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老张

“所以说,当时咱们路过农场让发儿收的那些速冻的牛羊和兔子,还挺好吃的。”吴邪没洗澡和张启山简单擦了擦就上床了。他准备明天和二叔商量商量存水的事儿,要是能一起弄了,就不必一壶一壶的烧。

“就是放血不太容易,还得完全化开,血液不流动了,肉处理不好跟着脏。”张启山把T恤扔在一边儿,光着膀子上床。

“有你们这种人,还怕处理不好皮肉啊。”吴邪在被窝里脱着秋裤,暖和。张启山跟着躺在身边,吹了蜡烛。

他们有发电机,只是省着燃料供暖,常用的照明还是蜡烛。等空间完全开了,不会浪费次数时,就能放肆一些了。

张启山躺下没多会儿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干嘛啊?”吴邪手里托着个小的磷光球照明。

“我把火胆拿出来了吗?”

“拿出来了,放在门外了。”

“哦,”张启山这才点点头又躺下了,吴邪把磷光球扔在半空,这个大小的磷光球最多能撑一两个小时。

吴邪把自己卷在被里笑的滚来滚去,“你知道吗,你现在就特别像那个东北的老农民!净天儿不是担心这个就是担心那个。老张!你不要慌!”

尤其是在这个寒冷的环境里,张启山的作息应对事物的方式越来越朴实也更节省。

就像是这样的环境把张启山久远的属于幼年少年和一点点青年时期的记忆都勾了出来,有天张启山摸着下巴竟然想腌酸菜,把其他小伙伴都给镇住了。

纷纷说张启山简直就是个上能飞天,下能种地的主。

“哎呀,你别掐我!你缩着脖子,把手插在袖子里的时候更像!像说小品的!”吴邪揪着张启山的手,想解救自己被掐疼了的臀肉。这个房间的温度是一点一点上来的,从十几度上到二十一度。

吴邪今儿才敢穿大裤衩和背心睡觉,火炕暖暖的,煎的整个人都熨帖,“好吧好吧,你更帅!嘶…你最帅行吧!”

“这个世界真的让人太放松了,”张启山这才搂着吴邪,还反手去抓着吴邪的双手,“别点火,你明天想不想起床?”

因为还有一些收尾的活儿还没干完,张启山就硬挺着不干吴邪。左右也憋了这么多天,还不如一次吃个痛快,“等着的,都弄完了咱俩再干。”

“嘁,”吴邪根本就没邀请张启山,他不过是把放在他腰上张启山的手往外扔而已,“这个嘛,现在的心态就像是进入荒岛一两个年头的时候。不过你这一次进入状态的速度也太快了…”

“我小时候东北也是这样,没有高楼大厦一个村落里面也就二三十户人家。我们住在林海雪原以东,快到中俄边境,都是张家外家的老熟人。一场大雪下起来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最冷的时候也能有个零下五十多度。冰天雪地的看起来没有任何生机,其实雪底下埋着木耳松茸,还有傻狍子一喊就回头,就像直接蹦上了桌。”

幼年期的记忆最浅薄,无知且很少有波澜。很多部分都随着时间像是遗忘了一样,没有特定的环境都很难想起。

可那段记忆是每个人最珍贵的部分。它单纯,它可爱,它时时刻刻让人怀念。在那段记忆里出现的每一个场景、每个人物、每个事件甚至是留存的某个小玩意儿。都能让千帆过尽的人留恋不已,那太难得。

“那你小时候玩什么?”吴邪趴在张启山的身上,支着脑袋。

“除了日常的那些训练外,玩的机会倒也有。不过就是打雪仗,拉爬犁,开个冰面捞鱼。你啊,肯定不知道初春在厚厚冰层下面的鱼最是鲜香肥美。我们几个小孩儿在靴子外面套个板子,就敢从半山腰往下滑。东北百年前的冬天,一冬就半年。雪干净的,抓一把就能吃。而且非常松软,我小时候没有什么记忆是关于小孩儿玩滑雪受了大伤的。偶尔摔倒把雪地砸了个坑,还能找到被埋藏的松子儿,也不吵就从松果里弄出来,随口就吃了。”

张启山很少和吴邪说他小时候的事儿,两个人详述的不过是跌宕起伏的某些年头。即使说起幼年,也不曾这样事无巨细,了了一笔带过。

张启山突然说的这样详细,吴邪也终于明白自己曾经忽略的那些点。在他的概念里张启山一直是青年,他忘了张启山也是从无齿稚儿长成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也有那些和常人一般的,平常的幼年时光。

“启山,你知道吗?你也曾和我说过你幼年时的事儿,可我没有画面,也没有概念。就好像你一直就像是凭空蹦出来,突然而立的男人。”

