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模糊了视线,虞玫一把抱住面前的少年,双手环着他的脖颈,带着哭腔开口:“阿哥,阿哥,我害怕……美美害怕……”
少女满心依恋的靠在他怀里,嘴里吐出情人间的称呼,满心杀意的钩吻却是下不了手了,他将手上的匕首收起来,双手慢慢的环住少女,冷硬的安慰:“别……别怕。”
他抱起虞玫,一步一步走出暗室,将黑暗杀戮抛在身后。他把虞玫放坐在门外的护栏上,开口让她放手。少女突然悬空的坐在了护栏上,后背也没有依靠点,她害怕掉下去,双手环的更加紧固 :“不…不放,会掉下去的。”
钩吻被勒得侧了侧头,龇了龇牙,两只手无奈的圈住虞玫的腰,凶道:“快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虞玫还是不敢放手,但在钩吻的怒视下,慢慢松开改为捏着少年对襟短衣上的衣领。
少年的脖子都被勒的泛了红,使得缠绕其上的令人觉着阴冷的青蛇图腾都变得可怜兮兮起来。他低头看着少女,恶声恶气的问道:“谁教你叫我阿哥的?”
不知道这个词不能随意叫吗!
虞玫怯生生的抬头,跟只鹌鹑一样,她喏喏道:“没有人教我。”看钩吻皱了皱眉,她又紧跟着说道:“我是跟玉兰学的。”
玉兰经常在她耳边念叨常山阿哥,常山阿哥,她听着觉得悦耳极了,也萌生了也要这么叫钩吻的想法,刚刚一慌张就脱口而出了。
“不准这么叫!”少年瞪着眼拒绝。
“阿哥!阿哥!阿哥~钩吻阿哥~我就想这么叫。”虞玫看久了钩吻的黑脸,也没见他做出实质性的动作,雷声大雨点小,只看着凶狠,她也就不害怕了,胆大起来。
一声声阿哥,叫的钩吻头疼,他无奈的看着虞玫,心里涌出一股恶气,这小嘴一直叭叭叭的,真想堵住它!木棍?不行。抹布?不行。衣袖??不行!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收敛内心的想法,又问虞玫:“刚刚,你看到了什么?”语气低沉危险。
虞玫想起了刚刚那个画面,想起了鼓起大眼,青筋暴露,骨瘦嶙峋,被绑起来的中年男人。她把头埋进少年的怀里,闷声闷气道:“坏人!”
钩吻暗了眸色,收紧了圈住虞玫腰的手,心里想着要不要把少女毒哑。
“阿哥,为什么不把坏人埋到土里,这样就不容易被人发现了。”怀中少女的这句话,让钩吻的心突兀的一跳,他瞳孔收缩,手上收紧的动作略微一松。
“你……”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少年干咳一下道:“对,那就是个坏人,现在坏人还有用处,不能埋土里。”
“哦,那好吧。”虞玫的声音充满遗憾,接着又补充道:“那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埋掉他吧,阿哥?”少女双眼亮晶晶的抬头看他,心里想着才不是美美想玩土哩,她是为了帮钩吻阿哥负担这一份重量。
钩吻觑着眼看虞玫,他邪邪的勾了勾唇角,说道:“好啊。不过,这个坏人只有你和我知道,明白?”
“明白!美美明白,这是美美和阿哥俩人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玉兰也不说!”虞玫收回捏着钩吻衣领的手,欢喜的拍着。
钩吻一眼不落的看着虞玫,眼神,表情,语言,动作都与孩童无异,他心里不再对少女存疑。看来虞玫真的伤到脑袋,失去了记忆,智商也停留在十岁了。
哈哈,南陈朝的皇后成了一个痴儿,有趣有趣!
“钩吻!你在干啥子哩!”玉兰和常山一出来,就看见俩人一个站着,一个坐在护栏上,行为举止亲密,宛如情人。
她不就是离开一会会儿吗!怎么俩人都抱上了!
