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梦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听到江鸣音的要求,晏洺站起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江鸣音慢条斯理的将新鲜出炉的报告折叠,悠闲的样子让一旁的晏洺更加气闷。

“皇帝不急太监急。”晏洺吐槽了一句。

“这次可不是我说的。”收拾好后,江鸣音靠在沙发上,休息着。

“这是不可能的。”晏洺再一次重复,对着江鸣音强调自己的立场。

她不可能不把这次的结果告诉夫人。

江鸣音看着自己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

很多人都和母亲说过她的这双手,‘健康的不像病人的手’,这句话后面往往还会跟着一句话,‘说明鸣音以后肯定会恢复健康的,这双手就是即将痊愈的征兆’。

母亲呢,也喜欢听这些好话,每次都会被哄的喜笑颜开。

她本人对这些话没什么触动。

人的手能有说明区别?

“我,明天一大早,就去找夫人,说这件事。”晏洺凑近到江鸣音面前,让江鸣音看见自己眼中的坚定。

“你不会的。”人都凑到眼前来了,江鸣音只好抬眼了。

说到头,晏洺是她母亲的人,江鸣音没想过一次就让晏洺妥协。

“怎么,还威胁到我头上来了?”看着江鸣音的神态,晏洺被气的笑了出来。

“没有威胁,晏姐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对我来说,和亲姐没什么区别,我威胁谁也不会威胁你啊。”江鸣音伸手投降。

晏洺定定的看了江鸣音几秒,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坐到对面的沙发上翘起了腿。

活像个踢馆子的街头混混。

“她和我问了你的近况。”江鸣音说着。

晏洺放下了腿。

“问我你还会不会去那个操场看日落,问我你的口味变了没有,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喜欢吃甜食,问我你还闹不闹着去当战地医生。”

晏洺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

“当然,每次她来找我的最后一句,永远都是让我隐瞒她来过的事实,让我不要告诉你。”江鸣音双手合十,学着那个人的样子做恳求状。

“每一次都是说的最后一次了,但是下一次总是会用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又找过来。”

晏洺把手机放回了大衣的内口袋里,不知是藏手机,还是藏手机上的那个熊猫人挂件。

旧到发黄、表情猥琐,和医生上上下下都格格不入。

“不可能的。”晏洺说着,既是说给江鸣音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最后一次了,一个月内,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自己和母亲说,这是和我有关的事情,应该由我来告诉母亲,不是吗?就当是满足你可怜的病人的一个小小的心愿?”江鸣音语气软和的请求道。

晏洺看着江鸣音,没有出声。

一段时间后,江鸣音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在浓浓的夜色中坐上了回去的车。

晏洺一个人坐在休息室中,拿出手机上的挂件,翻来覆去的看。

……

左元瑾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被推醒了。

江鸣音回来了。

推醒左元瑾后,她就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上,黑暗让左元瑾看不清她的神情。

“回来了。”刚醒,左元瑾的声音比白日要低沉慵懒一些。

江鸣音伸手抚上左元瑾的脸。

她很喜欢这张脸,每次看时,心情都会转好。

“你想要多少钱?”江鸣音问着。

宝云市一套房子的钱,左元瑾早就有了,现在还想要什么?

大概十二点左右,陆娴给她发了些东西过来,是在陈姣的卧室发现的。陆娴没有解释这个点她为什么会在陈姣的卧室,江鸣音也没有问。

一个未开封的、淡蓝色纯色的信封,陆娴拆开了,里面放着两个金属徽章、三张卡贴、还有一封信。

落款是左元瑾。

‘宝云市,听说你喜欢的文教授就是宝云市的人,那应该会是个很繁华的地方。’

‘很抱歉那天骗了你。’

‘至少……至少我得在你家在的地方拥有一套完完整整的房子,才或许能得到机会。’后面跟了些模糊不清的字词,被划掉了。

陆娴拍照的时候没开卧室的灯,手机镜头离的又远,拍的有些模糊不清。

‘希望能有一天,能听到别人喊你左夫人。’

信纸上的字写的很不错,瘦硬有神,看着赏心悦目,左元瑾应该练过一段时间的瘦金体。

“多少钱?”左元瑾疑惑的重复着。

这是准备给她涨工资吗?

江鸣音当老板肯定一大堆人喜欢。

“至少翻个倍吧。”左元瑾打着哈欠,随意的说着。

太晚了,她明天还有一节早八。

天天纠纪律,总不能她自己还迟到了吧。

“翻倍吗?好。”江鸣音同意了左元瑾的要求。

对她来说,这个要求不高,比起她心中的数,甚至还低了不少。

左元瑾比她想象的要的知足的多。

没那么贪心。

是想要以退为进,要给更多的,还是已经准备跑了?

