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悠悠果真没有让他们失望，她一直屯在手里的原创剧本里还正好有一部一直想让他们拍的。

这部名为《山海》，以《山海经》古典神话为蓝本，讲述的是上古时期的神、妖、兽、精怪和他们的爱恨情仇。

有已经比较出名的百鸟之王凤凰、青丘九尾狐、饕餮、比翼鸟、九头相柳……还有烛龙、混沌、肥遗、孟槐、祝融、三珠树等一系列鸟兽蛇神。

之前虽然看好他们，但曹悠悠以为二人还需要避嫌（人人都爱磕CP，编剧自然磕在最前沿），没提过这回事。

如今祁钧找上门来，当然要拿出来显摆显摆。

“这个，我们想拍一部不那么惨的。”祁钧跟曹悠悠诉苦。《山海经》是一部志怪小说，里面的妖兽虽然凶残但有食疗之用，神兽却也不一定有什么好下场。

“不惨没人看。”曹悠悠直白地说，她对自己笔下的故事还是有自信的，倒是不担心祁钧会不喜欢。

“您看，”祁钧姿态谦虚，“我是打算跟熹熹求婚的，您这里头死的死，伤的伤，都不太适合。”

“你还没求婚啊？！”曹悠悠一脸鄙夷。

祁钧败下阵来：“当然……求是求过，熹熹还没同意。不是，现在我们说的重点是这本剧情不够甜。”

“怎么不甜？得力将军跟主上最受宠的小公主，特别甜！”曹悠悠准备留给金祁二人的是两大著名的典故，精卫填沧海的精卫和刑天舞干戚的刑天。

祁钧黑线：“对，甜完就死。一个淹死，一个斩首。”

“结果不重要，重在过程，过程！”曹悠悠也很想把这个剧本卖出去，“我可以再写多点细节，再多甜一点没问题的，相信我！”

“《无忧》您也是这么说的……”

“那个不一样，”曹悠悠顿了顿，“改编和自己写不一样。《无忧》里你们俩本来就是be，我还多加了条感情线呢。”

她说的倒是没错，从祁钧（饰秋梓）的单相思写成金云熹（饰蒲羽）也对他爱而不可得。

“但最后还不是都得死。精卫不可能不填海，刑天不可能不殉国。这个设定要是改了陶渊明都能气得爬出来。”

曹悠悠笑了，“那是不能改。你别自己胡乱猜测，拿回去给金老师看看，没准她喜欢呢？”

金云熹一直也期待跟曹悠悠的再次合作，祁钧只好答应。

*

没过太久，海昕影视和梧桐网联合就官宣了新剧《无边山海》，演员阵容之宏大前所未有。

孟羚鹤执导。祁钧演刑天，金云熹演精卫，方伊人演凤凰，张纹演三珠树，安贤文演黄帝，李枫演应龙，陈昀志演祝融，连荼荼演九头蛇，胡书雷演孟槐，金佑安演饕餮，张立苏演九尾狐，蒋雨演肥遗……连赵青山都要来客串一把炎帝。

由于故事太过庞大，各个角色之间是分割成小的叙事单元，再由主线串联起来。

刑天原作形夭，是炎帝神农氏手下的一员猛将，他在与黄帝的战斗中被斩首，但形夭不愿放弃更不服输，化双'乳为眼，化脐为口，用自己的身躯生出一副能感知敌人的面孔，一手持斧一手执盾，继续奋战直至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

精卫，本是炎帝的小女儿，本名女娃，溺亡于东海，化为飞鸟不断从西山衔来木头石头，跨越万里，也要把东海填平。因为它不断发出“精卫，精卫”的声音，所以被称为精卫鸟。

后人常将二人作为锲而不舍精神的典范，陶渊明也曾作：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看起来并无干系的两个人，在曹悠悠（经过文献考证）的脑洞下，也生出了千丝万缕的故事。