玉兰赶紧跑过去,咬牙切齿道:“美美还是个孩子啊,你,你欺负她!”声音之大,引得待在自己屋里族人们都出来看热闹了,或打开自家的窗户探头探脑,或整个人倚靠在门沿。
钩吻被玉兰说的心虚,他眨眨眼,虚虚的看了眼自己和虞玫,连忙掐着少女的腰把她放下,又暗自嘀咕有虞玫这么大的孩子吗。
玉兰很快就到了,她把虞玫拉到自己身边,对着钩吻竖眉瞪眼。虞玫看看生气的玉兰,又看看一脸无畏的钩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方怎么突然剑拔弩张起来。
不过她对比了俩人的体格,娇小的玉兰肯定打不过双腿修长,身材精瘦肌肉结实的钩吻。虞玫拉了拉玉兰的手,刚想要劝她,却看到正在上梯子的常山。常山体格魁梧,身形高大,她现在不担心玉兰改担心钩吻了。
钩吻拨动着项圈,并不在意玉兰和常山会对他做什么。只是好笑的看着虞玫左看右看,眼珠子提溜转,表情可爱极了。
“美美,钩吻欺负你了没,别怕,玉兰会帮助你的,嗯,还有我爹娘,常山。”玉兰还拉上了其余三人。
“欺负?没有呀,我和钩吻阿哥在说话呀。”
“阿哥?!才一会儿没见你就叫他阿哥了?是不是钩吻强迫你的!”玉兰更气了,声音尖锐了些。虞玫揉了揉耳朵,回答:“不是呀,我是学着你嘞。”
玉兰闻言回想起了自己时常和虞玫念叨的口头禅,羞红了脸:“阿哥这个词不能随便对男人说的!只能对自己喜欢的人,以后要嫁的人说。”
虞玫一脸无辜的看着玉兰,道:“我喜欢钩吻阿哥呀,我以后也想嫁给他。叫阿哥不可以吗?”玉兰听了这话,不知如何回答。说是不对,说不是也不对。
最后,她又怒视了眼笑的正欢的钩吻,把虞玫提溜回家了。
站在护栏后的少年望着三人拐了个弯不见身影后才抖着身子笑出了声,如果虞玫一直这么好玩的话,他不介意多一个笨笨的,可爱的族人。
回家后,玉兰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爹娘,但是她勒令虞玫不准再去找钩吻。那个少族长,使得一手好蛊,性子古怪又爱玩乐,她从小到大不知道被种了多少稀奇古怪的蛊了,但是这些蛊又不威胁生命,告诉爹娘也没用,毕竟他们幼时也是这么过来的。
在寨子里,只要不是阴险歹毒伤人性命的蛊,孩子们都是可以下蛊作弄对方的,这样不仅可以锻炼下蛊的技巧还能提高自己解蛊的速度。厉害的,还可以对大人们下蛊。
当时钩吻蛊术最好,他不仅把寨子里所有孩子都斗败了,还时不时作弄大人,族人们对此毫不在意并且自豪于有这样一个蛊术堪比上任圣女幼时的少族长。
在玉兰眼中,钩吻从小到大都是她的阴影,今天的这一幕,更是让她为钩吻贴上了一个流氓的标签。就离开一小会儿,就哄得虞玫叫他阿哥,她又贴上了一个花言巧语的标签。
她要让虞玫远离流氓焉儿坏的钩吻!
玉兰就如为女儿操碎了心的老母亲,严防死守俩人交往,但是架不住虞玫有一颗胳膊肘往外拐的心呐。虞玫明面上对着玉兰乖巧听话的样子,但是玉兰一出门,她就偷跑到钩吻家找他了。
“阿哥,阿哥,钩吻阿哥……”
清脆甜美的声音越来越近,钩吻转眼就看到少女欢欣的朝他奔来。他舒展了眉宇,轻笑一声又继续将屋子里的簸箕搬出来放在屋外的架子上,今日阳光不甚强烈,也无阴云,正好晾晒药材。
“怎的又来了?”少年手上挑拣着药材,故作嫌弃,眼底的余光却是虞玫。
“我,我看见玉兰出去了,我闲着无聊,就……就…”虞玫停住了脚步,拧了拧衣服,低着头说话,声音越来越细碎。
“今日我要上山采药,你……”
“我要去!让我跟着你一起吧,阿哥~阿哥~”虞玫双手合十,一双美目哀求的望着钩吻。钩吻上下扫视了眼虞玫,手上拿着黑色药材挑着眉道:“此药非彼药,见了可别怕?”
“不怕不怕。”虞玫完全没听懂少年前一句是什么意思,以为药材就是他手里拿着的这种,想着区区草药,她怎会害怕。
钩吻眼里闪过一丝促狭,他把药材扔回簸箕里,又垮上一个小篓子,回道:“那好,走吧。”
虞玫跟着钩吻绕过寨子好大一圈,又步行了好几里,走到了一块平地上,少年才停下来。虞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远远的看着钩吻点燃了一炷香,又把身上的篓子倒放在地上。
做完这些,钩吻步伐轻巧的回到虞玫的身边,把她按倒,示意她噤声,接着自己也匍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虞玫顺着他目光看去,是他刚刚点香放了篓子的地方,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偏头看钩吻。
走了那么远的路,少年一点汗也没出,浑身干净清爽。虞玫鼻尖微动,似乎闻到了少年身上清冽的气息,她稍稍倾身,味道更清晰了,是山泉,是青竹,是雨后空谷,是独属于少年郎的气息。
突然,少年环过她的头,手捂住她的嘴。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虞玫转过头,点香那处地方已经爬满了五毒,它们一个一个的爬进了篓子里。少女眼睛瞪得大大的,身子发颤。
过了许久,香已经燃完,钩吻起身走过去,动作熟练的盖好篓子,又垮在身上。今日收获颇丰,少年喜上眉梢的拍了拍篓子后,侧头去看虞玫。少女依然趴在那里,已是怕的浑身发软动不了了。
钩吻轻笑,觉得少女的胆子如此之小,怕是连孩童都不如。想到这,他又懊恼的踢了踢石子,与笨丫头待久了连他的记性都变差了,忘了如今的她身形如豆蔻,但心智却仅十岁。
“快起来,别躺着了,我们回家。”钩吻走过去催促道。但是少女依然一动不动,一点声息也无。钩吻心里一突,急忙跑过去,他把虞玫的身子翻过来,少女双眼紧闭,额头不停地冒冷汗,唇色发紫。
钩吻心里慌了一瞬,面上再无一丝笑意,他摸遍虞玫全身,在她的小腿摸到一股湿濡,他连忙掀起少女的衣裙,只见雪白的小腿上,有两点血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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