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沧海遗珠打鱼仔(一)

22:30。

梁也疲倦地揉着眉心,脚尖向后踢上门,“砰”的一声。

长时间不通风的房间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十几平的小单间和蒸笼没差,开了窗的小屋偶尔吹一阵悠悠的风。

梁也靠在单人床上发呆。说起来不算是床,就是木骨架上铺了一层凉席。白天奔波劳累,这会儿连手机都懒得看,整个人昏昏沉沉地介于半睡半醒间。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梁也摸出口袋里的手机,还没来得及接听就被挂断了。显示栏上十几个红色数字提示,除了电话之外另有信息通知。

内容大同小异,最新一条很简短——钱会定期给你打过去。

生意人最有底线和原则,做妈妈也不忘魄力。一般梁女士说出的话不会是场面上的关爱,大概认为他只有撞了南墙才懂回头,所以连威胁都懒得讲。

梁也情绪平静地看完所有信息,按下关机键,黑屏上清晰倒映出他的脸。

汗湿的碎发黏在额上,下巴收尖的瘦窄脸,皮肉紧实,面部线条流畅。然而眼睛却阴沉沉的,没有任何情绪和神采。

[知道了]

梁也回了三个字。

他们的聊天界面很简洁,几乎没有语音消息和长文字。

信息刚发出去就显示了已读,梁也有些意外。但也仅仅停在已读的状态,对方没有回复。

梁也放下手机,起身冲澡。

其实,在梁也的印象里,他和梁经理之间的交涉并不多。倒也不完全是离异家庭的缘故,他自小就不是个亲和性子,又渐渐在成长过程中养成了沉默和周旋的能力。

要知道,一个惯于察言观色的孩子从来都不会真正的讨喜,但至少足够安全就是了。因此,即使是在一个暗潮涌动的家庭中长大,梁也从未和父母发生过激烈争执。

或许正是这样,在梁也提出要回父亲老家读书时,梁女士的愤怒才会燎原之势一样蔓延。可笑的是母子两人仍旧保持着基本的体面,每一次争执都撞在棉花上,冷战中互不退让。

一次突发性住院,推出手术间的梁也依旧处于麻醉状态。醒后病房空荡荡,因为工作深夜才赶到的梁经理推开房门,神色憔悴,动作刻意放得轻。

但其实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定下输赢。

梁经理进来的时候梁也正在削梨子,鼻子上插着呼吸管,皮肤是不正常的苍白。两人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视线相触,梁也毫无情绪的一双眼对上她的视线,平静、克制又陌生。

白天梁经理叫人送过来的水果篮全被拆开,床柜上的摆盘里摆了许多氧化的苹果。

专属的单人病房里不允许有杂音。梁经理站在门口没有动,承受着死寂带来的心态折磨,藏在背后的一双手无意识发颤。

是梁也自己给自己叫的救护车。失去意识前拨叫号码,当然不是打给她,如果是打给她的话可能会是另一个结局,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长久的沉默,最终还是梁也先开口。

还是那句话,要去R城读书。

耗时四个月的无声战争,最终以梁也的胜利告终。

*

第一次独自生活对梁也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他还记得他搭的那班车,几乎全是学生,一脸菜色,霜打的茄子似的。

梁也几乎是全程睡过去的,因此他对火车的印象只有终点站。隔着玻璃,或蹲或坐的中年人们一脸疲惫,手上腋下夹着纸牌。某某学区房出租,内有热水燃气,拎包入住,房费可商。

似乎每个城市都有自个儿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南边有鸭血粉丝汤,北边有老牌烧糟鸡,掺在省份中间的小城历年来以升学率闻名,多少也算一株奇葩。

传说中的的育人中学没有分部,低调地落户在这个不算先进的地区。每年从这个学校里走出的高校生不计其数,也有许多像他这样的外来学生挤破头颅,家长们八仙过海,但能走到最后的却又寥寥。

对梁也来说,除了常年定居的城市,唯一值得记住的地方就是R城。很久之前,还是父亲的父亲曾带他到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当然,这确实不算什么好地方,那段记忆也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下车时天已经擦黑,他在导航地图里输入地址,弯弯绕绕一大圈,最终找到的是一家叫“罗包饭”的小菜馆,白色的外墙上全是泥渍,店面看上去有些年纪。

梁也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黄毛小土狗。

胖的没形,崴在门槛边,支棱着看他,劲儿劲儿的。

这狗矮墩墩模样,见人不叫,倒是很乖。梁也蹲下去摸了摸它,绒绒的毛发里似乎陷着什么。扯出来看,是条红绳,绳结处拴着一块小指甲盖大的银色铭牌,上面像是刻了东西。

没等他细看,察觉到有人走近,梁也立即松手。

看着像是老板娘的人四十来岁,身形瘦小,正擦着手,探出身体对他笑:“家养的,不咬人。”

梁也摸它的颅顶以示意,结果抚塌了一大块蓬松,变成顺毛秃头。反手顺回来后,小狗发量瞬间爆炸。

一来一回的无聊游戏,狗却不肯再给他碰了,直接跑路。

“小同学,你是转来这边上学的吧?”

