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朕是皇帝

朕是皇帝。

朕是一个多情的皇帝。

凤穹宫高高的台阶下,高举着笏板的高相正奏报着太原府学子闹事儿的事儿,讲的唾沫横飞。

朕努力挤了挤困得十分疲乏的眼皮子,强忍住了打哈欠的冲动。看着这凤穹宫里盘龙雕凤的柱子。突然想到了昨夜点了个小才人的事儿。

小才人刚进宫不久。是丰阳府尹进献的美人儿。据说冰肌玉骨,体香怡人。眼下一颗血红色的泪痣更是娇媚可人,漂亮极了。

那琴艺更不用说了,看来朕喜欢欣赏琴艺的事儿举朝皆知。

自然了,像朕这般光明磊落,风光霁月之人。断然不是那等只看人容貌的好色之徒,只是想考校考校这小才人的琴艺。

朕如愿的见到了新入宫的小才人。当真是个墨发如瀑,风情绝色的美男子。只是这美男子的手刚搭上琴弦,内侍便来禀报,说是皇后病了。

朕坐的十分端正,那眼神都不斜一下,专心看小才人弹琴。

至于皇后那里……宫里面那么多人,照顾一个生病的皇后若是还照顾不过来,这养那么多人有什么用?

小才人的手搭上了琴弦,弹了几个音。

朕想算了,这琴不怎么好听。或许改日再听,意境大有不同。

朕还是去了凤栖殿。

内侍不敢大意。皇后刚起烧的时候便要来禀告朕,但是皇后拦住了。不过后来皇后不省人事,内侍更不敢怠慢,还是来了。

皇后果真病得十分重。平时微润的红唇也变得苍白。双目紧闭,长长的睫羽如鸭翅一般。一缕长发拂在了那白皙的高挺的鼻梁上。映着细腻的肤。

朕忍不住伸出手替他拨了拨。

唉,朕当真是个没出息的。

加了冰块的水里边浸染着手巾。小内侍端了药来。朕缴了手巾敷在皇后的额上,亲自端了药碗,慢慢的吹到温热才敢将勺子慢慢探入皇后的口中。

看着汤匙内的药液一点一点的减少,这心里比自己吃了三碗大米饭还高兴。

只是这提起的心还没放下去。皇后头略一歪,张口将方才辛辛苦苦喂下的药液尽数吐了出来。

朕又忙着清理。看着太医给皇后施针,朕不断的给皇后换着额头上的手巾。冰凉的手巾被皇后热烫的额头暖的热烘烘的。朕拧了一条又一条。

直到凌晨天光微曦,朕拖着疲乏的步子,带着夜御数男似的疲惫和眼下淡青走出了凤栖宫。

朕这是做好事不留名。没办法,谁让朕实则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呢。

算了。

好吧,朕承认前两天才跟皇后有了口角,皇后也不想见到朕。自然,他一向不怎么待见朕的。

出了凤栖宫的门,还没走上半条御街,贵妃抱着他从不离身的剑斜斜倚在宫墙上。晨起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愈发显得他高鼻深目,英姿勃发。

贵妃“呸“的一声,把衔在口里的狗尾巴草吐了出来。

哎呀,朕的贵妃强势,毫无男子贞柔娴静之美,也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朕就知道,贵妃拦着朕肯定没好事。

果然。

“选秀的事儿,陛下预备怎么办?”

贵妃似笑非笑的,看着朕深邃的眼睛像是有星河闪烁,朕又一次看迷了眼。脾气大就脾气大吧。其实吧,这也不是不能忍。

不过选秀这事儿只能打迷糊眼儿了。朕好不容易端起皇帝的架子,摆出威严来。

“后宫之事朕不便插手。还需劳烦贵妃和皇后看着办,看着办啊……”

“陛下别走啊。”

贵妃一脚跨在朕面前。高大的身影将朕笼罩得严严实实。说实话,也只有朕这般审美,海纳百川,不然贵妃若是在家中,尽然是嫁不出去的。

无奈之下,朕只好扒拉着眼皮,让他看自己眼下的淡青。盼着贵妃贤淑一回,大发慈悲好让朕能补一会儿觉。

没料到贵妃却冷哼一声。

“陛下对皇后倒是十分尽心。”

说完也不行礼,抱着剑便走了。

小内侍迈着碎步过来:“陛下咱们直接去凤穹宫,这马上就上朝了。”

朕身边的人对贵妃经常摆脸色这件事都习以为常。多一次少一次好像也没什么分别,罢了罢了,也只有朕才对他这般的好。

“陛下!”

高相一声大喊,将朕惊得一个激灵,拉回了些许的思绪。

方才在议什么来着?哦,太原府学子闹事儿。

起因倒是简单,学社被砸了。自然学社是官学,太原府官衙办的。里边都是即将步入科考和仕途的学子。也难怪高相如此激动。这的的确确可能算得上是一件大事。

朕叹了一口气,心中敞亮。学社被砸是因为有大量的男子集结,要求参加科考。

底下朝臣议论纷纷,神色各异。有人直言要处以重罚,杀无赦,已镇不臣之心。

有人更言,这些男人企图颠覆,社稷颠覆朝政,断不能容!

