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村远在城外,离敬王府有一段距离,早上从敬王府出发,一直到中午才到黄家村。
黄家村地处偏远,周围都是山头,也因离得太远,上京的官员都懒得管,本以为没有官员的管束,那些村民会粗野无礼,没想到走近村庄时,炊烟袅袅,沿道上时不时传来吆喝声,邻里街坊相处有序。
几人来到乡村时见到的就是这个样子,柳凝雪站在村口往里瞧了一眼,膝盖处忽然被一个团子模样的东西撞了一下。
她低头看去,便见一个小男童揉着额头退了几步,嘴里嘟囔着,“哎呦!疼死我了。”
小童抬头去看柳凝雪,见她生得清秀又衣着不凡,忍不住上下打量起来。
不知是不是柳凝雪的错觉,被他这么打量着,心里涌起一股不适。
她忍下心里的不适,冲他讪讪一笑,结果那小童飞一般回头地往村里跑去,边跑边大喊着,“阿爹!”
柳凝雪疑惑不解地站在原地,江荨问她:“世子妃,你没事吧?”
柳凝雪摇头道:“我没事,继续走吧。”
一行人便走进了村里,当他们走入村庄的那一刻,门前干活的妇女男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神情古怪地盯着他们,就好像在看什么怪物一般。
道旁的吆喝声也渐渐停下,气氛一时变得诡异起来。
饶是心理素质再好的人被这么盯着不放,也不免起一身鸡皮疙瘩,柳凝雪搓了搓手臂,道:“江姐姐……他们似乎不太欢迎我们。”
村民多穿粗布麻衣,他们四人皆着云锦,织工不凡,在一堆村民中极为惹眼。
江荨也感受到了不对劲,只是还未等她出声说回去,那些村民就个个爆起,拿着手中的烂菜臭鸡蛋往他们身上砸。
他们边砸边怒骂,“我们砸死你们这些狗官!!省得来这里碍人眼,草菅人命的狗官,给我滚出去!!我们这小村容不下你们这尊大佛!”
“你们还我儿命来……我儿生前孝顺,就是你们这些狗官断错了案才会害得我儿死于非命!”
“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你们这些狗官……”
村民们越说越激动,什么烂菜臭鸡蛋都往他们身上砸,有的甚至抄起了锄头和弯刀,大有要和他们拼命的姿势。
江荨面色煞变,边用手挡住飞来的菜渣,边喊道:“快跑!”
四人也顾不上其他,转身速速离去。
江边微风轻扬,吹动湖上涟漪,湖边树林翠绿,迎面袭来一股清新气味。
柳凝雪在岸边坐着,一点一点地掬水洗掉脸上的脏污,身上橘黄的衣裙粘了不少菜渣,蛋黄的颜色沾在裙上并不显。
她低头闻了一下,差点没被一身的臭味送走,她嫌弃地皱了皱眉,又捧起一捧水将脸搓了几下。
谢玄淮也蹲在她身边掬水洗脸,他将袖子挽到最高,脸色比墨水还黑,搓了几遍脸后,又搓胳膊。
柳凝雪喊道:“喂,谢玄淮。”
谢玄淮疑惑地转头看她,问:“有事吗?”
话落,他就见柳凝雪朝自己伸出了手,此时的她也将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到外面的皮肤,润白如玉,谢玄淮眸中闪过一丝悔暗,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柳凝雪却没太在意他的举动,伸过手将他头上的一片烂菜叶取了下来,举到他面前,说道:“你发顶有块烂菜叶!”
许是没见过谢玄淮这么狼狈的样子,她说话时的眼睛闪闪发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般,谢玄淮还没反应过来,柳凝雪便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谢玄淮:“……”
他的脸色更沉了,黑得能滴出墨来,冷声道:“再笑就把你舌头割了。”
柳凝雪立马闭起了嘴巴,继续掬水洗脸,假装自己很忙。
一边的江荨清理完自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说道:“这些村民们好像都不太欢迎官家人来这里。”
沈如珩却道:“应该不是不欢迎官家人,而是不喜欢衣着不凡的人。”
柳凝雪说:“他们应该是将衣着不凡的人都归为官家人了,听他们说,好像官府断错了什么案子,导致那一村的人都不喜欢上京的官员。”
江荨皱了皱眉,道:“有关黄家村案子我会查清楚,是非定论,还待真相明白之时。”
上京官员多**,草菅人命的事不在少数,倘若真发生村民所说的冤案,江荨也自会查明真相,替他们翻案,经过她手的案子,断不会冤枉了任何人。
柳凝雪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啊?眼看天色就要黑下来了,村民又不让我们进村,难道要连夜赶回上京城明日再出来吗?”
