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打碎石像,他们发现那些碎石就只是普通石头。
现在想来,只是因为在那一瞬间,里面仅剩的一丝残魂都随之消失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恶徒,没有思想的残魂以为自己解脱了,自然就散了吧。”言彻轻生说着。
轰隆——
最大的一块石头轰然碎裂,一瞬间就像没存在过一样,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入眼可及的那座小山丘上,还有个坑洞的话。
言彻接住一片飘落下来的布料,裹着泥土灰尘,仍能看出那是一片粗糙料子。
远古时期的城池,人们在那一刻被掩埋,在千年万年之后才被人看到,只是什么都没能留下。
祭台上方的光依旧明亮,隐隐约约能看出几块深一点的花纹颜色。
“看得懂吗?”
简颂章转头四望,两个女生在说悄悄话,邱岁宜烦恼得正在不行擦掉鞋上的红色,赵望远专心致志但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问我?”
“不然呢?”言彻伸手在上面一扫,更清晰了,只是依旧看不懂,“这些符号应该是文字,大师见多识广,认认?”
简颂章嘴角下垂,“不认识。”
言彻也没有真的要在他身上找答案,就看到了,加上嘴贱想逗。
他还想再说,耳边忽然传来几声喘息的“呜呜”,压抑而痛苦。
活着的人都很正常,言彻的视线不觉瞟到那些石像人上。
“你听到了,对吧?”这次倒不是玩笑逗人。
简颂章沉默一会儿,说:“城里的‘宝藏’,和诅咒有关,是吧?”
“任何谣传都不会空穴来风,至少开头肯定有什么东西。配得上‘宝’这个字的……”
言彻想了想,说:“这里存在的应该不是什么反派恶势力。
呜呜声此起彼伏,愁云下交相立着一排排的浮雕,人站在阴影下,言彻有一种自己误入了某种祭祀仪式中心的真实感。
“我想,或许能够救下这些石化的人。”
他说着,一脚踹上还在缓慢运动的祭台。
明明是很巨大的石台,却在这一次之后像是齿轮卡住不动了。
边沿的红色粘稠液体低落砸在地面绽开好几朵花,圆形的祭台终于彻底停下。
一口气还没松,眼前忽然快速移动起来,地面上环形机关开始旋转,他们开始跟着那群石像一起绕着转圈。
“谁干什么了啊,我……哕,我要吐了!”
岑云舒没什么大喜大恶的事,但转圈不行就是不行,每次一两圈就觉得这个世界都是软的。
“抱歉——”言彻也晕,本来全身力气就没多少,现在抓着石台都难以保持平行。
他忍住吐的冲动,分神对最近的简颂章说:“通灵,快,一定要问到!”
世界都好像在旋转,带起一阵风的同时,碎石沙砾尽数拍在脸上,言彻艰难地把已经褪了些色的符纸掏出。
符纸被吹得弯折,他手上力气使得大,褶皱又多了不少,“还能吗?”
简颂章刚使用完费体力的血符,人也没恢复好,按说不应该再来通灵的。
他一手夺过符纸,说的话被风拍得四散,“可以,你可以对我期望高一点。”
站不稳,简颂章松开手,跌跌撞撞间只能撞在言彻身前。
言彻便一手搭在他胳膊上,另一边抓着祭台抵住。
隔得远声音听不清,现在刚刚好。
言彻以这个理由给自己洗脑,然后说:“辛苦了,试试吧,要不行还有我。”
“谁不行?”
简颂章大概就没露出过可以称作无奈的表情,这会儿还很轻地叹了声,“你放着点,人都白成死两天的样子了。”
言彻想起自己脖子,原来人在关注另一件事的时候真的会忘记更重要的事。
简颂章最后用上了岑云舒给的那张符,颜色慢慢退却。
这让言彻第一次怀疑起岑云舒是否偷懒。
就用了,三次啊?
城中所能通灵的对象已经很少了,但是运气很好,来了个好像懂很多的。
“关于祭台,以及留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简颂章点头,三两下问完,这次响应了很久,符纸上才有需要的信息。
言彻拿到手匆匆一眼就瞥到了猜想过的信息,“祭台。”
他看过去,“缺了点东西。”
“咔哒”旋转速度变慢,最终如同老旧风车一样发出零件闭合的声音。
又停下了。
简颂章看了眼周围的石像,每一个都镶嵌在一块方形石板上,成了浮雕。
密密麻麻的石像堆里,一块平整的石板混在里面。
简颂章看了眼信息,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这互相矛盾了你也信?”
[献上祭品,启动祭台,即可获得“宝藏”。]
而现在什么是祭品,不言而喻。
奇怪的点是,会把人变成石像的诅咒是一个人设下的,解决办法也是那个人设下的。
获得解决办法也即“宝藏”的途径,则是完全开启祭台。
有了这层信息,言彻也看出来了点。
刚才转转停停好几次,估计是因为满足了其中一些条件,假性运转一会儿后,祭台发现不太行,又停下了。
“你看不懂吗,又是解除诅咒又是活人成为石像去献祭。谁解决?谁献祭?”
简颂章撕碎了那张符纸,反正已经褪色用不了了,上面还全是字面意思的鬼话。
他抬起头,试图去看身后的人,“你别告诉我你信。”
言彻虽然很不习惯他这么急切担忧的样子,但气冲冲话里话外都在骂他,言彻莫名有点满足。
他抓起简颂章一只手拿掉他手心的碎纸,随手撒走那些纸片,“你看,现在这个还能发挥它的作用吗?”
