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眼瞎

涂山楚看着云雁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像会说话似的,生动漂亮的桃花眼,仿佛在哪里见过,她忽然就想到了什么,吃惊道:“你是……云雁?”

云雁脸上露出笑意来:“师姐,你终于记起我来了。”

“你真的是云雁?你竟然是云雁?”她激动地走近他身边,仰起头认真地打量他,“你都长这么高啦?”

“嗯。”云雁伸出手在她肩膀处比了比,“从前,我才及你这里呢。”

“是啊。这么多年不见,你现在都变成大人了。”涂山楚是真的开心,脸上的笑容如花般灿烂,这是她这三十年来第一次笑,“这些年在封家可好?在云音宗可好?”

云雁回答得很慢:“一切……都好。”

虞洛芽在底下不停地腹诽:你小子清高,把我丢在这下面不管不顾,却在上面谈情说爱。

“师姐,这次试炼我得第一了呢。”云雁取出那盒千年雪芙蓉来,打开给她看,“这是我这次获得的奖品。”

“你这么厉害啊!”涂山楚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用宠溺的语气说:“小云雁真棒!”

云雁明显地愣了一下,垂下的睫毛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那双瞳孔逐渐变冷变暗,他将手中的盒子往她面前推,“师姐,送你了。”

“送我?”涂山楚摆了摆手,“这是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奖品,送我做什么,你自己留着增进修为吧。”

这时,主墓室外突然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两人一回头,就看到封青玄出现了在门外。

“涂山师妹……”封青玄时隔三十年再次见到她,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封师兄。”涂山楚同样是复杂的心情,她亦没想到来接她的人中会有这个昔日的死对头。

秦雨淞从后面跑了过来:“怎么不走了?是找到小师妹了吗?”

众人这才想起虞洛芽来,封青玄看向云雁:“虞师妹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她啊,”云雁的手指向棺材下,“在下面呢。”

“什么?!”涂山楚面色大变,“她怎么会在下面?”

她将云雁拉开,一掌击翻了棺材盖,然后跳进了棺材里。

这棺材就像是一个漩涡,人一旦靠近,便会被吸入进去。

不消片刻,所有人都进去了。

虞洛芽听到声音,心道:你们终于想起我来了。

底下一片漆黑,她的眼睛先前被魔气浸染,现在疼得睁不开,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只能拼命地喊:“师兄,我在这儿。”

“小师妹,你在哪儿?”封青玄在大声唤她。

“这儿……”她很努力地张口,但是她发现,他们好像听不见她说话。

而她全身都被桎梏了起来,想跑也跑不掉,只能等着别人来救她。

“大家分散找找吧,这里是魔丸的封印地,都要小心。”涂山楚道。

虞洛芽感到奇怪,为什么她能够清晰地听见他们的声音,可是他们却听不见自己的呢?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面前走来了一人,那人浅浅一笑:“找到了,不过师妹……好像死了呢。”

这是云雁的声音,听起来怎么还有一点点开心?

你才死了呢!!!

她张嘴大骂道。

“噢,没死。”他手里握着一支蜡烛,往她面前照了照。

“噗嗤!哈哈哈哈哈!小师妹怎么变成一颗蛋了?”秦雨淞离得最近,赶了过来看她。

原来,此刻的她被一个巨大的蛋壳包裹起来,那是魔丸的杰作,蛋壳阻断了她的声音,却能听到外界的声音。

此时,她一动不动地待在椭圆形蛋壳内,双眼微阖,面容安静,像极了一个初生的婴儿,只不过是巨大版的婴儿。

“秦师兄,呐,英雄救美的机会到了。”云雁把这救人的机会让给秦雨淞。

“那你走远一点,我这就破开这壳。”

秦雨淞双手握剑,用力一砍,蛋壳就应声碎掉了。

他冲进里面,一把将虞洛芽拉了起来,拉出了蛋壳外。

虞洛芽终于获救,全身软弱无力,朝着身边的人身上靠了去。

“小师妹?小师妹?”秦雨淞不停喊她,见她没有反应,又抬头看向云雁。

云雁道:“咳,你背着她呗。”

“好……吧。”

秦雨淞将虞洛芽背了起来,然后用玉牌对封青玄说:“大师兄,人我们已经找到了,可以出去了。”

几人出了墓穴,又回到了主墓室内,涂山楚将棺材重新施加封印,带着他们去了另外一间墓室。

那是她平日里居住的地方,秦雨淞将虞洛芽放在石床上,涂山楚帮她把了把脉,又拨开她的眼皮看了看。

“魔气侵体,我先帮她把魔气驱出去。”

说着,她便拿出了一个法器来,手指对着法器施加灵力,慢慢将她身体里的魔气给引出来。

“魔气我已经帮她引出,只是她这眼睛……”

秦雨淞替云雁与封青玄问了出来:“你是说师妹她会瞎么?”

