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火把汇聚成长龙,隶属于禁军的数千名黑甲士兵包围了进出西宫的各条要道。
火光映照下,一排排齐整的黑甲呈现出了别样的肃杀感。
手绑红巾的号手吹响了号角。
在沉闷又震慑人心的号角声中,偏殿前院外的黑甲士兵齐刷刷地向两侧散开,一列由百人组成的禁军精锐——西门骑快速地从中穿过。
他们身着银甲,手持精炼轻钢剑,鱼贯而入,在前院中列队。领头一声令下,士兵依次拔剑,严阵以待地看向偏殿敞开的大门。待他们就位,两侧墙瓦之上安排掩护的轻弓手也冒出了头。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禁军头领武大春并未配甲,拖着一把宽刃大刀,扒拉开众位银甲士兵走到了最前面。
他面色阴沉地问一旁的领头:“里面什么情况?”
领头摇了摇头,只道:“方才侍卫统领崔大人进去了。”
“崔大人。”武大春提气大喊了一声。
过了片刻,内里回道:“皇上被挟持了,你们万不可轻举妄动!”
“明白。”武大春回复完把大刀重重地杵在地上。
偏殿内。
崔瑷定定地看着乌楚,冲她挑了挑眉。
乌楚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崔瑷手里的剑又指了指她后边的门。
崔瑷冷哼一声,干脆地丢掉了手里的长剑,然后非常识趣地走过去关门。
待到来自外边的视线都被遮蔽,崔瑷才重新回身看向乌楚:“现在可以谈条件了吗?”
隔着纱帐,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皆是一副暧昧不清的模样。
乌楚点点头:“你过来。”
崔瑷轻笑,一甩袖袍,又神色自如地走了回去。
“上来。”乌楚开口,一步一步地引导着她。
崔瑷也十分听话,乌楚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靠近些。”
“你倒是自信,就不怕我夺了你的剑,杀了你?”崔瑷脸上在笑,眸子里却全是冷意。
“别废话。”
崔瑷闭嘴乖乖靠近。
一声轻吟的剑鸣。
乌楚手中的剑转眼之间架在了崔瑷的脖子上:“现在你做人质,领我们出去。”
“你,认真的?”崔瑷勾勾嘴角,乐了,眼前之人似乎有点天真。
“怎么?”乌楚皱眉。
“我并非位高权重之人,你以我为人质,恐怕刚出那扇门就会一齐被射成马蜂窝。”崔瑷好心地解释道。
“可,你......”
“我什么?我不过是一位小小的侍卫统领,外边的可是禁军。他们只听皇上的。”崔瑷瞧着乌楚的灰色眸子,没由来地感到亲近,她隐隐地觉察到她们之间似乎有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
乌楚三年前随雪国的使团一同出使云国。
宴席上两人曾互相敬过一杯酒。
那是崔瑷印象里唯一一次与乌楚碰面,除此以外再无交集。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亲近呢?
崔瑷想不明白。
“那要如何?”乌楚盯着崔瑷闭合的双唇,曾经那里的唇珠饱满到有些胖嘟嘟的,怪可爱的,现在早没了那种感觉。
现在的她看上去比三年前都要薄凉许多。
“无解。”崔瑷缓缓向乌楚贴近。
乌楚手里的剑在崔瑷脖子上压出了一道血痕,只要再往前半步,锋利的剑刃就会破开肌肤。
崔瑷并没有停止的意思,血珠滚落,乌楚心里一惊,往后收了收手里的剑。
“你不怕死?”
“怕不怕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确定了一件事。”崔瑷嫣然一笑,“你并不会杀我。”
说完,崔瑷一矮腰如蛇一般游入乌楚的怀中,贴身与她纠缠到了一块。
乌楚愣神间,持剑的那只手就被其反绞到身后,并被一双柔若无骨的手牢牢锁住。
温软,沁香。
“放手!”乌楚的心没由来地慌了一下,同时双手也开始挣扎。
崔瑷死死地缠住乌楚的关键关节,让她有力也很难使出。
不过在外人看来,两人就好似亲密恋人一般拥抱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功夫?
乌楚挣脱不开,心中难免焦急。
“我劝你......嘶。”崔瑷刚想说话就被乌楚一口咬住了脖颈。
此时两人近身缠斗,手被锁住也使不了剑,乌楚索性把剑丢了,免得等下摔倒弄伤她或是自己。
“你属狗的吗?”崔瑷被咬疼了,发狠把她扑倒在床榻上。
好巧不巧,两人的落点是躺在床上酣睡的李人凰。
“唔。”一声闷哼,睡梦中的李人凰仿佛被巨石砸中了腹部,强烈地刺激让她缓缓地醒转了过来。
李人凰觉得喉咙头苦甜苦甜的,差点没吐血。
意识完全苏醒过后,身上的沉闷感并没有消退,李人凰疑惑地睁开双眼瞧了瞧。
“你,你们在干吗呢?”李人凰嗓音哑哑的,有气无力地说道。
崔瑷和乌楚两人僵持着,并未理她。
李人凰快被压成了肉饼,但她此时关心的不是这个,她四下张望,在看到跪坐在床榻一脚安静地看着她们三人纠缠的易道暹时才松了一口气。
易道暹没消失就行。
“崔瑷,你先松手。”李人凰拍了拍身上的崔瑷。
崔瑷睨了她一眼,手上锁得更紧了。
“要不你先松口。”李人凰又拍了拍乌楚。
“呜呜呜呜。”
李人凰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呼吸越来越不畅了。
谁来救救她啊!以她的力气根本推不开这两人。
就在李人凰把求救的目光看向易道暹的时候,那两人非常有默契地向同一边滚去,劲可能使得有些大,两人一骨碌地滚到了床下。
咚的一声闷响。
李人凰听着都觉得疼。不过她胸腹间没了压迫,浑身一轻,呼吸一下顺畅了起来,心情也不由得大好。
“现在是什么情况?”李人凰不顾形象地爬到易道暹身边,学她一样做好。
“如你所见。”易道暹端正地跪坐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自在。
李人凰很想问她保持这样的状态多久了。
“你怎么了?”
“累了。”
李人凰心想,乌楚这个卑鄙小人,明明以武力能很轻松地让她屈服,偏偏要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害她睡过去,以至于现在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
李人凰瞧着易道暹不冷不热的死态度决定先不管她了,站起来就要去看崔瑷和乌楚两人战况如何,结果脚下一软,刚站起来没多久就朝易道暹那边摔了过去。
易道暹没躲,反而伸手抱住了她,没让她摔得太惨。
李人凰开心了。她极度顺其自然地躺在易道暹的怀里,从下巴到下颌看了个遍,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回过神来后她不禁脸上一红。
易道暹似乎并不反感与她的肢体接触。
李人凰鬼迷心窍地伸出手,想摸一摸易道暹的脸颊。
就在此时“哐啷”一声巨响,偏殿的门被人大力地劈砍飞了。
李人凰吓得一哆嗦,赶忙坐起来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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