简颂章第一次有了想揍人的冲动,“抖机灵就滚。”
“但它还是可以叫通灵符。”
“我说你——”
言彻手指按在他在他唇上,垂下眼摇了两下头,“这些石像并不是真的石像。”
他眼神挪到一截露出的断臂上,颤抖地嘶一声,闭上眼不去看了,“再早点的话他们还是人。”
“所以我试试。”言彻刻意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些,他相信其他人不会没眼力见到突然冲上来打听他们在说什么。
“别告诉其他人,说我有办法了就行。我可是很相信你的,不许背刺我。”
简颂章推他的力气卸下来,只说:“你最多骗……不,你一个人也骗不过去。”
看起来傻白甜的邱岁宜心知肚明得很,赵望远最能察觉到这些不对劲。另外两个就不说了,一个师姐一个从事过相关职业现在直接成了鬼,能瞒得过谁?
“反正啊……”言彻低下头,在他耳边说:“这件事也保密吧,简颂章。”
叫全名这总是其实很常见,但在不同的情况下总有不一样的意味。
比如现在就有一些挠耳朵。
“……那你随便吧。”这会儿有些不自在了。
言彻笑起来,随后朝着其他人招手,“都来,我们请个东西出来。”
“一点小常识,祭台这种东西,若是要启动必须要有人组织仪式。当然,这个‘人’只是个名词代词,不一定得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邱岁宜听完瞅了眼祭台,“确定可以知道听都没听过的解决诅咒的方法?”
一针见血的……
言彻僵硬地“哈哈”,选择无情装逼,“邱哥,我专业人士,信我。”
简颂章在一边木着脸帮腔,“对,他行。”
“你俩都挺行啊。”岑云舒找了个位置坐起跷着腿,“让我看看有什么小秘密。”
她一把拉下要出手的段毓,皮笑肉不笑,“别管,儿孙自有儿孙祸。”
段毓犹豫半天,闭嘴了。
赵望远不知道向哪边说话,选择自成一派,“我看看就好。”
“那没人反对,听我的。”
言彻从包里取出个包了厚厚几层布的黄铜色铃铛,不过因为没有铃舌,它不能发出声音。
“赶尸的?”邱岁宜眼神亮起来了。
言彻便顺势在他眼前晃,结果被简颂章拍了回来。
这次有点羞耻是怎么回事……他比简颂章大了整整四岁啊,现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比一个小自己四岁的人拿捏了?
算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些人有脾气,担待一下就好了。
“赶尸是用不上了,没声音赶不走。”言彻不想解释这个世界上没有会蹦蹦跳跳的僵尸这件事了。
铃铛在手上转着,最后竟然在不可能响铃的情况下,发出渺远的一声“叮铃”。
“我需要你们守一下。”他又看向简颂章,用眼神强调刚才的事,“有问题随时拉我出来。”
简颂章说,可以对他的期望高一点,言彻也同样如此。
相处久了,言彻怎么都觉得他俩是棋逢对手。或许冥冥之中,就是有东西把它们吸引到一起。
所以许下承诺是很重要的。
言彻穿过他们盖下的网走进阵中,环视了一圈石像,再一次摇动铃铛。
招魂不渡鬼,自然没法赶尸,而找的,是祭祀主持。
祭台的仪式缺一个人,空白石板上则还差一个献祭“物品”。
也许肖文商或者冯丞就是其中一个。
但肖文商被人为毒杀,冯丞也没有石化,均不符合流程,因此并不能“存在”于此。
所以言彻需要在召出主持的同时,以自身作为祭品,填补空缺,来启动完整仪式。
言彻默默念了下,想着,这不难,只要祭台识别到它需要的同样的东西就可以。
而不管是邪法还是道法,最基础的东西便是“气”。
既然有些石像内里都还是人,一个这行的专家伪装混进去绰绰有余。
言彻体内有蛊虫,他敢赌一把,赌能把自己的灵气与之交融,来骗过祭台。
只要他心里还确信自己是个人,基本不会在阵中出事让他真的变成一具石像。
这便是刚才在祭台中知道的。
山峡有古国,国主素来猎奇,看过一次民间木偶师的表演之后便痴迷于此。后来找来人要以真人制作木偶。
再往后,大概是后悔了吧,将死之时他留下破解之法。
不过因为时间紧迫,方法并不完善,比如把人变成木偶的方式和解决方法没分开。
没关系……这个坑后人还是能填一把的。
越近,言彻越觉得自己的身体僵硬起来。
看来和石像讲话,真的不是变硬邦邦的必要条件。
差不多了吧。
他低头无声地喘息,人是觉得力竭到满头大汗了,一摸却什么感觉也没有。
除了呼吸越来越重。
那什么蛊虫,也该蹦出来昭示一下自己的存在了吧?不能让自己的安乐窝就这么死了吧?
言彻几乎贴到了石碑上面,背后好像一点点被拉着嵌了进去。
他艰难地调动思绪去想,自己应该,也要变浮雕了。
其实我脑子里有画面,盐焗手按着小简嘴唇那涩涩的,真的很适合画大场景……可是我不会画正比成男帅哥[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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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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