还有人圆融一点,另辟蹊径,建议强行将这些男子配人。

朕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国子监祭酒郑大人出列,她的文官高髻梳的十分板正,一丝不苟。只听她慷慨陈词:“臣以为上述这些乃是治标不治本,依臣所见,当严禁男子读书,读书越有智慧,越不肯臣服,危于社稷,因此当**于男,方附伦常之理。

朕一手支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吵成了一锅粥,这种说法出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老祖那时候开始就争执不休,多少年了。传到朕这里,矛盾加剧。

前些日子还有些大臣旧事重提,要求封闭宫中书楼,朕没准。

朕突然想到了苏清寒。

苏清寒要是大字不识,那也不是苏清寒了。

有些事情得从很久远的地方说起了。

大恒国之前其实是男子主政,皇帝昏庸,后来四方诸侯起兵大恒,初代的女帝便是当时云氏诸侯的贵女,也是乱世当中的铁娘子。以女子之身统领兵权,在当时遭了不少诟病。

那暗亏吃的,海了去了。

譬如说当时两军交战,帐前骂阵。对方将领句句不离下三路,就算被老祖按在地上摩擦三百次,那全身上下还是数嘴最硬,骂来骂去,就是一个意思。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就好像,他的军队被女人打的落花流水,诸多可复盘的对错。居然能被提的上台面的,只有这一句话。

自然了,到了后来他们也有了自己的福报。

那位云氏贵女,也就是大恒的老祖,意外之下寻到了梦草。

梦草分阴阳双株。阴株可以改变体质,男女交融之后女子便不会怀孕,而男子则可怀孕生子。

其实也是一场意外,梦草提炼的枝叶顺着上游倒入了檀江。当时和云氏交战的,正是夏侯。

然后夏侯家的军卒就接连怀孕了。

这能怪谁,毕竟打着仗呢,也没人拿刀逼着他们去找女人。打着仗还不安分,管不住下半身,可不就是兵败如山倒了。

后来云氏的军队势如破竹,直取华京。云氏家主登基为帝,大臣请立国本。

按说到这里也就皆大欢喜了。

可是那位老祖不乐意了,论战功,她打下了半壁江山,立下汗马功劳,更是在战事胶着之时,立下奇功扭转态势。

论理政,老祖治下军纪严明,封地吏治清明,上下无有不服。到头来却是封了她的草包兄弟做了太子继承皇位,就给她分封了公主,分些钱财,便要联姻嫁人——还是为了她手中不该有的君权。

据说在当时还用了些不怎么光明的路子,企图让她认命就范。

这他娘的谁能忍?

那位老祖没有忍。。

她帐下的军医已经将梦草研究了透彻。天命如此,时逢大疫,梦草便作为其中一味药被加入了救治的方子中。

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这种事儿,少数时还是异类丑事,就如同夏侯军中的士兵,他们惧怕、慌乱,用各种方法试图摆脱这种诅咒式的孕育,却让身体大伤,战力锐减。

老祖的那草包兄弟自然也是肚子高鼓,别看人战场上没本事,却号称床围间的勇将军,需要数十人去侍候,当真是脂粉堆里挑枪的英雄。

那场混乱之下,立太子,自然不了了之。

之后便是长达数10年的拉锯战,因为女子不再有孕,从乡野到朝堂,地覆天翻。

形势比人强,百姓从恐惧到遮掩,再到见怪不怪,也就一两年的功夫。

后来,老祖如愿成为了大恒的第一位女帝。高祖在位的六十年间,是大恒最混乱的时候,秩序和规则都需要重新确定,这中间自然也需要先借助外力,比如说君权神授,得天之命之类的。

所以便有了玄鸟择主一说,也就是从这里开始,皇朝权柄只能掌握在女子手中。

毕竟玄鸟选哪个皇女都是高祖的血脉,至于皇子——

帝国要择女君,要绵延血脉,男子不得参与承继大统的事。

等老祖把皇位安安稳稳的交到玄鸟选中的继任者手中时,这场长达六十年的性别拉锯之战,胜负已分。

想到这里朕不由得唏嘘,待会儿下了朝,朕还是先去给老祖上个香吧。

底下的争辩已经到了白热化。

朕思考了一会儿,摆了摆手,底下瞬间安静起来。

“主事者,充军劳作。其余的,众爱卿商量办吧。回头拟个章程。”

朕还是很欣慰的。得了帝位没想怎么管事儿,毕竟大臣们很是能干,这是朕的福气。

这种态势朕其实很明白。自朕登基以来,历代女皇守则当中都有这样一条铁律。对于男子其他方面可以优容。可是像这样闹事企图要求平权,乃是皇朝禁忌,绝不可碰。

这一步朕若退了。等到那股压了多年的火重新迸发出来,会把朕烧的灰都不剩的。

朕明白这一点,大恒朝的历代女皇,也明白这一点。

来了!

留爪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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