梁也扫了眼店内,点了点头:“嗯。”

“爸爸陪读还是妈妈陪读啊?”老板娘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我一个人。”梁也如实相告。

老板娘很惊讶:“一个人来这边念书的少哦。”

“他们都没时间,再说,一个人挺清净的。”

“也是,难得你看得开。心嘛,就是要放的宽宽的才行。”老板娘哈哈一笑,“快进屋坐吧,这大热天的,真是造孽,拖这么大个箱子。”

梁也拎着行李箱上台阶,找了个位子坐下。

热气腾腾一碗面端上来,剥开竹筷,喜获丰收。牛肉鱼丸配虾米碎碎,小米辣里飘点鲜香麻油,熬到汤色都发白。

这家小店挺让他意外,不像是店,更像是一个扩大版本的小私厨。桌椅上没有黏糊糊的陈年油腻,回收空瓶和纸箱也都被整齐叠放。墙上挂的电视正放着前些年流行的综艺,毫无意思的各种哈哈哈。

小店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吹酒瓶的中年人,当中有个人不断探头看他,碰到他的视线后很快低头。

“叮”的一声,消息栏探出一条信息,梁也顺势向着对面看过去。

对面靠墙那一桌坐了个穿衬衫的男人,他远远地向梁也比了个朝外的手势,随后结账,起身离开。

梁也搁下筷子,一碗面几乎没有动多少,扫码付过账单后就拎着行李向外走去。因为走的快,他没看到帘子后面的老板娘皱眉的神情。

穿着米色短袖的人大概二十来岁,嘴唇抿着一根烟,正皱着眉要点打火机,余光瞥见梁也出来,三步并两步上来替他拎行李。

“你这可比约好的时间晚得多啊,说是五点,你这都快六点半了。”

“不好意思,找路耽搁了时间。”

那人大概被梁也的语气逗笑:“像你这种个人出来念书的小鬼都稀里糊涂的咯,最容易招骗。但凡你往前个十天半个月的来找房子都容易点,眼瞧着还有几天就要开学,这附近房源都租的差不多了,这边行情你大概也晓得一点,价钱跟时间划等号的嘛。”

梁也沉默。

那人指着不远处两栋小六层居民楼,说:“这两边住的都是育人的学生,人来人往,指不定你还能遇到同班的呢。要不是回老家,这屋子别说一年,就是一个月我也不租的。好多像你这样大的转学生都要我租这间屋子,我是看你心诚爽快,也是有缘分才留给你,实在是赚不到什么钱的。”

梁也问:“你要提多少?”

那人“嚯”了一声,一个惊愕的笑。他跨过一个浅洼,将行李箱搁在楼梯道上。擦擦手,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和两张纸。他将纸铺在行李箱上,扭头对梁也说:“咱白纸黑字立个字据,说定多少价钱就定多少价钱的,按我们之前聊好的来。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可别说我讹你们学生。”

临了涨价的情形梁也不是没想过,眼前这个人也未必就可信。梁也看了眼男人,接过他手中的水笔,刚要签字,眼前却有人晃过。

“大山!”面馆里有一面之缘的老板娘挡在梁也面前,她一把揉了纸,“学生也下得了手。”

那二十好几的人被她斥的面皮一红,搡她肩膀道:“罗婶,你别给我捣乱。”

被叫罗婶的人却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打得他抱头鼠窜,也不敢还手。

“有手有脚的大小伙居然搞这些邪门歪道,我都替你羞。你让人学生怎么办?大老远跑来喝西北风?你晓不晓得二房东这事犯法,一天到晚稀里糊涂的!”

大山脸色涨红,只“罗婶”“罗婶”地喊着,最后被老板娘一个巴掌拍出了视线之外。

“钥匙!”

