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轻拍外祖母的肩膀,花瑾喉头酸涩,想说什么张嘴却失了声。
罗念慈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痕,抬手拎起暖壶给花瑾倒水,嘴里恶狠狠骂道,“我就觉得那花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叫你妈非得去,该的!”
她已经老了,拿出十成十的力气,却半天没有拎起那暖壶,花瑾上前想要帮忙,却发现面前人已是泪流满面。
花瑾将她揽进怀里,才发现此时的外祖母已经很瘦弱了,肩膀处的骨头硬硬的硌手。
“我的清清......都怪我......”
罗念慈哭了一会,情绪平复下来,开始骂花家的人,骂完了花家的人骂导致车祸的司机,咬牙切齿越骂越冒火。
花瑾知道她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子,所以任由她骂,坐在原地一声不吭。
罗念慈骂够了,扭头看向花瑾,他正低着头捧着水杯呆呆坐着,一言不发。
“你也是,你妈不知道来找我,你也不来吗!”
花瑾也是在花文清死后好久收拾她的日记本时才知道罗念慈的存在,但是他知道这种时候不是犟嘴的好时机,只低头小声附和。
罗念慈骂了一圈,气总算消下来了,低声叹一口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得站起身来。
她风风火火拽着花瑾往东屋去,嘴上还不断念叨着什么。
东屋也是一间很小的屋子,房梁是一排排木头。踏进去,阴冷潮湿的味道瞬间将人裹挟起来。
花瑾面不改色跟随罗念慈来到房间的角落,那里有个许久未经使用的烟囱,旁边的墙上,一层层糊上去又被剥落的报纸摇摇欲坠。
“你扶着点,我上去拿个东西。”
罗念慈交代一声,就要往一旁的木桌上踩。
花瑾伸手将她拦住,“还是我来吧。”
罗念慈抬头看一眼烟囱顶,没有在这件事上和他争执,点头同意。
在她的指示下,花瑾在烟囱中段找到个夹层,里面是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布包。
拿到小布包,罗念慈又是一阵好骂,一边骂着一边往墙角啐了口唾沫,“去他娘的花家,用点子臭钱打发我,要不是担心俺清清被欺负,我才不听他的。”
咬牙切齿说完这话,罗念慈看一眼花瑾,笨拙解释:“唉,我不是说你,我说文清她爹娘。”
又是一声叹息,罗念慈颤颤巍巍打开那个小布包,犹如隔空打开了当年的自尊。
花瑾沉默看着,重生一世,他当然知道是花家逼走罗念慈,并且要挟她再也不和花文清来往。
小小一张卡,左三层右三层包了好几张蓝花手帕,即使在烟囱中呆了这么长时间,也闪亮的仿佛新的一样。
“孩子,你拿着这个,他花家的东西,不用白不用。”
那双粗糙的手微微上移,帮花瑾将额发拨开,两滴晶莹的泪从混浊的眼中滚落,“你受苦了,寄人篱下不好受,拿好这个,做点什么用自己的钱,上完学出来,都会好过的。”
花瑾任由她的手在自己头发上游走,温柔出声道:“外祖母,和我一起走吧。”
重活一世,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列为危房,强行被拆。而且外祖母的身体也是时候做个检查了,拖的越久,重蹈覆辙的几率就越大。
罗念慈起初是不同意的,但是花瑾执意如此,最后禁不住软磨硬泡松了口气。
匆忙收拾了东西,出门发现花瑾早已叫好了搬运的车,罗念慈一边抱怨他花钱一边叹气,“你这孩子,怎么就急到这种地步呢。”
花瑾陪着笑,任由他骂,不仅搬家的车他找好了,甚至房子什么也都找好了,为此还卖掉了一块儿时母亲送的玉观音。
他当然不会让外祖母一个人,他也会从唐家搬离,而且......花瑾将手中的卡捏的死紧。有了这些本金,他有自信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搬家人员扶着罗念慈上车做好,关上车门吆喝一声:“都坐好了,走吧!”
没有人注意到,黑色的车尾气消失后,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旁边的灌木丛里探出头来,正是在车上企图偷东西失败的二人。
*
“小鸟小鸟,你快快好起来,这样你就可以飞到更高的地方了!”
