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忆中回神，两人都还有点怅然。

明宿：“当时我跟你去参观了一下蘑意的练习室和日程安排，然后第二天就决定要参加面试。”

“你和我说‘我出去一下’就走了，结果整整一个晚上都没回来，我又联系不上你，急得差点报警。”游夜想到这个乌龙，失笑，“谁知道你是回去拿证件去了。”

他摇头感叹，“行动力太强了。”

明宿在听说父母要把自己送出国后就开始了抗议，他本以为只要好好沟通，对方总能理解自己的，谁知道磨了几天还是一点用都没有，甚至父母的态度愈发坚决，认定是他被养歪了，一定要好好纠正过来。

明宿从小脾气就爆，知道交涉无果后干脆直接逃出了家。

他甚至为此做了严密的计划。

首先就是不能在别墅区离开，因为监控太多，他根本跑不了多远。

明宿在下课间隙摸到了学校的监控死角，揣着一个铁盒从树上翻了出去。

因为担心被定位，他连手机都没拿，铁盒里装了厚厚一沓现金，和自己的身份证病历卡放在一块。

怕影响行动，铁盒被明宿放在了隔壁学校的一处花坛里，他随手抽了几张大钞，趁着没人注意，有多远跑多远。

明宿知道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就算不是被警察，也会被自家保镖抓住，可他就是不甘心，一定要做出些忤逆的举动来。

他成为了练习生的事情最后自然没有瞒过他的父母。

可许是实在被气极，他父母反倒不管了，不闻不问，权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几乎就是断绝关系了。

好在明宿的祖辈疼他，物质和精神上更是从未有过亏待，否则明宿也长不成如今这幅无法无天的模样。

“周哥把你带进练习室的时候我完全愣住了，根本没想到。”游夜说。

前一天还是在街边躲躲藏藏的可怜小孩，一转眼竟然成了与自己同期的练习生。

真是世事难料。

明宿听罢笑了声，语气揶揄，“看出来了，你当时眼睛瞪得特别大。”

出道前的游夜还没现在这么会掩藏情绪，惊讶的时候格外明显，脸上仿佛刻着“你怎么在这？”几个大字。

明宿觉得好玩，故意逗他，和半个房间的练习生都打了一遍招呼就是没去看游夜。

游夜也不着急，隔了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旁观，期间乔羽来还在他耳边小声吐槽，说这个新来的弟弟看着好拽，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最后大家都散开了，各自进行练习准备，明宿才将视线落回游夜的身上。

他在几道好奇的目光下缓缓走向游夜，顿了顿，忽的弯了眸，虎牙晃眼，“你好，我叫明宿，明天的明，星宿的宿。”

游夜噙着笑，朝他伸手，“游夜，遨游的游，夜晚的夜。”

掌心一触即分，两人相对而立，皆是难耐的欣喜雀跃。

他们说：“以后请多指教。”

.

“游夜，”明宿把下巴靠在游夜的肩上，轻声道，“我真的很感谢你。”

卡册一半搭在了明宿的右腿，一半则搭在游夜的左腿，明宿喉结微颤，牵过游夜的指尖，轻轻捏了几下。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明宿笑了下，“虽然‘好’的定义太宽泛了，可我还是觉得这个字最贴切。”

“善良、温柔、坚强......”他一点点描绘着自己眼中的游夜，“太多了，你的优点我可能一天都说不完。我一直觉得很幸运，当时遇到的人是你，你改变了我的轨迹，让我能够得到真正想要的，也让我能够遇到大家，成为Collapse的一员。”

明宿自言自语般，低喃道，“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

游夜的眼神都软了，他摸了摸明宿发红的眼尾，又帮他将碎发拨正，“怎么忽然说这些，怪不好意思的。”

“就是觉得应该说。”明宿与他对视，“我想告诉你，你对我很重要。”

说这话的时候明宿的尾音都在发颤，他面上故作轻松，实则视野都因水雾而模糊失焦，全靠强撑着才没让泪滴夺眶而出。

明宿知道自己性格差劲，别扭又难伺候，他几乎不会直白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弯弯绕绕地叫人瞧不出真心。

可他已经错过游夜一次了。

那些毫无用处的心防自尊在游夜面前自动瓦解，明宿不想给自己留遗憾，更不想让游夜感到失落心寒。

哪怕游夜永远不会。

“你对我也很重要。”游夜任由他将自己的手越攥越紧，声音清缓，却带着十足的珍重。

明宿伸手环住了游夜的腰，同时垂下头，没让对方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

这个姿势很影响动作，游夜也不继续翻卡册了，索性伸直了腿晒太阳，他静静等着明宿平复情绪，时不时摸一下他的头。

明宿突然叫了他一声，还带着鼻音，“我认出你了。”

“......嗯。”

“你也知道的对不对？”

这是他们第一次讨论这个问题，饶是一句话掐头去尾，两人还是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游夜感到喉间发涩，“嗯，我知道。”