名额到手了,左元瑾成了比信件里那位多次出现的‘文教授’更年轻的教授,宝云市的房子也到手了,大学时左元瑾想要的东西,似乎都有了。

按信件里说的那样,她勉强有了去追求陈姣的资格。

“不睡吗?”左元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抱怨。

江鸣音不睡,她也不好意思睡。

“睡。”江鸣音钻进被子里,缠在左元瑾身上。

带来了热意。

左元瑾睡觉时不喜欢开空调,通常时等房间里凉快下来,她就关了空调开始睡觉。

被江鸣音抱住后,左元瑾感受到她身上的凉意开始消息。

有点热。

凉意彻底消失时,左元瑾睁开了眼睛。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才发现江鸣音也没有睡,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安安静静的样子莫名的乖巧,让人没了脾气。

左元瑾想起了江鸣音之前离开家的原因。

“你的……腿怎么样子了。”提到腿时,左元瑾停顿了几秒,最后还是把这个字说了出来。

现在的江鸣音,看起来不像会是大发脾气的样子。

“还行,可能是今天走久了,不习惯才开始疼的。”江鸣音语气平淡、不在意的说着。

“明天还需要去一趟吗?”

“不用,明天晏洺有事,估计会去见朋友,去了也碰不到。”

“有想过去看其他的医生吗?”左元瑾问着。

前世她心脏出问题,父母几乎带着她见了所有能见的医生,连深山老林里的赤脚‘神医’都见了,后者骗人的居多,父母也渐渐不再信这些民间传闻里的医生。

晏洺给人的感觉很可靠,但看着有些年轻,或许经验没那些老医生多。

“以前看过一些,效果都没晏洺那好。”

有些还喜欢问东问西的,查了以后,发现和宝云市的另外几家有联系。

晏洺那效果好,用的也放心,不会把她的身体状况泄露出去,慢慢的,江鸣音就不找别人了。

“怎么突然关心我了?”江鸣音突然问道。

她看着左元瑾,心中闪过狐疑。

“看你腿疼,我心疼。”

“胡说八道。”江鸣音啧了一声,不再过度纠结这个话题。

人呢,糊涂一点,过的会舒服一些。

对身体的恶化,江鸣音并不意外。

小时候,在父亲和母亲仍抱着希望带她四处求医时,她就有种莫名的预感,这次意外的伤会成为她未来死亡的原因。

结果身体一直好好坏坏的,处在一个平衡的水平,影响出行和正常生活,但不会损害到她的性命,对这种状况,江鸣音甚至觉得有些神奇,有些不真实。现在她的预感灵验了,江鸣音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就是母亲可能不太能接受。

“知道我的父母为什么会搬到其他城市去吗?”江鸣音看着左元瑾。

气的?左元瑾心中划过这两个字,没有作答。

原剧情中,腿部的疼痛让江鸣音性格变的越来越恶劣,最终连她的父母也无法忍受,又因为公司已经完全由女儿掌控,没办法的两人选择眼不见心不烦,变卖手中的资产后,离开了宝云市。

“想说是被我气的吗?”江鸣音帮左元瑾回答。

她听过类似的传闻,传的还有模有样的,如果她不是当事人之一,或许就信了。

“听过类似的,但我不认同。”

相处这么多天了,左元瑾觉得江鸣音其实还挺好顺毛的。

狠话说的多,但实质性的举动,几乎没做什么,最多也就一开始的时候掐过她几次。左元瑾偶然看过江鸣音身上的掐痕,江鸣音掐她,还没有掐自己狠。

“看来左老师对我的印象还挺不错的?”江鸣音笑了起来,手放到左元瑾的耳边,帮左元瑾理顺头发,随后揉捏着左元瑾的耳垂。

她开始帮左元瑾解惑。

“见过很多医生后,母亲开始寄希望于和尚道士这一类人,她们说我有早衰之命,前世作了孽,今世来偿还,说我要是长拜于青灯古佛之下,或许还会有些许的转机。”

“你父母信了?”左元瑾惊讶的问着。

前世也有人和她爷爷这么说,老爷子听完后跳了起来,拿起一旁的扫帚就开始赶人,丝毫不顾及这人‘玄门高人’的身份。

“没怎么信,不够后续治疗的效果一直不达标,母亲也慢慢开始考虑她们提出的方法。”甚至给她建了一座称得上豪华的道观。

“你不是说晏洺的治疗效果还行吗?”

