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月回到居处的时候，看到楼观正在练剑。
回到容天宗的这几天，他一直在不断地努力修炼。
虽然他现在仍不能使用灵气，但是容成月挑出了适合他的功法，教给他心法口诀以及招式让他先背诵练习，等他体内魔气排净，灵气恢复后，再结合起来便可。
楼观学得非常用心，因为他知道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开始宗门大比，而他需要进入新人弟子的前三名才能留下。
此时楼观的脸因为练习而变得红扑扑的，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将木剑放在一旁，似乎是准备休息一会。然而他并没有就近坐下，而是站在庭院那一片梨花树下。
自从眼睛复明，他好像对什么都无比好奇，这看看那碰碰，尤其对院中的梨花似乎有着独特的好感。
树下的少年扬起手，像是想要摘取枝上的花朵，却又不舍得触碰那柔弱的花瓣。
微风过境，满地淡白。阳光从枝叶中映射而下，光影斑驳于少年白皙俊秀的面庞。
这如画一般的美景，让容成月忍不住驻足欣赏。
像是感觉到容成月的目光，楼观回身望去，面上的沉静瞬间化作笑颜，明媚灿烂，竟比这朝阳更耀眼。
他朝着容成月走来，乖巧道：“师尊。”
“练得如何了？”容成月递了一块手帕过去，笑着问他。
楼观没有接，而是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汗，说道：“师尊的手帕那么干净，怎么好用来擦汗，太浪费了。”
“这有什么可浪费的。”容成月无奈摇了摇头，用手帕将他脸上没擦净的汗渍拭去，问他，“方才见你看那梨花出神，可是想到了什么？”
楼观神情一顿，言道：“只是……只是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的梨花酿，一时有些好奇是什么味道。”楼观撒了谎。其实他只是觉得这梨花的香味和容成月身上的一样，他嗅着那香味想到了师尊而已。但他不敢说，只能用梨花酿作为幌子。
然而容成月听了他的话，却道：“想尝尝吗？”
楼观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只要能和师尊在一起，都好。
……
师徒二人循着后山灵田旁的小溪，来到一通幽曲径的小路。四周绿叶新生，花香馥郁，树下光影错落，只是走在其间，便觉心旷神怡。
楼观欣赏着周围的一切，忍不住问道：“师尊，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容成月微笑道：“跟我来就是了。”
二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幽静山谷。
一路向深处走去，一片雪白梨树林映入眼帘。
“若说梨花，还得是这栖渊谷开的最好。”容成月说着，来到一处院落旁，扣了扣门。
然而门还没开，里面便传来骂声：“混账，还要我说多少次，夕鸢尾已经没有了，不要再来了！”
容成月笑了笑，对里面的人说道：“戚婆婆，是我。”
里面的咒骂声突然停了，随后，很快有人打开了门：“臭丫头，你还知道来看我，快进来！”
对方说着，将容成月拉进门，楼观也便顺势跟了进去。
进去后，楼观见到宅院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宽敞很多，四周还种着各种新奇的异植花果，乍一看恍若身处玄妙的秘境幽园。
容成月一路望着四周的奇景，不禁赞叹：“您这是又研究出了什么新花样？”
戚婆婆献宝似的将一盆盆栽拿出来给容成月：“你看这是什么？”
“难道是您之前说过的西煌牡丹？”
“不错，识货！”戚婆婆笑道。
“这花色清新脱俗，淡香幽沁，着实令人赏心悦目。”
“还是你有眼光，外面那些人只知道给它定个黄级上品，根本不懂得欣赏。”戚婆婆冷哼一声，她看了看容成月身后的楼观，问道，“这就是你新收的小弟子？”
“是。”
“弟子楼观，拜见戚婆婆。”楼观拱手行了一礼。
“行了，我这没那么多规矩。”戚婆婆对这些浑不在意。她看向容成月，问道，“说吧，来我这何事？”
“自然是想念婆婆。”
“少来。”
“以及您的梨花清酿。”容成月笑说。
戚婆婆笑问：“怎么，馋了？”
