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许如清的生日。

零点的时候明宿和游夜从厨房里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蛋糕，点着蜡烛敲开了许如清的门。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预想中众人欢聚一堂把寿星叫醒的画面并未出现，两人进门时许如清和乔羽来正坐在床上，楚未则坐在沙发，虽然没有开灯，但三人显然都没睡。

蜡烛一点，照亮了围着的五张脸，不说难看吧，但一双双眼睛都又红又肿，不知道哭了多久。

游夜环视了一圈，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他一笑，四人你看我我看你，跟着忍俊不禁地偏过了头。

许如清自嘲，“还好生日直播不是现在开始，否则今年双十一第一个登上丑爱豆bot的就是我。”

乔羽来吸了吸鼻子，宽慰他，“那还是不至于的，毕竟你这张脸大家有目共睹。”

游夜把生日王冠折好戴在许如清头上，动作间有几缕长发被勾了起来，略显凌乱，他伸出指尖一一抚平，又端视着许如清的脸，弯眸笑道，“很好看，又帅又漂亮。”

听他这么说，许如清起了坏心，“游哥，那我和五儿谁更好看？”

明宿挑眉，侧目看过来，他没帮腔，但指尖蜷了一瞬，莫名生出几分紧张。

游夜会怎么说？

许如清又是门面又是寿星，和对方放一起他被选择的概率实在不大。

他抿了抿唇，和许如清一起等待着游夜的答案。

游夜没上钩，他一贯爱端水，此时想也不想：“都好看，每次看到你们两个，我再大的气也消了。”

乔羽来不高兴了，“那我呢？哥你难道看到我会生气吗？”

游夜失笑，“怎么会，毕竟我光是想到羽来就觉得开心。”

三个弟弟都被顺毛哄舒坦了，围着蛋糕各自分着想要的部分。

楚未不参与这场幼稚的较量，悄悄在后方照相，成品被贴在客厅的照片墙上——团综里的那一个，录制结束后被他们带回来了。

原本空空如也的木板转眼被填满了大半，笑的、闹的，定格的每一瞬都是美好的回忆，鲜活的少年气扑面而来，叫人忍不住勾起嘴角。

明宿举起手机录像，中心对准了许如清，“大寿星，想听哪个版本的生日歌？”

许如清：“什么都能点？那我要让未哥给我搓碟。”

许如清和楚未会的乐器都很多，但擅长方向不一样，像许如清学的都是钢琴吉他之类较为大众传统的乐器，而楚未则比较花哨，喜欢玩电音蝌蚪和搓碟机，练习生的时候还在隔壁酒吧打过工。

“行啊。”楚未爽快笑了声，“不过机子放公司了，先用这个代替一下吧。”

他从房间里拿出打击垫，换了个音乐工程。

Collapse的生日不走温情路线，爱整活，为此楚未还特意编了一首中西掺杂的祝你生日快乐remix版，电音唢呐配上劲爆鼓点，听得人又喜又悲，曾经差点被围观的周乐浩追着收缴作案工具。

上一次演奏已经是许久之前了，楚未调整好打击垫的位置，倒是有些怀念，“还好周哥不在，不然他肯定骂我。”

乃又栖的生日和明宿在同一天，有一次楚未戴着墨镜给明宿搓碟的时候乃又栖正好路过，又恰逢凄厉的唢呐声从房中传来，周乐浩还以为他们在聚众给老板奔丧，心都停跳半拍。

从那以后这首歌就一直放在角落吃灰了。

收整好思绪，楚未垂眸抬臂。

指腹甫一碰上冰凉的按键，以指尖为圆心，四周瞬间漾开一波华丽的色块，炫动的电音流出，楚未双手快速跃动，感受着其下传来的压感。

楚未的节拍卡得很准，打击垫的炫光又实在夺目，明宿听着不免“呼”了一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对味。”

熟悉的旋律响起，乔羽来也跟着躁动起来，他不知从哪掏了个麦，嗓都没开直接飙了个高的。

最后不知怎么就蹦起来了，蜡烛点了又灭灭了又点，连着换了好几根。

游夜眼看时间越来越晚，紧急叫停，“好了好了，都别闹了，快让如清许愿，切完蛋糕早点休息，今天还有行程。”

许如清一头红色长发已然全乱了，明宿还趁机往他头上扎了个辫，鼻头则被抹了奶油，是乔羽来干的。

灯依旧是关着的，楚未灵感大爆发连着打了几首，这会儿听到游夜的话，指尖自然滑了个音阶，给许如清造了个势。

许如清把鼻梁上墨镜的灯光打开，顶着红光对蓝牙麦克风咳了两声，“Test test.”

