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榆迅速收起手枪，还没来得及多问一个字，就被一股从身后袭来的厉风穿透锁骨，黑色的前肢从她的身前穿出，带着淋漓的鲜血还有碎肉。

李尧垂在地上的尾巴动了下，他浑身没有力气，也动不了了，只能这样沉默地看着他们。

程榆一口血堵在喉咙里，身体里的尖锐的前肢猛地抽出，又想如法炮制再次刺入她的身体，但是这一次被程榆迅速躲过。

躲开之后，程榆才看到了艾什德的模样。

四根前肢断了两根，脸上有伤，皮肉都翻了过来，让那张漂亮的脸变得无比狰狞。

小官官倒吸了口凉气，【李尧下手真狠啊。】

艾什德现在这模样可太丑了。

大概是程榆的目光凝聚之处被艾什德感觉到了，他本来就处在暴怒的边缘，被她一看立刻怒火中烧，挥舞着黑色的巨大前肢就飞奔而来。

程榆抬起武器格挡，还不忘给他上个眼药，“情绪波动太大会影响面相的。你看你现在本来就不——”

话没说完，艾什德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口中蓦然伸出一条长满了黑色倒刺的长舌。

嚯。程榆从地上翻滚到另一侧躲过，不小心被艾什德舌头扫过的训练服已经被融化掉了一小块，变成了水似的淅沥沥地流到了地面上。

就在这个时候，李尧低头咳了咳，原本注意力都在程榆身上的艾什德突然扭头看向地上坐着的虚弱的李尧。

“先从你开始吧。”艾什德粗哑的声音响起。

闻言李尧只是看了艾什德一眼。他对于自己的处境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看法，能做的都做了，别的也做不了了。

艾什德的前肢刚要落下，便被一股力道缠上甩到一边，艾什德本就受了伤，猝不及防地竟然被甩到墙壁上，砰的一声砸在石壁上。

程榆胸口的伤口还在流血，她压抑住想要龇牙咧嘴的冲动，对艾什德说，“你还是先注意下我吧，他不能动，我能。”

李尧脸上露出一点浅淡的笑意来，他虚弱地靠着石头，说，“好朋友。你这个朋友我没白交。”

程榆没接话，而是朝着艾什德主动攻击了上去。

比起艾什德，程榆的体力与攻击力都要差一大截，但是李尧率先攻击了他，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都让程榆轻松了不少。

程榆紧紧地盯着艾什德的动作，她并不莽撞，甚至是在刻意拉长时间，不停地进行试探性攻击。

这些攻击对于艾什德来说不会造成什么致命伤害，但也让他不堪其扰。

有好几次，艾什德的前肢都是擦着程榆的身体过去的，她的训练服上很快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鲜血很快染湿了她的训练服，黏腻与血腥的味道让程榆脸色发白，体力也逐渐下降。

不是头，不是前肢，也不是心脏。

这是程榆在攻击之中得到的讯息——这些地方都不是艾什德致命的地方。

考官给她的枪里只有一颗子弹，这意味着程榆只有一次机会。她的精神力在此前的周旋中已经几乎为零，依靠异能是不可能的了，她只能寻找机会开枪。

“腹部。”李尧在这个时候开口，“试一试。”

程榆平稳落地，胸口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她给自己打了针低效治愈剂，起到了最低副作用的止血效果。

李尧话音落下的时候，程榆已经上手偷袭，艾什德下意识地去保护自己的腹部，甚至露出了较为脆弱的头部。

就是那里。程榆试完就退后，没有强行进行攻击。

艾什德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但他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他对程榆说，“你已经不行了。”

程榆吐了口血，还不忘嘚瑟，“女人不能被说不行，你在人类社会生活这么久，不知道吗？”

艾什德其实伤得也不轻，但他自认为比起程榆来说要好多了，杀掉程榆只是时间问题。

“有吗？”艾什德奇怪地问。

“有，”程榆咬了下舌尖，疼痛与血性蔓延，让她的脑子清明了一点点，“说明你学得还是不够透彻。”

程榆想了下，又扎心地加了句，“低等动物，还是智商不够。”

听到这句话，艾什德果然暴怒。这是任何一个变异动物都没办法忍受的一句话。

他们凭什么就比人类低等?凭什么就要被人类所压制?