*

祁钧和金云熹刚刚在海视春晚合作了《庄宗无悔》的主题曲，当然金云熹只能负责伴舞，就用了电影里那段舞蹈的改编。本身二人过硬的一歌一舞专业能力，还有电影粉的加成，反响很是不错。

这不春节还没过完，《无边山海》剧组就把大家招在一起围读。工作人员要放假，可演员没有假期。

“曹编剧，您打算我们往哪种感觉演？”

孟导按照拍摄单元将演员们和各个导演组、编剧组分开，除了整体效果尽量统一，细节上都有大家可以发挥的地方。

金云熹他们这些炎帝一派的，刚好赶上亲妈曹悠悠来开会。

“你们几个都是老演员了，自己发挥我就很放心了。”曹悠悠看了看他们：祁钧、金云熹、陈昀志、赵青山……除了赵青山是导演，他们一个个经验都很丰富，她来这个组也只是走走过场，顺便听听他们的想法好去跟其它组对比一下。

“发挥也得有个方向嘛。”祁钧说，“编剧，您觉得孟导是要重打戏，还是重感情戏？”

“那肯定得是感情戏，打戏太费钱。”赵青山净说实话。

曹悠悠也笑了，“打戏估计不会太多，赵导说得对，你那个刑天的特效太费钱。”

“唉，还费肌肉。”祁钧无奈，虽然他一直身材不差，但要演刑天不得不涉及裸'露上身的镜头，为了上镜好看他已经加练了半个月了，等定下具体的拍摄日期就要准备戒糖了。

“我看前期确实还挺甜的。”金云熹翻着刚拿到手的全本剧本，“后面想想就特别虐。”

“现实中甜就可以了。”曹悠悠打趣她。

金云熹给她使眼色，意思是有其他不知情的人在，不能暴露他们的关系。

“别担心，能在这个组里的人都是自己人。”赵青山看出她的心思，安慰道，“不然你觉得海昕砸钱请这么多‘外人’来拍是几个意思？”

金云熹疑惑地看向祁钧，只见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点头道：“嗯，都知道。反正也没打算瞒着。”

“哦。”既然如此，金云熹也不用担心，只是默默将手从他手里抽回来。

之前那么多次合作，即使在同一个组，也都是他们尚未挑明关系的时候，像这样的情侣身份一起进组他们也还是头一次。工作和私人生活界限在哪里，还得好好摸索。

好在从头到尾，他们的感情戏份都不虐彼此（只虐观众），并不会和戏外的生活相互影响。

“金老师放心，我认识祁老师的时候他就天天刷你的消息，这都四年了吧。”陈昀志说，他也在去年的爱丽丝奖提名了最佳男主，之前跟祁钧一起拍过好几部戏了。

“对对对，我们保密工作肯定没问题。”开口的是这一组的跟组副导演，叫什么施小孟。

“施导演是我大学舍友，编导系的学长。”祁钧接着小声跟她解释，“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老施。”

“哦～”金云熹回忆起来了，祁钧大学的时候住在混年级混专业的宿舍，她处'女作的导演陈相田也是他们宿舍的学长。

“我是全宿舍最小的，都是他们照顾我。”祁钧拍了拍施小孟的肩膀，“现在还是要靠学长帮我。”

“祁老师，你现在可以全寝混的最好的了，我们都得靠您提携了！”

“各司其职，我就卖一张脸，技术还得靠你们。”祁钧谦虚道。

“别跟我客气，努力让我们早点下班就行！”施小孟说。

众人勉强挤出个笑容，要知道总导演孟羚鹤在电视剧圈可是出了名的严苛，一个镜头拍十几二十条是常事。

所以，想要尽早拍完是不大可能了！能按原计划杀青就不错了。

赵青山也知道孟羚鹤的工作作风，宽慰众人：“没关系，孟导说了咱们组他不会经常来，我也混了个副导演，我说过了就是过了。”