这也是江荨在愁的事,连夜赶回上京城劳累不说,夜里城外还多邪祟,极不安全,她道:“先找找周围有没有什么其他人家住在这里,借宿一晚,明日再去黄家村。”
现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柳凝雪厌恶极了身上的腥臭味,现在只想换身衣裳,她的裙子是橘黄色还好,可江荨就惨了,她的衣服是全白的,鸡蛋黄都粘在了上面。
四人直至傍晚才在半山腰处寻到一户人家,屋内亮着暖黄的烛光,透过窗户隐隐能见里面忙碌的人影。
江荨松了口气,抬手敲了敲柴门,大声问:“请问家中主人可在?”
里面的人闻声,忙从里屋出来,月光如银散落院中,刘子闻一袭深蓝衣袍,面容柔和,见人未语先笑,道:“在的在的。”
道完,他忙过来将门打开,结果看见江荨一行人发型衣物脏乱,脸上笑容一凝。
江荨语气放缓,问道:“我们途径此处,今日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借宿一晚?”
“啊?哦哦,可以可以。”刘子闻往旁边让了一步给他们进来,神情有一瞬的奇异又恢复如常。
江荨又问他,“公子可有多余的衣裳?”
刘子闻一听便知他们要换衣服,连声道:“有有有,不过都是我一个人的,男子还好,女子就不大行,不过我可以去邻里替你们借来。”
江荨取了些银子放进他手里,道:“你拿这些银子给他们,就当是我们买的了。”
刘子闻见状也不推辞,收下银子便往外走,道:“好的,姑娘,你们要是烧水的话可以进厨房里,沐浴在侧间。”
他回话,不卑不亢又温和有礼,且善于察人脸色,不该问的不问,也不多说,江荨一时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刘子闻离去后,江荨便四处观察了下屋子,屋子是简单的茅屋,共有五间,且茅屋门上都设有简单的术法,用于抵御邪祟。
但这些术法过于简单,只能抵御一些弱小的邪祟,稍微强一点的都能突破,为以防万一,江荨便在这个阵法的基础上进行更改,不过几下就成了一个强大的法阵,阵眼便是她立在院中的那把剑。
刘子闻回来时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问江荨道:“你们修道之人?”
江荨点头道:“是的。”
“哦哦。”
说完,刘子闻说完便将手中借来的衣裳递给江荨道:“这些衣裳,你看看合不合适。”
江荨接过衣裳,对他说:“多谢。”
领了衣服,江荨便没多留,穿着一身脏污她也忍了一天了,寻常百姓穿的多是粗布麻衣,但总好比没有的强。
洗去脏污后,柳凝雪顿感一身轻松,她围着四方桌坐下,将下巴搁到桌面上,松散的长发垂在脑后正往下滴着水。
她和江荨两人将杂间整理空出一间房来睡,此时的江荨也已沐浴完了正坐在她对面。
柳凝雪道:“江姐姐,明日我们要怎么进黄家村啊?也不知那些村民们有没有认得我们的脸。”
这也是江荨在思虑的事,正想着,房门忽然被敲响了,随着便传来了沈如珩的声音道:“师妹睡下了吗?”
话落,江荨起身去将门打开,对沈如珩道:“还未,师兄怎么了?”
沈如珩道:“刘子闻在这周边住得久了,或许会知道一些事情,我们问一下他如何?”
江荨已经习惯这位大师兄做事前都会寻问她的意见了,听完便点了点头,道:“好,依师兄所言。”
一柱香过后,五人齐聚在堂屋里,沈如珩已先和刘子闻说了来意,刘子闻自然也表现得乐意与他们交谈。
江荨问道:“黄家村的村民为何如此怨恨官府?”
刘子闻想了想,说道:“他们之所以这么恨官府的人是因为有好几上京的官员都断错了案,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翻案无果,他们就变得怨恨官府,认为上京官官相护,不顾他们老百姓的死活。”
江荨听得皱起秀眉,又问:“仅是断错了案么?”
刘子闻道:“自然不是,除此以外,上京有点势力的官员还会强抢民女,时常和周边村民发生摩擦,日积月累下来,是人总会生恨。”
若只是断错案的话,尚有翻案回转的余地,但如强抢民女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就不是那么好化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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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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