他珍重宣布：“我要开始许愿了。”

然后没了声响。

乔羽来问：“你怎么不许了？”

许如清：“我在许，你没看到我闭眼了吗？”

“......”

许愿的时候没人出声，许如清安安静静阖着眼，随后吹灭了蜡烛。

游夜在同一瞬间把灯打开。

四人一齐喊道：“生日快乐——”

屋内一片敞亮，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无人知晓的疯狂梦境，骤然回到现实，他们都还有些缓不过神。

许如清把墨镜和麦克风放下，环视了一圈自己的队友们。

半晌，他唇角微勾，说：“吃蛋糕吧。”

许如清承认自己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人，但在这一刻，他愿意放下所有的执念和野心，只希望换得神明哪怕一瞬的垂拂。

他盼Collapse长长久久，祈游夜永远健康幸福。

别无所求。

.

生日直播通常都是单人行程，由寿星开播，和粉丝们一起聊天庆祝。

但今天有些不一样。

游夜被临时通知一起直播。

也就是说，在许如清的生日直播里，游夜会全程参与，且仅有他一个队友。

光是把这几个关键词连在一起，明宿就发出了一声无语至极的冷笑。

他问前来通知的周乐浩：“哥，这是谁安排的？”

“还能是谁，大老板呗。”周乐浩不免叹气。

蘑意是小公司，虽然职员人数不少，但称得上是高层并能直接干预艺人行程的也就乃又栖一个。

乃又栖的掌控欲强的可怕，从最开始做的打算就是把蘑意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以此杜绝任何相左的意见。

这么些年来，他也确实把Collapse管理得足够规矩，唯一的变数不过是那场不得已的团综录制。

对于这么一个老板，周乐浩同样头疼，他在蘑意创立初期就入职了，从练习生经纪人一直做到现在，工年虽然不短，却依旧无法琢磨透乃又栖的想法。

思来想去，也就剩一个“无拘无束”的评价勉强得体。

坦白说，周乐浩时不时会想，要是Collapse并非在蘑意出道，而是在别的公司，是不是早就扶摇直上，名利双收了。

可惜，万事无法重来。

“我和老板提过建议了，但他的意思就是一定要你们俩一起播，说这样有话题度还能拉好感，真是......”

周乐浩忍了忍才把到嘴边的“荒谬”二字咽下，转而安抚几个小孩的情绪。

“你们先别急，虽说下了死命令，不过实际操作还能够周转，游夜只作为惊喜嘉宾串一下门的话问题不算大，要么就调下镜头，别入镜也别说话，熬一熬就过去了。”

Collapse虽然糊，内部该吵的架是一次没落，唯粉的战斗力更是直接碾压团粉，回归一次拉一次表，但凡top的part不是队内最高，官博能被直接冲烂。

何况这还是许如清的生日直播，单游夜在场算什么呢？

回想起乃又栖下完命令后的神情，周乐浩不自觉蹙起了眉头，“老板最近心情不大好，你们都注意点，能少接触还是少接触，别触霉头，听到没？”

到底是在说顶头上司的坏话，哪怕宿舍没外人，周乐浩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烦躁，“......我也不瞒着你们了，公司现在出了点事，具体情况不清楚，虽然暂时波及不到艺人，但对行程什么的或多或少会有影响。”

自打Collapse不知何时与异闻永旭搭上关系后，乃又栖的运道便一直不太好，不论是蘑意还是自己的主公司，处处碰壁，就连谈好的合同都能在临门一脚被搅黄，虽说损失不大，却实在恼火。

他直觉问题出在游夜身上，但迟迟找不到能够佐证的证据。

左右叠加，乃又栖自然看Collapse愈发不顺眼了。

都是在同一个圈子混的，有些东西想瞒也瞒不住，蘑意陷入围困的消息不胫而走，已经有公司闻着味来挖墙脚了。

周乐浩作为经纪人，更是每天都能收到各种通讯信息，“我这里收到了好几家公司的电话，说想签你们，合同什么我看过了，条件都还不错，你们要是有意向，可以早做选择。”