这话还不如不说。

谁不知道赵青山比孟羚鹤有过之而无不及。

*

在曹悠悠的笔下，形夭（后人作刑天）生长于炎帝部落，自小吃得比别人多，长得也比别人高比别人壮。

炎帝钻研农耕与草药，需要经常出没于山林。山中妖兽众多，形夭便常伴左右护其安全，深得炎帝信任。

炎帝中年得了一个小女儿，因为他的其他女儿要么成仙，要么早亡，所以对这个小女儿格外宠爱。这世上的名字都无法体现对她的期待，大家就一直叫她的乳名：女娃。

每次父王进山采药，小女娃都依依不舍地在路口送行。

“阿父，吾一定好好听大母和阿母的话，您一定要安全回来！”饰演童年精卫的小演员很有灵气，眼泪噙在眼里，又委屈又娇气。活脱脱一个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

“吾的好女娃，有形夭阿兄在旁，阿父一定会平安的。”赵青山满脸慈爱的摸了摸她毛绒绒的小脑袋。他家里有且只有两个上窜下跳的倒霉儿子，这小姑娘哄得满心都化成了水。

“阿兄，你们一定要早点回来哦！”小女孩转头朝向祁钧，水汪汪的眼睛冲他眨啊眨。

“女娃放心，下一个雨季来临前，吾就回来了！”

就这样年复一年，女娃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金云熹饰），形夭也成长为部落中的重要将领。二人之间也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

炎帝身边只剩这一个女儿，自然不愿她远嫁，一直在身边物色可以托付女儿幸福的好儿郎。形夭无父无母，爱憎分明，这些年对内和善包容，对外勇猛善战，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亲友长辈们的默许下，女娃对形夭日渐上心，形夭也对女娃格外照顾。她缝的衣服从前都是给阿父，现在却缝得格外宽大。他猎的野兽从前都是雄啊狼啊，现在却常有些兔子锦鸡。

阿母说，下一年的春祭日后，他们就可以成婚了。

女娃盼啊盼啊。

虽然形夭可以将家安在阿父的军营旁，她出嫁后也随时可以回家。可她还是整日和阿母阿兄学习耕种、纺织，以及打理家中的大小事务。娇生惯养的女娃，也要撑起一个家了。

她又期待又害怕，期待她的形夭阿兄能爱着她护着她，害怕她的形夭阿兄助阿父征战像她的亲阿兄阿姊们一样，再也回不来。

意外来的比她想象的快。

阿父和形夭阿兄一道去了南方，听说那里有长得更大的粮食和能治腹泻的药草，雨季都来了他们还没有回来。

女娃担心极了，可她越担心雨下得越大，一连下了三十六天，天都要下出个窟窿来。

眼看着地里的粮食无法播种，来年不知要饿死多少人；姜水下游洪水泛滥，冲毁了好些处房屋……部族里的长老们只好叫上大伙，一起商量对策。

“听说东海的海神司雨，是轩辕氏的族人。不如吾族派人去跟那海神商量商量，快把这雨停了吧！”长老提议。

“派谁去呢？”众人疑惑。

“要说那轩辕氏本是吾神农氏表亲，司雨的那位禺猇又是轩辕氏的后人，如果神农王的亲眷出马，肯定能商量个好结果。”

“这些年吾族式微，神农氏专心农耕，不愿与人争斗，谁知那轩辕小子竟倚仗着几个山里的神兽，妄图称霸中原！”

“谁人不知他们的心思，吾中原家族多以和平待人，可今秋这雨摆明了冲着吾来的。他们定是知道神农王南下，故意想毁掉吾等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城池。”

“要说神农的后人，个个神勇机敏，只是轩辕氏的野心肯定不止于此，既要去跟禺猇讨要个结果，后方阵地也不能松懈。”

“这么说义和得留下。”义和是炎帝的小儿子，女娃的兄长，骁勇善战。他留下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家乡平安。

“那还能谁能代表吾神农部？”有人疑问道。

“吾去！”

据说精卫一开口：nia nia，风浪太大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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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圆五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