在艾什德看来，这些人类愚蠢又自大，要不然也不会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的问题。然而即便在落于下风的情况下，他们竟然还能这么狂妄。

愤怒冲昏了艾什德的头脑，他疯狂地攻击程榆，比之前更快、更狠。

比起艾什德，程榆看起来就有些笨拙。

她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腹部被撕开一条长长的伤口，失血让她的脸越来越苍白，动作也越来越迟缓。

艾什德扭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他说了的，程榆已经不行了。他们从最开始完全就是两个不同水平的存在，即便他此前受了伤，想要杀了她还是简单的。

艾什德将程榆掼在地上，倒在地上的人已经没有力气在进行反抗，就连想好再拿起武器都不可能了。

“就到这里吧，”艾什德举起自己的前肢，前肢的尖端泛着犹如金属一样的光泽，“我会送你最后一程。”

然而就在艾什德打算结束程榆生命的时候，一边的李尧突然一跃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将程榆从艾什德的攻击范围之下拽了出来。

原本无法动弹的程榆被李尧抛到了艾什德的身后，艾什德瞳孔一缩，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然而下一秒，砰——

银灰色的子弹从枪管里打出，破开空气，嗖的一声没入了艾什德的腹部。

血肉被没入的声音落入程榆的耳朵。手枪距离艾什德不过三步远的距离，这是她在试探之后认为能够确保艾什德一定会死亡的距离。

腹部是他的弱点，是他的“心脏”所在，只要打中这里，艾什德必死无疑。

不过也因为这个艾什德对于腹部的保护非常严密，程榆只能慢慢地降低对方的警惕性，在艾什德完全放松警惕，认为她没有丝毫的威胁之后给了李尧一个进攻的信号。

艾什德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处，浓稠的腥臭的血液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他脸上的神采逐渐消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随即又是一声扑通，李尧向后倒在了地上，他的呼吸有些微弱，“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方才那一招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精神力与体力。

扑通——程榆紧接着也倒在了地上，就倒在李尧的旁边。

程榆看着虚空，她知道有人正在注视着这一切，于是说，“麻烦来个人处理后续事宜。”

而她还有一点事情没有完成。

在地上又躺了一会儿，程榆坐起来看向一边的李尧。

李尧安静地闭着眼睛，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注视一般。

程榆的手动了动，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走到李尧的身侧蹲了下来，李尧的手腕上干干净净什么东西都没有。程榆在进山洞的时候特地注意了下，也没有别的东西。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李尧睁开了眼睛，两个人一躺一站，隔空对上了视线，两个人的眼里都平静且警惕着。

李尧微微一笑，声音还透着虚弱，“怎么了？你这么站在我面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吗？”

程榆审视着李尧，她在这一天内两次见证了李尧是个什么样的人，事实证明，考生里没有傻白甜，所以她直白地问，“你的光脑呢？”

“你是想要淘汰我吗？”李尧也很直白，“我以为我们有一点共患难的情谊，你至少不会对我下手，没想到……”

他的话没说完，满脸都是被好友背刺的遗憾。

程榆:“……”

程榆问小官官，“他哪来这么大的脸说我们是共患难的情谊?”

小官官幸灾乐祸，【李尧和你是一样的人。】换句话说，谁也别吐槽谁了。

程榆观察李尧光脑在哪里的时候，李尧的眼睛也盯着程榆的手腕不放。

只不过李尧确实伤得比程榆重，他起不来，所以只能看，不能碰。

两个人谁也没办法把谁淘汰出去，最后只能安静地在原地，直到身体恢复一点之后考核时间差不多也要到了。

考官那边派了人过来处理艾什德的尸体，拎起来之后就走了。

李尧在这个时候说，“高级变异动物，他即便死了也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接下来的几年，他的尸体都会被放在实验室里进行研究与试验。”

他已经可以坐起来了，但也就是坐起来而已，身上的伤他没管，就这么放着。

程榆身上没有多余的治愈剂，动手简单处理下身上的伤口之后就静静地等着考核结束。

没过多久，她的光脑亮了起来，一道机械声传遍迷域森林。

[国安院后备军选拔考核已结束。]

[请注意，选拔考核已结束。]

在阵阵提醒声中，程榆好奇地问李尧，“你到底把光脑放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