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儿手里拿着一个鱼竿,上面勾着一个苹果站在船的一侧,鱼竿伸出桅杆的晃来晃去。
吴邪在水下摆动着大尾巴漾起波光粼粼,在水里睁着眼睛看白发儿的动作,不时地吐出哥气泡儿,用口型说:“反了你了。”
白发儿摇头晃脑,继续抖动着鱼竿,一副愿者上钩的模样。她明知道吴邪不会跳上来,可还是忍不住想要这么做。
“你这样是找挨揍的。”风佘腾抱着一大捆绳子走过对白发儿说。
白发儿没有理会,接着晃动着鱼竿,连带着上面的苹果一颤一颤的。
“你相信阿腾,你这样真的会挨揍的。”玺白又拖着二十几米长的大捆帆布走过。
白发儿呲儿了一声,继续晃动着手里的苹果,“张大爷不是去拯救剩余的化石木了吗?哪有时间管我钓鱼。”
“唉,啧。”风煌手里什么都没拿走过出了两个声儿,得了白发儿一个眼刀。
解雨臣站在二层看着下面的事儿,对旁边的乞颜说,“阿贺干啥去了?赶紧让他回来,一会儿老婆又挨打了,别说咱们没通风报气。”
乞颜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光线刺眼,“……晚了。”
就看二十秒后,张启山站在白发儿身后,阴涔涔的问,“干嘛呢?”
“……吴邪,你是不是告…嗷!!!!”白发儿后脑勺直接被来了一下,差点从桅杆上翻下去。
白发儿扔了鱼竿蹲在甲板上揉脑袋,侧仰着头指着张启山,“你大爷!手太重了,我眼前都出流星了!差点给我打升阶了!我就钓个鱼,你至于吗!”
张启山捡起来落在甲板上的鱼竿,把苹果给摘下来,拎着苹果的小茎伸手出去,“这鱼是你能钓的吗?我要是能一巴掌把你打升阶了,我可有功了。”
张启山说着所有人就看到海妖…是吴邪从海里窜起来,闪着银色流光的大尾巴带着反射着七彩的水珠一摆而过,张启山手里的苹果便不见了。
吴邪重重弹起轻轻落下滑入海水中,手一直在水面之上,苹果都未沾上水。
“我告诉你啊,张大爷,我现在很暴躁的,我现在…你懂得!”白发儿仰着脸掐着腰。
张启山平平淡淡的把鱼竿给收好扔进识海空间,捏着白发的下巴看了看白发儿眼睛的外侧,那黑色依旧像个点儿一样的存在。嘴里却说,“你想咋的,你暴躁咋的,我需要知道什么?你想说什么。”
张启山知道自己的力度,这点力气给白发儿闹个痒痒差不多。
“呃么…”白发儿顿了一下,气势就落了。
“还眼冒流星嘞,张大爷没把你打成天边的流星就算是对你的温柔了,知足吧。”解雨臣在上层甲板上看着戏说着风凉话,还嗑着瓜子。
“解雨臣,你现在越来越可恶了!”白发儿看着解雨臣,“你再也不是刚见时的美少年了,一身茶楼大叔的气息!”
“我本来就是逛茶楼的大叔,”解雨臣剥着瓜子仁儿,塞进他肩膀上小血的第二段最大的两个叶子里。
“我求你了,我的茶楼大叔,你能不能别把一个植物变成杂食动物!植物吃瓜子儿,相煎何太急啊???”白发儿接着说。
“嗯,你说得对。”解雨臣说着又塞了一枚给小血,小血塞进顶部进了杆茎。藤蔓吃瓜子二儿,看起来确实很诡异。
吴邪把自己挂在一侧,咔嚓咔嚓的吃着苹果,变成看戏的人。
姜贺回来的时候正是白发儿撩完这个、逗完那个四面楚歌的时候。他当然会第一时间和张启山打个一场、帮自家老婆找个面子,然后便赶紧把自己老婆给带屋里去了。
张启山伸手把吃完苹果的吴邪从水里彻底捞出来,在吴邪身上第一时间围了个大毛巾,扛在肩头。
其他人便只能看到毛巾的尾部散落出来的银色砂砾消失于空气中,没看到一点儿春光景儿。
海洋,是人类最早想要征服的未知,也是人类最初的梦想与祈愿之地。每个人都有扬帆起航的梦,就像是对于广阔海洋的天然热爱。
穹顶之下的冷光忽而明亮、忽而隐晦,他们来了这么些日子,也从未一日看到云雾尽散、遥远的海面上总有不定的区域闪着雷光和大雨。在他们的角度上看,不过是拳头大小的暴风雨,但他们都知道也许身在其中,便是整片海洋的翻涌。
他们所在的位置光线的浓淡都似乎在那聚散无常的云雾下,被有序的控制。海边雄起的植物做成了一把遮光的伞,将他们的轮回号保护在还算平和的气候之下。大雨来过骤然打在植物上,变成中雨滴滴答答落在船上;小雨来过,他们的甲板就会干干爽爽、一点都没被淋湿。
现在他们准备离开这块儿被保护的区域。
