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不知道，曾几何时，乔羽昕曾受过非人类一般的折磨，坚定的意志力让她宁可饿死，也不要吃一口东西，因为倔强、不屈服，被折磨得遍体鳞伤。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因为路星凝的一句陪伴，甘愿放下尊严，为她做自己致死都不愿意做的牺牲，说服了自己潜意识里的所有固执和抵触……

“羽昕，不要这样。”

路星凝反应过来，制止了她的动作。

乔羽昕目光呆呆的，嘴巴里还念着：“羽昕吃东西，姐姐就不会一个人了……”

那一刻，路星凝潸然泪下，乔羽昕曾经受过的苦，仿佛因为她这个动作，全然播放在路星凝的脑子里。

那一刻，她明白了一切，明白了她对食物的抵触与对尊严的坚持，哪怕心智不全，哪怕没有意识……

那一刻，她想将凶手扒出来，用刀抹在对方的脖子上，质问她，乔羽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如果那恶魔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她就拿起匕首，一刀一刀刮了她。

乔羽昕所承受的，她想分毫不差替她还回去！

最后，当路星凝泪流满面地将那勺汤重新喂到乔羽昕嘴里的时候，系统如约发出了恭喜信息，路星凝因完成任务而获得10个积分的奖励。

可是乔羽昕虚脱的身体，并没有半点恢复。

她饥饿已久的胃，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食物，只是一个劲儿地干呕，但因为一直想着答应了路星凝，在这样难受的情况下，依然用两只手捂着嘴，不让食物吐出来。

目光都失焦模糊了，心里依然坚持着，惦记着自己答应她的事。

路星凝抚摸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乔羽昕挣扎好久才忍过那股难受劲儿，她又撑着坐起来，张开嘴巴让路星凝喂她吃的。

固执，坚定。

考虑到她的身体，确实需要食物去填充，路星凝心怀不忍，又多喂了几口。

直到乔羽昕再也没有力气挣扎，虚脱地瘫在她怀里，浑身被汗水煮透，一双饱含泪水的眸失焦地望着她：“姐姐，羽昕吃东西了，吃了好多，吃不下了……”

路星凝点头，抹去她眼睛里那一抹晶莹：“嗯，羽昕吃了好多，羽昕真棒！”

乔羽昕笑，干涩的唇角微微上扬：“羽昕以后可以陪着姐姐了，姐姐不孤独。”

路星凝抱紧她：“嗯，羽昕陪着姐姐，姐姐一点也不孤独，羽昕吃饱了，在姐姐怀里休息一会好不好？”

她说：“好，姐姐怀里好舒服，羽昕太困了，”话没说完人已经睡过去了，因为那具身体，早已透支到了极点。

路星凝伸手拿过旁边的医护服，将乔羽昕裹在怀里。

天已渐渐进入暮色，黑夜即将降临，这个陌生的世界，自己只待了一天，可就是这短短的一天，让她有了牵绊。

她深知，女主乔羽昕，绝不是因为巅峰之作走火入魔，而是被人陷害，陷害她的那个人——

几次碰面，保洁阿姨的形象第一个浮现在路星凝的脑子里。

她到底是什么人？乔家难道不知道有这号人物的存在吗？还是说那女人趁主人不在的时候可劲作妖，是仇富？还是说她本身就有心理疾病？因为自身的长相被曾经被人嘲笑过？

但是她为什么要把暴力施加在乔羽昕身上呢？像她那么善良的女孩，断不会去嘲笑一个陌生的阿姨吧，那为什么是她呢？

路星凝百思不得其解。

“系统？”她在心里呼唤。

那个不靠谱的玩意此时像是遁了身，迟迟没有回应，乔羽昕无奈叹了口气，决定等乔母回来再好好询问一下那个保洁阿姨的身世。

她垂眸，怀里的乔羽昕缩着身子，一点点进入深度睡眠期。

路星凝打量着她的五官，仔细打量着，此刻她看到的这个可怜的女孩，并不单单只有漂亮，还有她五官之下的心灵，是那么地善良。

路星凝隐约能感受到，心智健全时候的她，是多么固执骄傲的一个人。

她伸手，在乔羽昕眉心轻轻抚摸了一下。

乔羽昕睡得沉，对于她的触碰毫无察觉，干涩的唇微微张开着，深一口浅一口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片刻的安宁过后，周身的恐惧席卷而来。

梦境里的乔羽昕，被人禁锢在密室电椅上动弹不得，操控开关的人点开按钮，两百伏的电压在她身体各个细胞间游走。

乔羽昕浑身抽颤，瘦弱的身体没办法承受这样的痛苦，可施虐者并没有因为她的承受不住而减缓丝毫。

狰狞的面孔，熟悉的笑声，那些让她没办法面对的话，随着电流一点点传送到她的耳朵里。

“啊——”