跑远的男人远远抛过来一串钥匙,稳稳落在老板娘手里。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梁也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孩子心是真大。”老板娘看了他一眼,长长叹口气,“走吧,这大热天的,你先上去歇着,好好睡一觉,明儿我再给你走流程。”

梁也意外看她一眼。

老板娘解释:“这顶楼的屋子是我家的,当时买的早,现在就专门拿来出租。去年长租给了刚刚那个人,眼瞧着房租快到期了,这小子就给我想歪招呢。”

“一个人上学要多当心,这年头骗子不少。”老板娘指着对面的楼层道,“我叫罗春盈,就在你对楼的402,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她用眼神比了下他的个子,笑说:“我儿子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小同学,你今年读几年级?”

“叫我梁也就行。”梁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运气遇上这样的房主,“今年高三。”

“高三啊——”罗春盈拖了个长长的音,语气欣慰,“高三好,念完高三就解放了。”

梁也目送罗春盈远去,他没有立刻上楼。

老板娘其实有点佝背,家常的短袖长裤,头发草草扎成一团,眉眼之间难掩疲惫。对比印象里的梁女士,每时每刻都是得体大方,没有任何松懈和脆弱的状态。

所以妈妈的定义倒底是什么?

但其实这个问题大概等同于鱼和熊掌的问题,因为贪心,所以无解。

*

手机电量发出告急的红光,梁也慢慢回神,时间流逝地很慢,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翻了个身,扭开床头柜上的叶片风扇。风扇的声音很大,吱呀呀,吹的几乎是热流。

老板娘给他留了个联系方式,说是第二天要帮忙来打扫收拾一下屋子。

热水器时好时坏,梁也最后还是冲了个冷水澡,头发自然干的很快。

他很少迷恋手机游戏,一个人在家大多数时间也都是无所事事,电视开到音量最大,一整夜都不关灯。

梁也站到窗边,从他的视角能够俯瞰街道全貌,复盘白天他一脚脚踩出来的地图线。

这里再平凡不过了,十一点的街上仍有灯光,摩托机车飞驰而过,空气里挥之不去的烟酒烧烤味道。罗包饭小餐馆就在他的视线范围的边界,只差一厘米就会看不见的距离。

一个人独处心总是会静下来,梁也脑袋放空,什么也不去想,好像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刻。

鸣笛声响打破寂静,一道刺目灯光亮起,就连站在高处的梁也下意识眯眼。

那应该是一辆深绿色的三轮电动车,车前两大灯泡瓦数爆炸亮,速度很慢往这边开。

一个穿着胶鞋的人扶着车沿跳下来,动作利落干净,同车上的几个人挥手。

粘稠的夜色里看不清脸,只能看出一个大致轮廓,很高,黑色短袖黏在后背上。

可以明显看出是个男生。

公主们,挂个专栏现耽《成为双面间谍后被聋哑反派盯上了》,攒攒预收就开文~

作为一个菜鸡炮灰,祝小庆没想到,有一天黑白两道的两股势力会齐齐找上他,让他这个小透明去当替身卧底。

据说他将要卧底的对象是个赫赫有名的凶徒,又聋又哑,残暴异常。祝小庆十分惜命,顿时心里就打了退堂鼓。

金主大佬半胁迫道:演戏而已,对你来说应该不算太难吧。乖,做成了,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

制服竹马满怀期冀:我们需要收集他的犯罪证据,抓住他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现在都靠你了。

祝小庆没办法,为谋生、为报恩,只能硬着头皮上路。

灵堂相见,传说中的聋哑反派凶徒露面,一双眼睛黑的像菩提子,清澈异常,一副天真无邪的作派。

可当哭灵声响起时,青年缓缓起身,血溅灵堂。

被吓傻的祝小庆回过神来,一咬牙一狠心,拽住他的裤脚,哀求着要他带自己走。

尽管祝小庆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做好一个替身,可却无论如何都捂不热对方的心,只能做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

随着卧底计划逐渐深入,眼见前方形势惨淡如云,后方阵营也开始塌陷。

金主大佬发疯了:给钱给权,假戏真做动了真心,强制他回到自己的身边。

制服竹马暴走了:四处奔走,顶住压力叫停行动,为他的安危心力交瘁。

最终,卧底计划还是失败了,黑白两道势力前来营救他,窗外警笛声和枪声四起。

那个对他不冷不热的聋哑反派一身的血,子弹上膛,回头对他打着手语,眼神哀戚:不要走。

祝小庆叹了口气,打着手势:把交我出去,你逃吧。

聋哑反派坚定摇头:找到了你,我就不会放手。

天真狠辣聋哑反派攻x身弱心坚伪小白花受

假替身,真痴爱,笨蛋老攻追妻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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