海水倾覆已经淹过整片他们之前用来散步的沙滩,那个吴邪和张启山坐着聊天或做着撩天的岬角也只剩下一半。
整个轮回号都浮了起来,用大锚扎进海底的沙滩上才稳住没有跟随浮动的浪往前方去。
这也算是个新的开始,所有人聚集在船头甲板上,看着翻腾的海水,没有一个人回头,哪怕身后是他们的来路、或是退路。
巨大的锚被拉上来,铁链一路被拉上来在船体一侧发出摩擦出来巨大的声响。
他们轮回号还是沿用着老传统,用煤炭驱动。吴二白并没有改造能量源,他在想如果有天轮回号不小心倾覆,至少留在地心海洋里的都是可以消解的材料。
在航行的过程中,只要可以用海风驱动的地方,吴二白也不会让人烧煤炭去作为动力。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不再使用塑料制品的原因,在他们此刻的生命里不再存在那一句在原世界里喊烂了的环保。他们只是尊重,尊重每一个粒子,尊重他们从来处到去处、从此态变为彼态的过程。
只要能量之间可以互相转化,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生命的一种,在他们的眼里这都是生命的过程。
塑料…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却是现阶段内他们所了解到最不可能有能量转化的一种纯粹的化学合剂产品。他们不喜欢。
浅海海风清浅,煤炭被烧起来,船体被驱动。穆鸿之和张启山开着从恐怖游轮里得到的游艇,一左一右的交替着为轮回号开路。
白发儿站在船头,不知为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吟道,“真真儿是苦海无边。”
姜贺往白发儿的嘴里塞了颗棒棒糖,“还苦吗?”
白发儿皱了皱眉,把棒棒糖从左边脸颊换到右边脸颊,过程中狠狠的舔了舔,“不错不错,这个味道我喜欢。”
“那就行了,”姜贺亲了亲白发儿的脸颊。他们开始把那些极有深意的话拆解开,读取着属于文字语言最浅显浮在表面上的含义,这样彼此都会轻松,慢慢的难题便被拆开来,可以简单地解算。
三分钟后,他们彻底脱离巨大植物带来的阴影,完全进入地心海中。此时正刮着西南风,风中夹杂着细小的水滴,像是雨又不是垂直落下。
姜贺飞到半空将巨大的船帆绳解开,洁白的帆布从十几米高的杆子上展开。吴二白让风佘腾他们停了炭火,轮回号便依着海风吹着往前漂流。
吴邪心里像是有一块石头落了地。虽然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吊起来的心到底是为了什么,落下时也没有意识到是什么感受驱动了它。一切感受瞬然出现,又转然弥散。
到现在他们也不确定航行之后要去哪儿、能去哪儿,要去见什么样的景色、亦或是找寻什么样的事物。
他们能确定的只是离开即将被海水灌满的原地,他们需要的只是前进。
总是这样的,总是这样的迷茫。
但如果动起来,即使没有目标、亦或是走错方向,也比滞留在原地要有意义的多。
“你不下去和老张一起玩玩游艇,”玺白坐在栏杆上,问着旁边的吴邪。
“我现在靠水近了会想变小鱼儿,轮回号够大在上面会舒服点儿,”吴邪倚着栏杆,看着身后略去的景色。他们居住了很久的岸边像是既往看过的老电影胶片划过,丛居的植物和高耸的巨石都一角一片的消失在他的眼中。
吴邪:“怎么了?”
“……”玺白掏出来一根老冰棍儿,咬了一口说,“就是觉得奇妙,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这样的人,遇见从未想过各种性格经历的你们,过着这样的日子。”
“所以呢?”吴邪没有回复什么。玺白只是想说她自己想说的话,他便不需要表达意见,只是引导她把话都吐出来。
“你说谁没有过幻想、没做过梦,又有几个人能如我一般发现自己原来自己也不普通。虽然和你们相比,我似乎确实也不算什么大人物。可,我却再也不是个普通人了,和上面那些普通的人类完全不同了。”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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