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余光瞄到旁边的摄像机，低头思索。
慕月应该是想挽回点艺人形象，真要她上，那肯定不行，回头对方还要怪自己不会做人。
好歹是女主，帮还是要帮的，对这部剧之后的宣发也有利。
“慕月这精神是可嘉，但还是得注意一下自身安危，要是被火燎了或是不小心摔着了，之后还怎么拍，你说是吧？我们剧组不能冒这个险。”
导演摸了摸络腮胡，自以为洞悉了慕月的想法。
【嘁，就知道。】
【导演别替她找补了，她就是不行。】
慕月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
“不会，让我上，你们大可放心。”
导演：……
这姑娘可长点心吧，给她台阶下她还不知道收敛。
【导演心里肯定在想：闭嘴吧你。】
【哈哈哈哈哈，我信了她是真的木，突然get到她的可爱了。】
【前面get到她可爱的吃点好的吧……非要强出头来表现自己的敬业，一个人耽误整个剧组的进度，这能忍？】
话都说到这份上，导演再想拒绝也想不出别的词。
他抬手喊来武术指导，努努嘴，“老杨，女主说要自己上，她之前应该没太多打戏经验，你教教她。”
“啊？没什么打戏经验，那还拍个啥？”
杨师傅看一眼慕月，再看一眼她旁边的《现逃》团队，了然于心。
得，就是配合一下，在镜头前做做戏呗。
“那就过一遍试试。”
威亚师替慕月戴上装备，扣好安全扣。
慕月好奇地拽了拽钢丝，还挺结实。
这玩意，她先前看“靖王”用过，刚刚也观摩了好久，这时虽然觉得束缚，但也没太多不适。
杨师傅随口问了一句，“小慕之前拍过威亚戏吗？”
他年纪比人大了一轮，喊“小慕”也无可厚非。
“没。”
在今天之前她就没拍过戏。
“我看也是。”
杨师傅是听过慕月名声的，只会用替身的演员，基本没什么职业素养。
他心里有几分看不起，碍于直播摄像头，没表现得太明显。
两人来到码位，杨师傅快速给慕月演示了一遍。
“你就先一挥，一砍，后退，接一个后空翻……最后像这样横扫过去，懂了吗？”
他动作流畅有力，就是一连贯下去，中间没有停顿，也没拆解，就算有人录了屏0.5倍速慢放，也学不过来。
慕月回想了一下，朝杨师傅轻轻点头，唇角微扬，“多谢指导，不难懂。”
【你强装镇定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一会儿直播估计就中断了，理由是信号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信号不好，笑死我了，建议木头姐聘你做公关。】
慕月的粉丝不敢出声，她们补过饭圈物料，熟知慕月每一个作品，她们家艺人就那点水平，哪拍过什么打戏啊？就算再护她，也不能硬把黑说成白。
她们心里开始纳闷，月月为什么要逞强？
杨师傅看向监控棚，发现导演正跟他使眼色，络腮胡快跟眼睛挤一起了，一时还是没忍心。
他清了清嗓，“我刚刚演示有点快，你要是记不住，咱就慢慢学，今天先练多几遍，跟导演说一声明天再拍。”
慕月握紧刀柄，随意挥了两下，“不用，来吧。”
这些动作比师父当年教她的剑招简单多了，早点拍完早点收工。
至于镜头，来之前她也已经做过功课，摄像机就是眼睛，只不过这个视界范围比较窄。
做戏就得做给眼睛看，什么时候该露脸，什么时候该退场，都有讲究。
杨师傅见劝不过，索性退到一旁，双手叉腰，看她等会儿怎么收场。
《现逃》团队扛着摄像机的大哥也退到场外，调好焦距，对准场上的慕月。
“四十场三镜二次，Action！”
几个山贼动了，拿着大砍刀朝慕月冲过来。
慕月拔刀，一跃而起，连环腿踹在面前三个山贼的心口，然后一个回旋，刀刃对上后面两个山贼的武器。
一挥，一砍。
监控棚内，导演眼睛发亮，握着鼠标的手紧了又紧。
原本的动作设计中，前面三个山贼就是摆设，到指定位置后作势要砍女主，却被女主躲过。
没想到慕月来了个随机应变，几脚踹飞这几人，打斗场面一下子就精彩了。
【不是，怎么跟武行老师教的不太一样？】
【她这是事先练习过的吧？知道今天有直播，所以回去苦练了，还特地选择直播拍戏。】
【我甚至怀疑这是录播。】
《现逃》PD瞄到这条弹幕，立马做出回应：“不是录播，我还能随时跟你们互动的哈……”
边说，他还边拿手在镜头前晃晃。
事关节目信誉，他可得跟观众说清楚。
【不是录播，我看过他们剧组的通告单，今天是第一次到竹林拍摄。】
【就算是事先练习的又怎样，这不正好说明月月私下很努力吗？一天天的，什么都能嘲……】
慕月记着杨师傅教的动作，配合这几个山贼的行动轨迹稍微做了调整。
山贼这几个演员都是武行出身，有点底子，双方一来一回，不像其他剧组的慢动作打戏，跟真的在过招一样。
最后，慕月挥刀横扫，将山贼都干翻，轻盈落地。
导演在监视器前看得激动，猛地站起身，就差没跳上桌。
他拿着大喇叭，眉开眼笑，“好！卡！一条过！”
【演的，一定是演的，木头姐身手不可能这么灵活。】
【木头姐打戏也能一遍过了，这个世界太疯狂，我去瞅瞅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呜呜呜月月支棱起来了，以前老是用替身是为什么！】
【港真，我都怀疑威亚的用处是防止月月飞走，月月太轻盈了，核心也很稳！】
黑子们不吭声了，几个慕粉冒了出来，在一水怀疑人生质疑慕月的弹幕中，穿插了不少夸夸。
杨师傅也有些惊喜，趁演员补妆，三两步溜达到慕月旁边。
“小慕啊，你之前是不是练习过？”
