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包裹。

隔壁打斗声犹在耳畔响起，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她却和凌寂一起面对面挨得极近站着。

白墨染打开包裹，里面的符一张也没少。

白墨染忽略这有点诡异的氛围，她清清嗓子在刀光剑影的背景音乐中开口，“多谢。”

凌寂淡漠看了她一眼，抬脚接着往外走。

白墨染故作镇定问道，“你在什么地方找到的啊，我自己都不记得随手放在哪里了。”

而且凌寂怎么有乾坤袋，她都没有。

凌寂答非所问，“有心要找，总能找得到。”

白墨染心中的奇异之感又放大了一点，她背上自己的包裹，揣着莫名其妙上涨到百分之十的世界稳定度，忍不住侧头去看凌寂。

“凌寂。”

“嗯，怎么。”

白墨染状似不经意问道，“我们两个被单独传送到这里，你有什么头绪吗？”

巧合接连发生就不再是巧合，白墨染现在可以确定世界稳定度并不在于温子桑经脉是否有所恢复，最开始的稳定值上升0.1才是真的碰巧和温子桑关联。

而她，进入魔界后只和凌寂在一起的时间最多，那么现在答案看起来好像就很明显了。

“我该有什么头绪。”凌寂刚刚给她包裹时的好脸色好像只是昙花一现的善心大发，他现在又恢复了时刻不耐的死人脸，“被传送阵分开了就去找人，你又不惦记你的大师兄了？”

白墨染匪夷所思道，“我说你这个人到底是有什么问题，怎么动不动就阴阳怪气的？我有惹到你吗？”

凌寂深吸口气，“没有，现在我带你去找你的同门。安静，跟着我。”

“我不去。”白墨染偷瞄了一下凌寂背影，她颐指气使地提出要求，“我要去找合欢宗圣子。既然我没有惹到你，你还帮我捡了包裹，说明我们之间还是达成了一点点革命友谊的。你不需要做别的，带我到合欢宗圣子所在的位置就行。”

凌寂微眯起眼，“又是合欢宗圣子。”

白墨染短暂被带偏，“难道合欢宗圣子和你有过节？”

这是什么表情，看着怪吓人的。

“没有。”凌寂冷笑一声，“我只是很好奇，你好像对他有很大兴趣。不过我得提醒你，纯狐族狡猾妖邪，最擅以美貌欺骗人心，像你这样的。”

凌寂上下扫了两眼白墨染，白墨染清清楚楚从他眼中看到了轻蔑，“小心别被骗得倾家荡产。”

哈！瞧不起谁呢？

“你少在这里人身攻击。”白墨染不客气地道，“你就说带不带我去，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找，我们分道扬镳。”

凌寂猛地停下脚，他咬着牙道，“好，白墨染，你好得很！”

白墨染看着凌寂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她就嘴硬给自己壮胆继续开口，“我、我就好，我天下第一最最好。”

凌寂回头盯了她两秒，在白墨染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之前，凌寂终于又拂袖在前面怒气冲冲带路。

白墨染着实大松了一口气，她无声拍拍胸脯小心跟在后面，凝神等着系统播报。

白墨染等了几秒钟，没有听到系统提示音。

她眼中闪过疑惑，不对啊？如果世界稳定度和凌寂相关联，那她刚刚都惹恼了他，为什么稳定度没有下降？

难道是她找错了方向？刚刚系统上线提示稳定度明明上下波动了很多次。

白墨染不死心地决定再试一下，不过再激怒凌寂她是有点不敢了，这次她要换个策略。

白墨染闷头加快脚步走到凌寂身前一点的位置，凌寂眼神不妙看过去，白墨染状似不经意地撩起自己耳边碎发。

“啊～罗酆殿，好冷，人家走得好累～”

白墨染无辜和凌寂回望，凌寂眼神微动，“你…”

白墨染眼睛瞬间亮起，凌寂走到她身前低头捏住白墨染的脸，白墨染眼含期待看向凌寂。

他捏着白墨染上上下下看了一圈，他微妙开口，“你被夺舍了？”

什么人夺舍的，品味如此差劲。

白墨染的脸彻底垮下来，她挥手胡乱把凌寂拍开，“我单纯就是走累了，不行啊。”

凌寂挑了下眉，他闲闲收手，轻飘飘路过白墨染继续往前走。

白墨染又等了一会，这次系统提示音也没有响起，她迷茫地放慢脚步喃喃，“难道不是他。”

不是凌寂，那会是谁呢？

或者她的思路应该打开一点，不是人，而应该是什么东西？植物？小动物？难不成是石头？

凌寂走出去几步发觉白墨染没有跟上来，他皱眉转回去不悦道，“磨磨蹭蹭的又在干什么。”