当然，有团队也有个人约，价格各不相同，其中点名想要许如清的公司最多，但以周乐浩对他们的了解，估计会把个人约都一概拒了。

这段话的信息量不小，游夜暗自消化了会儿。

前几世乃又栖对Collaspe的管控到了堪称可怕的地步，有时周乐浩都会被限制与他们交流的时间，公开账号完全没有自己的使用权，更无法对接别的公司。

然而在第四世，游夜感受到了明显的变化，首先就是乃又栖在蘑意的时间变短了，其次在一些重要行程中，对方也不再展露出从中作梗的意图。

乃又栖最喜欢拿Collapse来威胁游夜了，看他顶着那副厌恶又刺痛的神情，分明浑身都在抗拒，却还是不得不朝他低头，低声下气地祈求始作俑者的怜悯。

多可爱啊。

每每看到游夜流露出痛苦，乃又栖都能感到无言的舒爽，仿佛浑身都被雨水浸透了，混着血液，沁凉而炽热。

他在自己家中布置了一个与游夜有关的巨大的收藏室，墙上贴满了游夜出道以来所收到的恶评，低俗的、阴毒的，不论时间与数量，他无一遗漏全部收集了起来。

中间的放映机中则保存了游夜从小到大在他家补习的录像，被按照时间顺序依次排好了，亲眼见证了柔软的孩童一点点长成如今的模样，乃又栖喟叹之余又不免觉得可惜。

小时候还是太乖了啊。

比起游夜仰着头，双眼晶亮又崇拜地叫他哥哥，乃又栖还是更喜欢对方忍着恨意颤着身，为了抑制情绪而将下唇生生咬破的场景。

宠物的性子不用太软，否则驯养起来怎么会有意思。

这个房间是乃又栖为自己打造的圣岛，闲暇时光他总爱花上一点时间来翻阅自己的收藏，要是哪一周缺失了，他恐怕会难耐很久。

只是乃又栖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有一天会遇到忙得脚不沾地的情况，为了解决公司接二连三爆出的乱子，他已经两三周没睡好觉了，连带着那些隐秘的癖好都变得累赘起来。

倒是让游夜过了段舒服的日子。

但依旧有让人在意的点。

乃又栖，受到了“围攻”吗？

管理局不会直接插手气运相关的事件，可若排除了异闻，那还剩下......

......

从周乐浩口中听闻近日发生的事情，Collapse神色各异。

身后几位队友不由交换视线，而后一齐看向了明宿，后者却恍若未察，依旧老神在在倚着门框，情绪不显。

交代完这些，周乐浩便准备带着游夜和许如清一道走。

游夜应声，收拾好出门。

路过厨房的时候，明宿正趴在吧台上，直勾勾盯着他看。

他没出声挽留，也没做其他多余的肢体动作，偏偏就是勾着游夜停下了脚步。

趁着周乐浩穿鞋的功夫，游夜飞速靠近，在明宿唇上亲了下，动作间不慎带动了悬挂在一旁的风铃，清脆的铃声旋即响在了耳畔，连同心跳声都变得轻快起来。

他摸了把明宿的耳垂，脖颈微垂，阴影中的双眸如溪水般透亮温润。

游夜轻声夸道：“小宿，做得特别棒。”

Collapse某种意义上就是五个清醒的疯子，他们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选择不同路所要付出的代价。

过去发生了这么多不可能只因为游夜回来就痊愈的，所以他们会用不同的方式宣泄，游夜是其中最内敛的，明宿受到影响情绪也收了很多，反而是楚未，压抑得最久，反弹起来其实会很可怕。

只能说好在游夜回来得早，不然为了几个弟弟楚未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他和老三老四的区别是显隐形疯子。

后期大家的情绪其实会比较平，没有太大开大合和歇斯底里，归根到底是经历了太多，再一直消耗下去的话迟早会崩盘的，就像第二世最后的许如清。

他们五个都是偏向为队友付出的类型，感受爱然后回馈爱，为了避免伤害队友会对自己做一些伪装（也是怕对方伤心），其实是挺容易累的，现在就还处于寻找平衡的状态，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不知不觉碎碎念了好多，总之希望大家能看的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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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