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青一的脚在火边烤的干了,才把鞋袜穿上,她本来就不是这里的土著,又一直觉得两人都是女的,因此并没有觉得露出赤脚有什么不妥,面上一片坦荡。
只是她偏偏忘了自己穿的是一身男装,等于是当着异性的面做这种不雅的事,如果是一般的女子,早就喊非礼了,不过她恰好面对的不是一般女子,对方除了把眼睛撇开,并没有多余的神色。
如今天色已经晚了,凤青一问道:“我们哪睡?”
这问题问的,小孩并不理她,将火熄灭了之后就爬上树干,稳稳地躺着了。
凤青一一呆,对小白道:“这人也太目中无人了吧……不过那样睡,不会难受吗?”
小白道:“你管人家,还是多考虑考虑你自己吧。”
凤青一觉得有理,不过这方圆几米都看不见什么遮挡物的,她又不想学猴子上树,因此戳了戳小白的肚子,道:“我就在这里睡了,你顺便帮我盯着周围,当然,最主要的是别让人跑了。”
小白眼睛一瞪,“你把我当什么了?”看门狗?
凤青一打了个哈欠,把外衣脱下叠成方方正正的枕头,垫在头下,道:“当然是神兽啊,有你在,我们肯定没事,你可别丢了你神兽的脸。”
呸!无耻的人类!
小白有心想反驳她,但又觉得怂,长长的猫尾不满的扫了扫,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不过为了报复,它趴在凤青一的肚子上,把凤青一的肚子当暖炉。
凤青一没把一只幼猫的体重当回事,既然小白没有反驳,说明还是可以保证她的安全的,所以她入睡的特别快,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着了。
树上的小孩却没睡着,她一直在观察着树下的一人一猫,却见他们坦荡异常,在这荒郊野外的,那位娇少爷也能安心睡觉,也是,出门只带着一只柔弱的小猫旅行,想必也是胆大的,如果她是歹人,后果不堪设想。
黑暗中,小孩的一双眼睛似小狼一般警惕冰冷,她也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但不同的是,她是逃出来的,她杀了人,那里已经容不下她了,她的母亲也死在那些村民的手里,只是因为她那出乎寻常的血脉,即使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所谓的父亲,但那些村民望着她的目光,始终是厌恶中夹杂着恐惧,说她是恶魔之子,从小便受尽了白眼。
她逃出来后,一路上有人对她不怀好意,有人想利用她,都被她躲过去了,因为从小接触的环境,她对这些恶意很敏感,这种直觉帮她躲过了许多危机,也有人想帮她,只是那种小心翼翼的好意只会令她觉得不适应,她也远远逃走了。
只是无人像他这样,随意靠近,无视她的敌意,眼睛里看不见恶意,澄澈如明镜,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她并没有太过抗拒他的接近,不过,也许只是因为他好奇心强,才不怕她,等他的好奇心淡了,自然会离开了。
只是这荒郊野岭的山上,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少爷肯定受不住,迟早也会吓得哭鼻子回老家吧。
凤青一一觉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看树上的人还在不在,发现人不见了,立即拎起小白的后颈皮,道:“还睡,人都不见了!”
小白四肢软趴趴的垂下,睡眼惺忪地道:“没走,就前面几米,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这猫一天到晚就会吃吃吃睡睡睡,凤青一不放心,撒腿往前面跑,果然,那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前方,她松了口气,赶上去道:“你怎么跑了?也不叫我?”
埋怨的口气似乎显示两人亲密的关系,小孩愣了愣,反问道:“我走,关你何事?”
凤青一理直气壮道:“当然有关系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经过一夜,凤青一已经脸皮厚到自认人家的朋友了,并且语气埋怨,颇像一回事,小孩被她的脸皮震了一下,顿了顿,道:“朋……友?”
“当然,”凤青一抬头挺胸,“你吃了我的果子,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她还特地点出一个“好”字,这是要将厚脸皮进行到底了。
此时,凤青一才发现小孩手中也有几枚果子,但颜色红艳,明显比她昨天摘的要好得多,正好,她也肚子咕了一声,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凤青一掩饰性咳嗽了一声,道:“那个,我肚子饿了,你如果把果子分我一个,我们就还是好盆友。”
她眼睛眨巴眨巴,表情非常无辜,其实凤青一心里也有点打鼓,万一人家不理她,那不是更尴尬?肩上的小白也探出头来,一人一猫同样眨着纯洁无辜的大眼,牢牢盯着人看。
僵持了片刻,小孩觉得手里的果子忽然烫手起来,本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在这一刻,突然金贵起来,尤其是前面的人,大有不给他,就会伤了对方的心一样。
两人本来萍水相逢,此刻却有一种欠了对方的感觉,难道就是因为吃了他的果子?