“我觉得可以,她们觉得不行。”江鸣音挑了挑眉。

“后来父亲的合作伙伴找到他,外面有不错的契机可以改换路线,我身体不好,只能父亲去,然后我恳求父亲把母亲一起带去,就这样了。”江鸣音说着。

“之前传出过风声,要有新政策出来,我们这个行业可能要成为夕阳产业了,父亲那段时间一直想着改方向,没想到年年传、年年传,结果新政策的影子的看不到。”

像狼来了一样,原本那些慌的不行的,听着一年又一年的‘据说’,已经完全不在意这个消息了。

“好了好了,我们左老师明天还有早八,再熬下去,明天可就真的起不来了。”在左元瑾开口时,江鸣音的手挡了过来。

她帮着左元瑾闭上眼睛后,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本来时间就不多了,还讨论这些无聊的东西,太浪费了。

左元瑾很快的睡了过去,江鸣音这边则出了些状况。

她睡的并不好。

江鸣音梦到了被绑架的时候。

朝夕相处的保姆仅仅为了30w,骗她出来后,把她带到了劫匪面前。

“是她吧?”个矮的劫匪问着身旁的人。

另一个比对着照片,用带着油渍手捏着她的下巴来回看着。

“肯定是的,我带出来的人,不会有错的。”保姆在一旁开口道。

她贪婪的看着椅子上的麻袋,那里有她心心念念的30w。

30w,不到保姆两年的工资,江鸣音在之后的日子里想了许久,都想不到保姆背叛她的理由。

“是的。”拿着照片比对的劫匪下了肯定的结论。

在保姆跑向椅子时,一声枪声划过,保姆应声倒地。

“蠢货。”个矮的劫匪踢了一脚保姆的尸体,跑过去把麻袋拿了回来。

之后……

江鸣音记不太清了。

车开在荒郊野岭的小道上,翻了,咕噜咕噜的滚落下去,两个劫匪都死了,她却还活着。

努力从车内爬出去时,她看到了劫匪身旁的一截报纸,剪下来的一小块,上面有着父亲的照片,还有公司违规强拆居民楼的报道。

照片旁边歪歪扭扭的写着两个字‘仇人’。

江鸣音猛地醒了过来。

因为过于痛苦,她在医院醒来后这一段求生的经历。

违规拆迁的是陈家,当时陈家和父亲在合作,小报的记者认错了。

小报也不是什么合规的小报,更像是一种杂志,经常报道是是而非又夺人眼球的案件,后来因为被告太多,倒闭了。

整个公司都没什么钱,告了也得不到什么,父亲找了其他报社刊登正确的消息,就不再管了。

“陈、姣。”江鸣音默念着这两个字。

难怪她这么看不顺眼陈家。

即使记忆消失了,那时的恨意还是保留下来了。

断腿的不应该是她江鸣音,而是那位蜜罐中长大的小公主。

“明明是陈家作的孽……”

她本以为,自己对即将死亡的事实甘心了的。

江鸣音起身,离开了床。

怀中空空荡荡的,抱习惯了的左元瑾手向着外面摸索着,等冰凉的手覆盖在她手背上后,左元瑾才停下了动作。

江鸣音重新躺回左元瑾怀里,闭上眼睛,等着白日的阳光照射进来。

……

“不舒服吗?”左元瑾醒来时,江鸣音也跟着一起‘醒’了。

有了光线,左元瑾才注意到江鸣音的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

“昨天晚上腿又疼了吗?”

“有一点。”江鸣音点头。

声音也比平时小,听着有些虚弱。

左元瑾模模糊糊的想起,昨天夜里江鸣音似乎醒过一次。

疼醒的吗?

自己一个人疼着,没有把旁边的她推醒。

很不符合剧情里江鸣音性格的一个行为,却让左元瑾有些许的心软和愧疚。

“需要我留下来吗?”

“你上午有课,先去上课吧。”江鸣音说着说着,咳了几声。

左元瑾更愧疚了。

“可以找其他老师代课。”

左元瑾留了下来。

中午时,她接到了陈姣的电话,问她为什么没去学校,顺便也问了江鸣音的身体状况。

“父亲找了个很好的医生,才回国……”陈姣在另一头说着这位医生曾经的经历。

“给她。”江鸣音在一旁听着,对着左元瑾做口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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