唐白凛趴在桌子上,和面前的小鸟对话。
这只鸟是他今天回家时在路上捡到的,似乎刚从熊孩子手里跑出来,半边翅膀无精打采的折在一旁,爪子更是被上面缠绕的细线勒出了血痕。
这些线在挣扎中将小鸟捆得更紧了,唐白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解开。
伸手试探着想摸一摸小鸟的头,小鸟瞬间瞪大了眼睛,充满戒备的踉跄着后退一步。
唐白凛只好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瘫倒在一旁的沙发上,他有些闷闷不乐的鼓一鼓腮帮子,这小鸟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可是自己救了它哎。
“哎,徐医生您这边请。”
听见动静,瘫在沙发上的某只一瞬间支棱了起来,刚坐起来就看到徐医生拿着医疗包匆匆往这个方向走。
生怕医生误会,唐白凛连忙大喊:“不是不是我,是这个小鸟。”
指向桌子上在软垫中央趴着有气无力的小鸟,他又觉得哪里不对,一边摆手一边解释,“我......我就是觉得,这点小伤,应该和人一样吧....”
徐医生是个中年医师,虽然是家庭医生,但在医学的很多领域都有所涉猎,并且有不错的成绩。
怎么越解释越混乱了,唐白凛紧张起来,说话都有些结巴,“就....我我觉得你很厉害才....”
徐医生心间诧异,面上丝毫不显,朝唐白凛点了点头,露出个和煦的笑,“都是生灵,救什么不是救。”
悄悄松一口气,唐白凛站在一旁,认真看徐医生给小鸟包扎,看得入神了,还轻声问道:“这个翅膀,它是不是很疼啊。”
徐医生眼底划过诧异,“没事,小鸟才三个月的样子,恢复得快。”
虽说都是工作,但他以前并不喜欢来唐家,因为另一个小少爷身上总是伤痕累累的,一看就是被人打出来的,至于凶手,自然是一目了然。
不过看今天唐白凛的反应,莫非真是他猜错了?
唐白凛还在死死盯着面前的小鸟,脸上写满惊诧,“啊?它还是小鸟?”
这可不怪他,面前的鸟灰蓝色羽毛,快有两个麻雀大了。
他心中所想尽数写在脸上,一双浅色的眸子瞪得溜圆,头顶的呆毛也跟着一动三晃,像极了某种懵懂的小动物。
徐医生也是家里有孩子的人,见状心头软了几分,“对,灰喜鹊都是这么大的。”
告别了医生,唐白凛手上继续逗着鸟,心思却飞了出去。
都快到晚饭的时间了,花瑾怎么还不回来。唐白凛已经从一开始的略微怄气变成现在完全的担忧了,毕竟花瑾在原著里可是很惨的,现在天色晚下来了,万一发生了点什么,简直不敢想。
一边看着门口一边揪旁边的绿植叶子,直到三根枝条都光秃秃了,唐白凛才下定决心站起来。
再拖下去就不行了,现在就去出门找花瑾!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他已经在脑海中设想了无数种花瑾遇害的可能性了。
整理好衣服往门外去,还没走两步,突然面前撞上一栋墙。
“哎呀,好疼!”
冲击力太大,唐白凛之间坐倒在地板上,屁股摔成了八瓣。
眼睛里瞬间溢满了生理泪水,唐白凛抬头,正对上花瑾的眼睛。
“你回来啦!”
很欢欣雀跃的声音,活泼的像只终于等到了主人的小狗。
不,更确切的说,是闪闪发光的天使小狗。
被这闪着亮光的热情灼伤,花瑾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应了一声就匆忙绕过他去。
唐白凛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没有察觉到花瑾的冷淡。花瑾似乎刚经过剧烈的运动,额角挂着细密的汗珠,此时正在桌子面前给自己倒水。
他的头发有些松散了,扎的更紧一点应该会凉快些。
这样想着,唐白凛不知不觉抓住了花瑾的小辫子,下一秒,手腕被紧紧捏住。
即使在看清来人脸的一瞬间就收了力,但这一下还是有些重了。
唐白凛轻叫一声,却没有抱怨,只仰着一张细嫩的小脸解释,“我想给你把头发弄紧一点。”
他的眼睛太清澈了,花瑾一怔,趁着这个时机,唐白凛提议道:“我给你再扎一次吧!”他可会梳小辫了,孤儿院里的小女孩都说好。
鬼使神差的,花瑾答应了下来。
坐在座位上感受自己的头发被身后人弄散垂在肩膀上,花瑾的肌肉瞬间紧张起来。然而身后的人亳无所觉,还在碎碎念,“哇,你的头发好硬啊,一点也不柔软。”孤儿院的小女孩头发都可软了。
花瑾想反驳句什么,却喉咙干涩说不出来,半天才回答:“是它要长这么硬的。”
语气竟然还带了些委屈。
只是一个小揪揪,很好梳,但唐白凛听到这句却瞬间停了动作,因为他只听到了后半句
白净的脸瞬间烧红起来,花瑾在说什么啊,什么很硬?
小白:以后老攻的头发就由我来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