乔羽昕在梦境里尖叫出声。

路星凝感受到她身上的不安，双臂收紧，将人搂在怀里安慰：“羽昕，别怕……”

施虐者还在不断拉高电击的频率，就在乔羽昕快要休克之时，侧方“砰”地一声。

乔羽昕抬头，见一位着一身医护服的盘发医生破墙而入。

对方身形单薄，双手背在身后，黑漆漆地眼眸望向那个恶毒女人，悠远的声音在密室回荡：“放了她！”

那恶魔显然是不从，反应片刻后又一次按下手中的操控按钮。

而就在那一瞬间，盘发医生臂膀之上多了一双翅膀，她一个倾身，飞撞过去，一翅膀打飞恶魔手中的操控仪器，连同她那个人一块儿卷起，重重地甩在墙壁上，发出骨折的声音。

乔羽昕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一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下一秒，盘发医生收起翅膀，向着她的方向，缓缓走了过来。

对方没有说话，就那么定定看着她，看了好几秒，这才将背在身后的手收回来，为她解开椅子上的手铐。

就在这时，恶魔缓过了疼痛，就近拾起电锯，密室里轰隆隆的电流声骤然响起，恶魔飞奔着身体向乔羽昕后背袭来。

情急之下，盘发医生张开双翅，一个转身，将乔羽昕整个人护在羽翼之下。

可怕的电击感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对方温暖的体温。

乔羽昕小小一团缩在那里，听见她说：“羽昕，别怕……”

没想到被人护着的感觉，竟然会如此幸福，慢慢地、慢慢地，她放松了身体，藏在她的臂弯里，享受那片刻安愉。

好香啊，原来天使身上，是这个味道，乔羽昕沉沉睡去。

*

就这样，路星凝抱着乔羽昕睡了一夜，也度过了她自己书中世界的第一个夜晚，很安静的夜晚。

次日一早，乔羽昕醒了，路星凝还睡着。

她在她怀里动了下，吃了点东西，拥有了一夜睡眠的乔羽昕，身上多少有了点力气。

她仰头，梦境里的天使就在眼前，长睫毛像小刷子一样盖在眼睛上，高挺的鼻梁，花瓣唇紧密贴合着，睡意恬静。

昨夜，就是这样一个人，将她从恶魔的电棍下护下来的，乔羽昕心里想着，忍不住伸出手指，碰了下她睫毛末梢。

路星凝睡眠浅，感受到动作微微睁开眼睛，看见已经醒来的乔羽昕，她对她笑了下，小酒窝清甜动人。

乔羽昕也笑，一双凤眸微微眯着，两个人视线相撞，在清晨日光照射的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言语，却充满了温馨感。

“羽昕昨晚睡得好不好？”路星凝问。

乔羽昕抿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摊来的掌心在她右边脸颊上轻轻贴了贴。

路星凝笑着问：“姐姐的脸软不软？”

乔羽昕点头。

路星凝又问：“羽昕饿不饿？”

乔羽昕没有回答。

她说：“星星姐姐饿了，我们刷牙洗脸吃点东西好不好？”

乔羽昕看着她，像是在思考，一会儿，小身板在她怀里扑腾，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路星凝手臂用力，将她身子往起来捞了一把。

乔羽昕身体有了支点，在路星凝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呲溜一下溜下沙发，蹭蹭往床边跑去。

路星凝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却没有阻止，默默观察着。

乔羽昕跑到床边，猛地趴下·身，往床底钻了进去。

“羽昕？”路星凝不明白地喊了声她的名字。

乔羽昕没有回应，几秒，一颗小脑袋从床底钻了出来，一点点向外蠕·动，随后半个身子也钻了出来。

路星凝看到她右手里捏着东西，小心翼翼地抬着，不让它沾上地上的灰，等到身子完全出来之后，爬起来，拿着东西的那只手背到身后，兴奋地往她身边跑了过来。

“姐姐。”她第一次主动喊路星凝姐姐。

路星凝很意外，但尽可能不将这份意外溢于表面。

乔羽昕用左手拽她胳膊，并将她的掌心铺开。

“羽昕有东西要送给姐姐吗？”路星凝猜测地问。

乔羽昕点头，唇间露出开心的笑容。

“什么东西啊？”

乔羽昕没有回答，唇边笑容一直保持着，路星凝能感觉到，对方想给她的定是自己极为珍视的物件，于是，便没有多问，配合地等待着。

这时，乔羽昕迅速将背在身后的右手拿过来，手中东西放她掌心里，一点点错开，再错开……

路星凝终于看清楚放在自己掌心里的物体。

怎么会是……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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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