凤青一觉得估计果子是要不上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面皮够厚,继续扒拉着小孩,迟早这天命之子会被她拿下,不过这任务果然困难,小小年纪就这么难搞,大了还了得?
凤青一还在思索着乱七八糟的,一只纤细的手伸在她身前,一枚红润的果子安静的躺在她掌心。
凤青一惊喜地抬头,道:“果然你还是把我当真朋友的!”
“我不……”小孩的话还没说完,凤青一就打断了她的话,两手包住对方的手,还左右晃了晃,两眼夸张地泛起了泪花,道:“不用多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小白同样开心道:“喵喵喵~”
凤青一的手掌温暖,而小孩的手冰凉,两者紧紧握在一起时,感受更加分明,凤青一惊讶于对方的瘦小,而对方则同样呆住了般,任由凤青一抓着她的手。
凤青一想:大概她是第一个这样握住天命之子的手的人,那她岂不是沾了点天运之气,哎呀她不能洗手了。
凤青一脑子里转的玩意自然无法与人说,但她脸上的欢愉却做不得假,是出自真心实意的笑容,女孩看着她,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她在自己出生的地方被处处嫌弃,即使是生下她的母亲,也常常用她害怕的目光盯着她,吃不饱穿不暖是常事,时间久了,她也忘记了什么叫温暖,仿佛天生不知道冷暖的小兽,无知无觉,吃饭是为了活着,活着对她来说就是一切。
而如今那握住她的双手,这温度真实的不可思议。
凤青一占了便宜就收手,这小手抓了一下就放了,万一人家恼了就不好了,她拿起果子咬了一口,美滋滋地道:“诶真甜啊~”
小白见她美的不知东西南北的样子,嗤了一声,猫猫祟祟的又蹭到小孩脚边去了,这次,女孩倒没把它踢开。
凤青一觉得这猫叫的更欢了。
成功蹭上了天命之子的大腿,凤青一却越发怠惰了,本来就分不清东西南北,小孩往哪走她就往哪走,到了宿营点,就坐着等吃,小白看不下去,见小孩走了,它嘀咕道:“你这样怎么行,你也得去找吃的啊,就这么坐着?人走了怎么办?”
凤青一老神在在地道:“人走了你不知道?我找不到吃的。”
她找的果子又酸又涩,又叉不到鱼,干脆不动了。
小白道:“那你做什么?”
凤青一道:“我负责貌美如花。”
呕呕呕!
小白唾弃她道:“你真是不要脸!”
凤青一:“彼此彼此。你也没动一动自己的尊腿。”
一人一猫互相鄙视,直到小孩回来,两人又挂上快乐友爱的笑容——当然都是对着天命之子的,凤青一接过几颗果子,在河边洗干净,动作既贤淑又优雅,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是在洗什么,其实不过是几颗普普通通的果子罢了。
“给你,”凤青一还亲自将洗干净的果子递到小孩嘴边,真是一个贤内助担当。
小孩手中还血淋淋的一片,她正在杀鸡,面无表情地咬下了一颗果子。
凤青一做完这个喂果子的任务,就自觉地坐回火边——对,这火还是小孩升的,一人一猫就坐姿而言,如出一辙地优雅娴静,也如出一辙的懒。
小孩边嚼着嘴里的果子,边想:她到底是着了什么魔,才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那小少爷说不会狩猎不会摘果子,她就给人巴巴的抓山鸡,还要分给他们吃?
小孩一回头,那人跟他的猫一起露出甜蜜的笑容,手里的鸡忽然又沉重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不把食物分给他们,就老觉得过不去一道坎似的,真是见鬼了。
不仅如此,她还要负责烤鸡,因为有一次让那少爷烤,食物完全变成一坨黑色的炭,所以从捕食到烤制,一切都是由她完成,那小少爷跟他金贵的猫崽子就在一边看着她干活,然后吃饭,期间省略若干溢美之词,她都听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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