“哦，来了。”

白墨染背紧包裹抿唇上前，凌寂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越往前走打斗声音越小，脚下触感很柔软，走起路来也没有声音，地上应该是铺了毯子。

罗酆殿里不知为何一支烛火也没有，白墨染继续跟着凌寂在诡异的黑暗和安静中默默往前。

白墨染的郁闷很快就自我调解好了，就算不知道世界稳定度和谁关联也不要紧，系统还是会自动发布任务，她只需要一个一个完成就可以。

至于其他的，什么魔族什么宗门，通通都和她无关。白墨染目标很坚定，就是拯救世界，然后躺平。

周围一片幽森，但凌寂偏偏像是对周遭很熟悉似的，步子走得很稳。

“为什么你想去找合欢宗圣子。”

凌寂嗓音漫不经心响起，“你应该和你的同门呆在一起。”

“我们虽是同门，可这不意味着彼此间要事事开诚布公。”白墨染避重就轻地回道，“我也有我自己想做的事。”

凌寂沉默片刻，“魔界很危险。”

白墨染侧目，“嗯。”

“我可以帮你救出合欢宗圣子。”凌寂不再遮掩，他正色对白墨染道，“然后你就和你的同门一起出城，以后也不要再来魔界了。”

白墨染愣住，“为什么？”

她凝滞两秒猛地上前一步，“为什么忽然要我们出城离开，是不是你知道了什么？这里要有危险了吗，那你呢，你去哪？”

凌寂低头看着白墨染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脸，他眼神渐渐暗下来，“我是魔族，我必须留在这里。”

白墨染在这一瞬间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可她知道的信息又太少，思绪一时难以理清。

“我不能教你画符，魔族法器皆由自身血肉与魔气结合幻化而成。你于画符一道天分出众，回仙门是最好的选择。”

白墨染慢慢蹙紧眉，“为什么你现在说话好像在交代后事一样。”

她迷惑地试图问清楚，“就算红莲城魔物暴乱有危险，为什么以后也都不能来，你要去做什么吗？”

凌寂没有回答她，他站在原地看着前面，“这里只有这一条路，走到尽头就是关押合欢宗圣子的地方。我会去把狐妖王引来，你们救过人后就离开。”

“不不不。”白墨染一把攥住凌寂袖口，“你不把话说清楚我绝对不会走，狐妖王在和红莲城主打架，那想来合欢宗圣子也还能再活一会，你要说什么尽管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一个病娇毒舌忽然态度大变开始说人话，这可不是个吉利的好兆头啊！

凌寂没有把白墨染的手拂开，他好整以暇转过身，“那好，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你先前在客栈对温子桑百般关怀，刚刚出了阵法却一心只顾及合欢宗圣子，对他的去向不甚在意，这是为何？”

白墨染卡壳了一下，“那是因为，大师兄他法力高强，不会出事，自然也就不必要我担忧。”

凌寂的眼神别有深意，“可就只单论相处时日来看，你最先该找的人也是温子桑才对吧。”

“我。”白墨染强作镇定，“我自有我的理由。”

“我也有我的理由。”

凌寂面色淡漠下来，“你法力不高却画得出精妙绝伦的符，对谁好似都很关怀但转眼就可以抛到脑后。你还能看得清魔界的魔气，能分辨出我与其他魔物的不同，却不认得红莲业火。”

凌寂沉默逼近，白墨染下意识后退一步。

“红莲业火是魔界最好认得的标志之一，落笔画符也是仙门符修的基础课程。你看，你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同样地，我也有。”

白墨染沉默看着他，“所以，你就是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了？”

凌寂丝毫不躲闪，“是。不过正如你所说，如今我们也算同路行过的伙伴，所以我不会欺骗你。”

凌寂放出一条黑蛇，“它会送你过去。”

白墨染蹲下身，一言不发地一把把蛇抓了起来。

黑蛇扭动缠绕，姿态不是很优美地缠在白墨染手腕上，它面无表情地对着凌寂嘶嘶吐了吐信子。

凌寂假装没看到，他犹豫片刻动了动嘴唇，“你…一切小心。”

白墨染重新站起来，“罢了，你说得对，我们不过顺路同行。”

她情绪有些复杂，“不过我觉得我们之间孽缘很深，八成以后还会再见的。”

凌寂沉默不语，白墨染甩出一张附骨生肌符，它熟门熟路又啪地贴到凌寂脑门上。

“明光照耀，随护其身。”

“凌寂，下次再见。”

附骨生肌符无火自点燃，化作细细灰尘洋洋洒洒落到了地上。

凌寂看着白墨染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系统上线提醒，世界稳定度上升，1%。】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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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