容成月将楼观拉过来：“是想给我徒儿尝尝。”
戚婆婆看了看楼观，问她：“我这梨花清酿可没什么特殊功效，他讨来做什么？”
“孩子好奇，我就想让他尝尝罢了。”
戚婆婆笑了笑：“倒是我肤浅了，来吧。”
三人于庭院中落座，石桌中间摆着一盆如火鸢尾，绚烂夺目。
戚婆婆将新鲜的梨花清酿盛出，瞬时便有一股香甜的气息萦绕。
楼观捧着碗有些紧张。他拿起勺子尝了尝，入口清甜爽口，带着丝丝凉意。
“太好吃了！”楼观忍不住赞叹。他是第一次尝到这种食物，不觉有些惊讶，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美味的东西！
“戚婆婆这梨花清酿中虽有酒香，但并不醉人，你年纪小依然可以吃。只是外面的梨花酿不同此物，能不沾就不沾吧。”容成月嘱咐道。
“是，师尊。”
“小丫头现在还真有师尊的样子了啊。”戚婆婆打趣道。
容成月笑而不语。她吃着梨花清酿，看着桌上的夕鸢尾，言道：“若旁人知道戚婆婆您把这‘夕鸢尾’当做赏玩之物，一定羡煞旁人。”毕竟夕鸢尾可是玄级上品的宝物。
“那些人真的很烦，隔三差五就跑来絮叨。都被我打回去了。”
“您也别见怪，人各有志罢了。这世上有人爱赏花之美，有人爱食果之味，自然也有人爱药之力。”
戚婆婆冷哼一声：“这世上有人以花植入药很正常，但我却不愿见世人皆这般渴求药力。那些求药之人口口声声说它们开在此是暴殄天物，希望能物尽其用。可凡事追求‘有用’，仿佛修行提升之外的美尽是无用，我看不惯，也不会给。”
闻言，容成月一愣。
她忽然想到自己在蓝星生活时，其实也是如此。
只不过那时灵气还未复苏，她要忙着学习，忙着工作，她有必须完成的“正事”，除此之外，不能带来收益的爱好都被视为“不务正业”。仿佛一件事给人带来的快乐一文不值，只有变成收益才能被人认可。
所以后来，即便她开始工作，也会在追剧游戏后，觉得莫名空虚，而不能踏实安心地享受娱乐带来的快乐。
她责怪自己浪费时间。
她好像不配享受人生。
虽然她隐隐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但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是让她无法放松。
再后来，蓝星灵气复苏，她又忙着修炼升级。
她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静下来过了。
“或许，对世间大多数人而言，选择‘有用’的人生，才能让人有安全感吧……如您一般洒脱，真是令人羡慕。”容成月由衷感叹。
又品了一口梨花清酿，容成月问道：“戚婆婆，为何您的花木总是培育得这么好？”她本人一直是个植物杀手，所以很想讨教一番。
谁知戚婆婆答非所问，忽然道：“不，这些花木不是我的，它们不属于我。”
容成月一时没有理解，疑惑看向对方。
戚婆婆伸手摸了摸夕鸢尾的花瓣，言道：“它们不属于任何人，只是生长在这世间。它想在此绽放，我便由着它绽放，护着它不被人伤害，仅此而已。你以为为什么这容天宗那么大，却偏偏只有我这栖渊谷能长出这些奇花异草？不是我培育出了它们，而是它们选择了我。”
容成月豁然一怔。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对方语气不善，骂道：“狗奴才，竟敢打伤我的人，还不给我滚出来！”
容成月听到骂声，心中不悦。她看向戚婆婆，问道：“是何人这么嚣张？”戚婆婆虽然只是容天宗的园师，但是在宗门待了很久，一向没有人敢这么放肆。
而且，戚婆婆的工作只是负责打理灵域和灵田的植物，这栖渊谷算是她私人居处。人家在自己家院子里种植的东西，愿意分给宗门是情分，不愿意是本分，并不欠谁的。
“现在容天宗里除了辛家，还能有谁这么轻狂。”戚婆婆冷笑。
“辛家？”容成月蓦地想到了裴澜因被退婚的辛家。她站起身，言道，“我同您一道出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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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梨花清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