明宿似乎又哭了，肩膀处的布料湿凉，游夜摸着他的侧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的，都知道的。”

知道他们的挣扎与痛苦，知道那些不能言说的爱与恨，也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他不是傻子，朝夕相处中总能想明白的。

为什么他的编号与其他系统都不一样，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他们四个就觉得熟悉而心痛，为什么偏偏是作为低阶系统的他来到Z1820，又为什么总能回想起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那是【游夜】的记忆，也是他的。

他就是游夜。

被病毒侵蚀的游夜，没有保护好队友的游夜。

什么都没做错，却最不可饶恕的游夜。

到底还在镜头面前，两人没法说太多，明宿把眼泪擦干，吹了会儿风。

要是放在以前，他大抵会因为这幅姿态被游夜看到而感觉羞赧慌乱，可眼下明宿早就不在乎了，反而从中获得了一些旁的趣味。

明宿故意用这双通红的泪眼看向游夜，祈求的神色端得恰到好处，“游夜，晚上陪我去古镇看看吧？”

游夜本来就不会拒绝明宿，被这么扫一眼更是魂都飘了一半，他没什么犹豫便点了头。

明宿：“就我们两个。”

“好。”游夜说，“不过还得看晚上有没有其他安排。”

“知道，不会影响工作的。”

又在客厅说了会儿话，中途许如清端着一盘刚出炉的漏奶华送了过来。

是楚未和乔羽来一起鼓捣出来的，表面洒了满满一层阿华田粉，看着卖相和店内的倒是差不多。

只是面包中央的口没有压下去，奶馅淌了一盘子，不过闻着很香甜。

明宿拿起刀叉从中央切下去，被捂得绵软的面包顿时一分为二，明宿将其切成小快，蘸了一圈满满的酱汁，随后喂到游夜嘴边。

游夜张嘴吃下。

许如清：“味道怎么样？”

漏奶华的做法简单，很少有翻车的，游夜舔了下唇角沾到的阿华田粉，点头，“挺好吃的。”

明宿闻言也吃了一口。

“是挺不错的。”明宿嚼了两下，“但是怎么感觉有点苦？”

游夜给许如清也切了一个角，是对方喜欢的吐司边。

许如清咀嚼着，正想开口，忽然喉咙一痒，捂着嘴直接咳了起来。

游夜忙倒了杯水递过去，明宿则抽了两张纸巾。

“怎么回事？”

许如清捂着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咳咳......粉，咳，呛到了......咳咳咳！”

粉确实洒多了，吸气的时候就容易呛到，这会儿多余的粉和奶酱混合在一块，已经将吐司彻底染上了色。

游夜哭笑不得，“慢点吃，先别开口说话了。”

许如清顺了几大口水才好受些，他说，“是有点苦，好像焦了。”

“焦了？”明宿挑眉，用刀叉将两片吐司分开，去看其中样貌，“确实焦了，不过中间那个白花花的是什么......蛋白？”

游夜搜了下漏奶华的做法，“嗯，应该是蛋液没有搅拌开，蛋清熟了后就黏在面包上了。”

“哦。”

虽然没做好，但是三个人都不太在意，一人一口很快就分食完了，游夜端着盘子送回厨房。

游夜一走，许如清就直勾勾盯着明宿看。

明宿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拧眉，“干嘛？”

许如清：“你哭过了？”

明宿皮肤白，一点变化就格外明显，他此刻眼尾红痕未消，尽管很淡，却依旧引人注目。

明宿闻言挠了挠眉心，不是很自在，但还是实话实话：“昂。”

“你......”许如清欲言又止。

明宿少见他这幅支支吾吾的样子，“想说什么，怎么犹豫成这样？该不会你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吧？”

他思索片刻，随后面色大变，“你该不会收音了我的哭声吧？！”

“......”许如清：“真想收音一下你脑子里的水声。”

既然不是会让他社死的事情，明宿自然没了负担，他往后一靠，姿态放松，“说吧，不知道的看你这样还以为我是你哥呢。”

许如清似乎下定了决心，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问：“你，没有欺负游哥吧？”

“？”

对上许如清眼中的严肃和正色，饶是明宿，一时都差点做不出反应。

他几乎气笑，“不是......”

“哥们，”明宿不敢置信，“哭的是我，你问我游夜有没有受欺负？......而且我怎么可能欺负他啊！”

谁知道更让他绷不住的还在后面。

许如清得了回答，神情缓和。

他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许如清压根没好奇明宿什么时候哭的为了什么哭的，拍拍屁股就走了，末了还要留下一句：“别惹游哥生气，否则小心我们仨轮流趴你床边做法。”

明宿：“...”

明宿：“......”

他今晚一定锁门。

有没有宝想看纯路人/粉丝视角，想写个论坛体形式的番外，放在正文完结后，不过用词可能比较乐子人，类似饭圈那些匿名bot，虽然用词不会太难听，多数是玩梗，但大家要是不能接受的话我就不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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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一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