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当天。
“唔…早啊杏绡,”江辞伸了个懒腰,“你睡得怎么样……卧槽。”
江霂安正低头整理自己腰间的玉佩,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你你你…”江辞指着他,语无伦次:“你……”
“有话快说。”
江辞:“你…晚上做贼去了???”
江霂安:……
过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啊……昨天是没怎么睡好。”
“不是,你这哪里是没怎么睡好,”江辞猛地凑上前,指着他的黑眼圈,“你这是熬通宵都没睡吧??”
“……”
不知为何,江霂安因为这话恍惚了一下。
他昨夜确实几乎都没睡,因为那个阿云和……那条血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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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摇曳,半窗灯影。
江霂安盯着放在桌上的那条帕子,过了半晌才朝对面的人开口。
“我的帕子。”
他沉默这么久才回应,并非不确定这帕子是不是自己的。真正让江霂安迟疑的,是他实在想不通——自己的帕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上面的血的确是他的,今天切水果时不小心切到了手,就随便擦了一下。
……后来他放哪儿来着?
“嗯,我再次进屋时看见帕子出现在了桌上,原先是没有的。”姜喆点点头,“应该是逃跑的人没来得及拿走的。”
“逃跑的人?你说江仁?”
“不,在江仁走后,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就继续在你房间附近守着。”他顿了顿,“过了约莫有二十来分钟,又有人潜进了你的房间。”
江霂安盯着放在桌上的帕子,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安:“……谁?”
姜喆缓缓开口,说出了一个对于他而言,很罕见的答案——“我……不知道。”
相对于除去江仁还有人潜进他的房间一事,江霂安更因为这个答案而感到背脊发凉:“……你没抓住那人?”
对面的少年神色凝重,只低低应了一声:“嗯。”
那可就奇了怪了。江霂安有些失神地想道。在宗门内,基本上除了他自己和江辞,在速度这一方面没人能胜得过姜喆。
不。
说不定,这是好事。他自己不可能,江辞的可能性更不大。说不定那个人是外来的……
“啪嗒。”桌上一声轻响,江霂安抬眼望去,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那是江氏的弟子玉佩。
姜喆将玉佩推到他眼前,示意他辨辨真假:“那人遗落下来的。”
实际上,姜喆自己也能轻易辨别出玉佩的真假,现在叫他再看,只不过是为了打碎江霂安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罢了。
江霂安扫了一眼,沉默半晌,最终扶额叹了口气:“……嗯。”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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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绡?江杏绡,你怎么了?”江辞的手在江霂安眼前挥了挥,拉回了他的思绪。
“……没事。”
江辞摸了摸下巴,狐疑地看着他:“你给我实话实说,昨晚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
“怎么可能,”江辞挑眉,“那你这么重的黑眼圈是画出来的?”
江霂安躲开她直勾勾的目光:“真没干什么,有点失眠而已。”
江辞担忧地眨眨眼:“失眠?因为秋猎的事吗?”
“不是。”
然而话刚出口,江霂安就后悔了。
因为面前这个女人的眼神瞬间变的不怀好意,那原本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里,倏地染上了几分促狭和八卦。
“等一下你——”
然而,这没能制止江辞接下来的话:“怎么着?几天不见那小师弟,想出相思病来了?”
江霂安:“……”
他就知道。
每次他姐一露出这种表情,包又要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等一下。
小师弟?这谁?
他飞快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近几天见过的人,能被江辞称作“小师弟”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而最有可能的……不会吧?
……傅隽予???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姐姐:“不是,你再说一遍?”
江辞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嗯?不是想他啊?”
“我不是问这个!”江霂安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追问,“我是问你刚才说的那个“小师弟”,是谁?”
江辞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理所当然地答道:“嗯?还能是谁,傅师弟呗。”
江霂安:“……”
……是因为自己睡得太少,出现幻觉了吗?
他默默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不是幻觉啊。
那么……
江霂安盯着江辞那张写满“我都懂”的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和那个混蛋扯上关系的??!
他沉默地抬起眼望向自家姐姐,就差把“你有病吧”四个大字写脸上了。
江辞:?
怎么了……戳他痛处了?
她想了想,拍了拍江霂安的肩,语重心长地开口道:“没事啊,姐姐懂你,想当年我和凝烟分开的那段时间,也是这么难舍难分……”
江霂安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啊。”
于是江辞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弟弟拍开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口:“……”
她眨眨眼,心里暗暗感叹。
嘶……如果说之前只是因为那个蛋糕,就判断这两人的关系的话,她还存有疑虑。
不过现在看杏绡这样子,呃……不会吧,真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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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初秋,风拂过人时像裹挟在了薄薄的丝绸里。江霂安没加衣,仍旧穿着单薄的红衣站在江辞身旁,愈发显得身形挺拔。
他的眼神扫过一众整装待发的弟子,眯起眼睛:“江仁和……阿云呢?”
正在核对人数的江辞闻言,惊奇地瞥了他一眼:“阿云也去吗?”
江霂安淡淡“嗯”了一声。
他是卧底的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是身边这个心思全写在脸上的亲姐。
“二,二公子!”不远处,江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带着焦急,“您赶快去看看吧!阿云师弟他,他病倒了!”
江蓉是晚江仁一届的小师妹,平日里乖巧有礼,修炼刻苦,江霂安对她印象还不错。
江霂安眉头一挑,他朝面带忧虑的江辞点头示意了下,转头对江蓉道:“好,我去看看。”
……呵,病的真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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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推开,一股淡淡药味扑面而来。江霂安一眼便看见江仁正坐在榻边,用湿布巾为榻上之人擦拭额头。
“二公子。”江仁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脸上带着担忧,“阿云师弟他浑身滚烫,意识都有些不清了。”
江霂安目光落在榻上。只见萧隽予双目紧闭,长睫颤动。他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也比平日急促得多。
切,装得倒挺像。
他心下冷笑,指尖悄然凝起一丝极细的灵力,悄无声息地探向萧隽予的腕脉。
然而,灵力流转一周,反馈回来的却只有经脉滞涩、气血紊乱之象。这完全是重病之人才有的脉息,竟寻不出半分……伪装的痕迹。
江霂安眉头微不可察一蹙。
怎么回事……真病了?
他表面不动声色,在其余两人的目光下,转而伸出手背,轻轻贴上了萧隽予的额头。
掌心传来的温度滚烫。
就在那冰凉的手背触碰到额头的瞬间,躺在床上的萧隽予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一股比药力还凶猛的热浪冲上头顶。
这,这人的手就这么放上来了? !
不对不对,冷静、冷静……摸了下额头而已……但这未免也靠的太近了吧?!
少年喉结滚动一下,藏在被褥下的手指微微蜷缩。
啧,师父这给的到底是什么破药?
怎么感觉更热了……
萧隽予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血色正在不受控制地加深、蔓延。原本就烫的脸,只感觉此刻更甚。
江霂安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拿开。
……这反应,确实不像假的。
他回过头,看向守在床边的两人:“既然如此,江蓉,你留下来照顾他。”
江蓉立刻微微躬身:“是,二公子。”
“还有,”床前人的声音落下,那目光若有实质的停留在他的脸上,“既然病的这么重了,就好好待在房间里吧,课先不用上了。至于别的地方………非必要也别去。”
清冷的语气中似乎话里有话。
“江蓉,好好看着他。”
萧隽予: 啧,什么破药。
布娃娃师父: ……你自己害羞,怪我咯?
顺带一提:目前萧少主的马甲未暴露,所以涉及其他人心理描写通常是用“傅隽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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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装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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