涂山楚面容复杂,突然她抬起了头来,看向云雁,“云雁,你不是有雪芙蓉么?雪芙蓉有耳清目明之效,倘若师妹能吃下雪芙蓉,那她的眼睛说不定能恢复如从前。”

“对啊,小师弟,你快把你的雪芙蓉拿出来给师妹吃。”秦雨淞也跟着说。

云雁垂着头,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愣着做什么啊?快拿出来啊。”秦雨淞用胳膊肘顶了顶他。

云雁只好拿出了那朵雪芙蓉,秦雨淞见他磨磨蹭蹭,以为他是舍不得,“哎呀,等小师妹以后眼睛好了,你要什么珍宝,都让她去给你找。”

云雁咬着牙没回答。

秦雨淞联想起之前在墓穴下的事情,以为他是不想与虞洛芽有接触,于是伸出手去,“我来喂给她吧。”

可云雁这次却开了口:“我亲自喂给她。”

虞洛芽醒来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给自己嘴里喂东西,那东西有些凉,又有些软,还有一点点甜,她分辨不出来是什么,于是用舌头舔了一下,可没想到竟然舔到了一根手指。

她登时一僵,那根手指的主人也同样僵住,随后猛地抽了出去。

她眼睛看不到,不知道那人是谁,发生这种事,她也很不好意思,脸颊逐渐爬上红霞。

云雁看着自己的右手食指,刚才被她舌尖舔过那么一下,一股电流流窜手指,那种感觉奇异又战栗。

左手上还有一半的雪芙蓉没有喂完,他也不能够直接就走。这间墓室里此刻只有他一人,其余人都出去寻找那个贼了。

他低头去看少女的脸,似红扑扑的一团云彩,红润可爱,他将一片雪芙蓉送到她嘴边,可她却唇瓣紧闭。

他道:“张嘴。”

虞洛芽一听这是云雁的声音,更加羞涩窘迫了,她刚才舔到的手指竟然是他的。

眼睛看不见的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昨晚的那个春梦里,梦中,少年衣衫半褪,妖娆风情,桃花眸一笑,就能把她的魂魄勾走。

云雁见她吃得并不专心,那张脸愈发的红了,就像是扑了厚厚一层胭脂似的,他道出声:“你在想什么?”

云雁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她还未开口,他就又说:“不会是在想昨夜看的奇书吧?”

“!!!”

奇书。当真是奇书。

“才没有……”虞洛芽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能给我看那种书?”

“你送我书,我也送你书,这不是礼尚往来嘛?”云雁笑着说。

“……”

给女孩子送那种书,这事也只有他能干得出来。

“呃。”她突然好奇了起来,“你哪儿来的那种书?”

云雁毫不掩饰地说:“隔壁合欢宗的师姐送的。”

“啥??”

他道:“双修之法啊,师妹不是挺懂么?”

虞洛芽语塞,行,她懂,她可太懂了。

她就想问问,她到底哪里懂了?

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惊道:“师兄,合欢宗的师姐想和你双修?”

不行!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咳。”云雁轻咳了一声,来掩饰尴尬。

她现在对他还存在着书中的滤镜,她喜欢的男二一直到全书完结可还是个母胎单身,绝对不可以跟合欢宗的女子双修。

“你……同意了?”

“我怎么可能同意跟她们双修?”云雁大声反驳。

“她们?????”

还不止一个?

“……是啊,一群人跑来给我送书送礼物。”

虞洛芽惊呆了。

她知道云雁很好看,比女孩子还漂亮,可没想到这样受合欢宗女子的欢迎。

好在书里的他只喜欢女主,一头黑走到底,绝不会动摇。

他突然又笑了:“我屋子里的春宫图堆起来比你还高呢。可惜啊……师妹你现在看不到了。”

天哪!!!

那么多春宫图,这小子背地里都看这玩意儿?

她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裳,问:“我眼睛怎么了?以后都看不到了?”

“还有你刚刚给我喂的是什么?”

云雁的声音变冷:“雪芙蓉。”

“雪芙蓉??你给我吃了??”

“对啊。”他将剩下的雪芙蓉往她嘴里塞。

“我不吃。”虞洛芽脸往左边偏。

这雪芙蓉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是要送给女主的,怎么就给她吃了呢?该不会是掺毒了吧?

“你不吃?呵。”云雁冷笑了起来,“你不吃,那你就等着眼瞎吧。”

“??”

雪芙蓉是灵植,吃了它对身体有很多益处,这她是知道的,没想到它的作用如此强大,吃了它对眼睛恢复还有效。

云雁的默认还有嘴里残留的雪芙蓉香味,都在说这就是事实。

“师兄,我太感动了,呜呜呜……”她抓着他的衣衫感动涕零地道。

她才不相信他是真心地想给她吃,一定是女主或是其他人提议的,他不得已才给她吃的。

他可是恨不得想她死在那墓穴下呢。

她演得很真,抓紧他的袖口,一副快要感动死了的模样,“师兄,你人真好。”

“……”

云雁见她如此感动,干笑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不情愿,将雪芙蓉的花瓣又重新放到了她的嘴边,语气变得温柔了下来,“吃……吧。”

虞洛芽这次没再客气,大口地把它吃进嘴里,就像是怕他反悔一样。

要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在下面待那么久,也不会被魔气伤得那么重,所以这雪芙蓉他理应给她吃。

云雁见她吃得这般开心,仿佛心在滴血:“师妹,你记住了啊,这雪芙蓉算是你欠了我的,你要还的。”

虞洛芽:“……”

我还你个大爷!

*

林子里,一个黑衣人在夜下迅速奔走,速度之快,宛若鬼魂。

他停在了一棵树下,半跪了下去,对着树下的一人禀告道:“属下无能,没有拿到魔丸,云音宗的人来了,而且不止一个,属下只能撤退。”

树下立着一个青袍锦衣男子,身形挺拔,墨发及腰,声线偏柔,道:“那封青玄也来了?”

“是的。”

“既然如此,那便送他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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