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她道:“我要出宫,若是没有皇上和太后的旨意,有什么办法能出宫?”
这个问题当然是无解,没有人能回答。
王美人道:“公主急着出宫是因为想念崔将军吗?”
一个“崔”字,落入苏扶的心海,泛起层层涟漪,她那张被寒风吹的没了血色的脸上泛起了绯红,但却并不掩饰自己对崔华的想念,道:“我都好久没见他了,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短短几个字,把两位娘娘惊的目瞪口呆,这是可以说出来的吗?
然而,更炸裂的话还在后面。
苏扶没有注意到两位娘娘脸上的表情,自顾自喃喃道:“我还没跟他睡过觉呢!”
李夫人和王美人听了这句话红了脸,低了头,她们甚至都不敢去看对方脸上的表情。
“唉!”苏扶带着遗憾的语气继续说道:“就只看过他没穿衣服的样子......”
“够了!”李夫人打断苏扶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王美人和苏扶齐齐朝她看去,李夫人尴尬地举起茶盏,道:“先喝茶吧。”
王美人眼波流转,好奇地问苏扶道:“崔将军没穿衣服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苏扶当然还记得那一日给崔华换药后,他香肩半露的样子,正要说给王美人听,突然警惕问道:“你想干什么?”
王美人正了正身子,道:“我能干什么?好奇呗!虽然我也算是个过来人,但那可是皇上,我当时都没敢正眼看他,还是他......的我。”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娇俏可人,哪里像是个有过孩子的少妇,分明像是个年方二八的少女。
苏扶看着王美人活泼的样子,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瞬间打开了话匣子。
她把手搭在肩膀上,缓缓褪下雪白的斗篷,露出斗篷下藕粉色的织锦外衫,那斗篷在她身上半披半露,甚是妩媚。
“就是这个样子。”苏扶说道,接着又把手放在织锦外衫上,正好落在胸肌所在的位置,接着她把身体往前一挺,道:“这里,这么大。”边说边用手比划。
“啊~~~”李夫人尖叫着用手捂住脸,道:“你们在说什么呀!”
王美人和苏扶倒是更加兴奋了,王美人追问道:“你摸了吗?你摸了吗?是什么手感?”
苏扶攥着双手成拳状,激动地锤着桌子,道:“我摸了吗?我......我...摸了吗?我不记得了......”
王美人的期待瞬间落空,李夫人倒是庆幸,道:“幸亏你不记得了。”
苏扶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像是下定了挡我者死的决心,转身就往外走。
王美人道:“你干什么去?”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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