“我又不是孙悟空,就算是孙猴子也是从小毛猴长起来的。”张启山亲了亲吴邪的发旋儿,他明白吴邪在想什么。无非是时间给予他们的鸿沟,依然长依然远。他们只是搭了一条坚固的桥索,让彼此无限靠近。

“启山,你多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儿呗,讲讲你的父母你的长辈。你别跟我说那些亘古流传的秘密,我都听了很多遍了,说些家常的事儿。”吴邪抬头看着张启山,眼睛亮晶晶的,“那你们怎么烧火?保暖肯定就是这种炕,煤炭那时候不多吧…”

“你就那么想听?嘁,行。那时候煤炭还不是蜂窝煤,有时候就是煤块。不多,煤炭很贵。都是各家存的玉米杆子高粱杆子和大豆根茎,我们叫做苞米高粱荄子。每家都是在外面起了摞,只有非常不够的情况下才会去山上捡树枝,偶尔也砍一些。住在大山边儿的人,不敢砍成树,更不敢拔小树。”

靠山吃山的人会保护山,靠水吃水的人会保护水。只有靠山靠水发财的人,才不顾后果。

这些吴邪似乎都懂,但也是第一次这样生活化的了解这些事儿。有些事情从书上了解到,和身边有人经历过甚至是自己经历的,完全不同。那样鲜活的,是书本上不会写的。

“那你们吃什么?”吴邪作为一个南方长大的小孩儿,真深入北方时也都是西元两千年前后了。飞机火车,想吃什么都有了。吴邪不是卖蠢,是真的不知道一百年前的张启山,小时候吃的是什么。和他这种吃着软糕点喝牛乳长大的少爷,有什么不同。

“每年初秋下了白菜、雪里红、茄子、胡萝卜和土豆,都要存到地窖里。那一阵子最忙,要把白菜腌在缸里,等着发酵成酸菜。雪里红要拿粗盐一层一层的盖上,平日还要记得往外放水,最后晾在绳子上成了干,盐也成了白霜。茄子和胡萝卜你要切开,直接挂在绳子上,或者也可以腌一些蒜茄子。鸡鸭鹅蛋,早就被做成了咸蛋。”

“没有零食吗?”吴邪从小就没亏过嘴。

“松仁儿算吗?还有你经常看到的炒豆子。也会晾红薯干,你知道红薯粉吗?”

“我当然知道,涮锅子炖菜时候吃的。”

“我们啊会把红薯粉整条放在炉灶里,连着柴禾,烧的噼里啪啦直响。拿出来吃就是脆脆的,还不错。还有冻梨,要冻南国梨。比平时你喜欢的香梨个子更小些也更酸,冻过之后表皮完全是黑色的。水分反而会因为被冻再解化而更充足。咬下去,都往外冒水儿。我们都是自家做冰糖山楂。不是糖葫芦,就是熬煮的山楂,放一点糖。在窗子边儿过夜就有了浅浅的冰碴。高粱米粥也是一样,过了夜就有一层浮冻,小孩都抢着吃最上面一层。”

“听起来很好吃,怪不得,你不怕酸,”吴邪喜欢听这些事儿,“那过冬的时候,你们所有人都要跟着腌菜吗?”

“当然,要知道这些活儿,全让家里的女眷做也太累了。尤其是搬上个几百颗白菜你试试,压大缸的花岗岩,只有家里最健壮的男人才能搬得动。”

“雪里红是什么?”

“你没吃过???”张启山没想到吴邪竟然没吃过这东西,之前他们有很多吃食儿,一时间想不到这么东北的菜色。

“可能吃过吧,但我不记得了。”

“雪里红炖豆腐啊,那时候隔几家就有石磨,大豆最好收成。拎着一袋子磨成豆浆,给人家留一点儿就算是石磨的使用费,回家拿卤水点就出了豆腐。雪里红就是一种芥菜变种,弄好了挺有咬劲儿。”

“不炒着吃吗?”

“怎么炒着吃,那东西都是腌制完才再回锅特别咸,炒肉末倒是可以。只是,那时候肉不算金贵,但也不是日日都吃的。多数都炖菜了,炖白菜或者是豆腐,再放一点粉条。”

“回头大豆能拿出来你再做点豆腐,我也想吃了。也不知道发儿的空间里面有没有你说的蕨菜变种…”

“芥菜…”

“哦哦,芥菜变种,实在没有我这里应该也有种子,到时候我们自己种点。你给我弄一些?白菜肯定有,你腌一些?”

张启山小菜一碟的撇嘴,“想吃啊?”

吴邪狂点头,有些生活和对话是发生在特定环境里的,并不是张启山有意隐藏。而是不在这冰天雪地,他有时都会忘了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生活。

那是,非常珍贵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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