那是十多年的基本功。
慕月刚想回答，就被打断了。
“我们月月姐平时比较忙，这是第一次碰威亚！”
姚念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将水递给慕月，语气带了几分自豪，比她自己一天多发五百块工资都高兴。
“嗯。”
慕月没有否认，这确实是她第一次碰威亚。
“天赋，简直是天赋！”
杨师傅连连赞叹，“我教了好几年的学生都没你架势好看，你这下盘也是稳得很呐。”
他心里对慕月那一点轻视此时已经全部转化为钦佩。
甚至开始怀疑她以前跟的都是破剧组，放着这么好的苗子不用去用替身。
“过奖过奖。”
慕月朝杨师傅一拱手，回到片场正中，准备下一个镜头。
一旁的《现逃》团队没有插话的机会，只能默默用镜头跟随慕月，连PD的背影都有些落寞。
没办法，人家正忙呢。
也不像八卦说的那样，在片场无所事事，露个脸就完事。
人家还亲自上打戏的。
【有没有人觉得慕月很不尊重《现逃》？一句招呼也没打，就让人干等着，压根就没把先导片当一回事。】
【对对对我也觉得，拍戏再忙，也总能挤一点时间做采访吧？】
【慕月选的是第二个方案，没什么可诟病的吧？《现逃》来之前应该提前跟她本人沟通才是。】
【你怎么知道《现逃》没提前沟通？你是慕月本人？】
姚念默默退出直播间，将手机揣回口袋。
接下来要拍的是女主一刀劈断男主的绳子，在半空接住他，来一个暧昧对视，盘旋落地。
岑一帆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又被工作人员重新吊上去，转了个方向，背对摄像头。
他看着慕月的玲珑身姿，扬了扬眉，“慕老师，为了这场戏，我特地漱了口。”
语气是正常的，但配上他轻浮的表情令人恶寒。
慕月盯着岑一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钱赚再多都没必要委屈自己。
“Action！”
慕月往前快跑几步，任由威亚将她吊起。
到了大树旁边，手起刀落，衣袂翻飞，叶子簌簌落下。
她手一伸，跟拽死狗一样拉住岑一帆后衣领，攥着他缓缓落地，随后松了手，将人丢在地上。
导演看了眼剧本分镜，皱了皱眉，拿起大喇叭，“卡。”
没等导演开口，岑一帆先跳了起来，“刘导，剧本不是这么写的，擅自改戏不好吧？”
【哦豁，之前都没听说过慕月还会现场改戏，黑料 1。】
【有一说一，慕月这段处理没什么问题，反倒是这个男的没接住戏，表情跟对方杀了他全家一样。】
【你懂，你最懂，干脆让你当导演得了。】
【我哥在剧组工作，是导演都不喜欢演员自作主张的，等着看好戏吧。】
“慕月，怎么回事？”
因为刚刚的精彩打戏，刘导对她还算和颜悦色。
“导演，女主是将门出身，不拘小节，但也应当不会在外与初次见面的男子搂搂抱抱。”
慕月阐明缘由后，抱歉一笑，“但确实是我擅自改戏，还得给各位赔罪，我也是开拍时才想到这点的。”
“这小慕说话做事还挺有板眼的嘞……”
杨师傅在片场外点点头，回去他得让手底下的学徒多看看，跟人家学学。
慕月中年粉 1。
刘导板着脸，摩挲着络腮胡，似乎在思考慕月刚说的话。
姚念在场外干着急，万一在直播时被导演训一通，都够全国观众饭后茶余笑一年了。
《现逃》摄像唯恐天下不乱，将镜头对准监控棚，准备之后剪个大的。
“一帆啊，她讲的不无道理，你看要不这段就这么拍？”
【啊？？？】
【我是不是听错了？这合理吗？】
刘导对着资方塞进来的人，态度不好太强硬，“如果照这么拍的话，你遇险了，获救了，还是被这么个貌美的姑娘救的，表情应该是心动、感激，你觉得呢？”
《现逃》团队的摄像机绕场转了一圈，现在正对着岑一帆的正脸。
岑一帆张了张嘴，原本想拿投资压人，一看对面的直播镜头正怼着他正脸拍，只好咽下这口气。
“好吧，就按刚刚那遍来，我会调整好状态的。”
他很清楚，私下底再浑都无所谓，要是直播被人抓了把柄，老爷子会罚他不说，以后他肯定也很难在娱乐圈混下去。
【男主真够怂的，是我就上去跟他们刚，明明是木头姐临时改戏，导演偏袒。】
【这男的谁啊，导演都对他轻声细语的，已经算客气了吧？】
【去搜了一下，是个小糊咖，拍过几部网剧，一部电影，全都扑了。】
【哦豁，那木头姐这部剧估计也要扑。】
绳子接上，男主被重新吊了上去。
重来一次，各方都很配合，好歹是一遍过了。
熬到中午放饭，《现逃》团队终于找到机会凑到慕月跟前，“我们……问几个问题？”
慕月正捧着盒饭大快朵颐，咽下一口饭后，豪爽道：“看你们也等半天了，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
环店影视基地，巍王宫片场。
沈昱川坐在石阶上，一手拿剧本，另一手盘着个指尖陀螺，心里默念着台词。
墨色长发披肩，远远看去清冷矜贵。
“川哥！”
助理小金拿着个手机跑来，“《现逃》公布第六位常驻嘉宾了，看看？”
“不……”
沈昱川刚想拒绝，忽然看到屏幕上熟悉的身影，手一松，陀螺飞了出去。
“第六位是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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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打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