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动手做点心的途中,流萤不可避免想到了阿恪。

阿恪如今应是已经回灵山了。

幽冥台封印被破,阿恪年龄尚小,心智不成熟,境界也不高,希望衍行尊日后少让他下山做任务,让他待在灵山好好修炼。

灵山有化神期九重的祁掌门坐镇,众多高能荟集,寻常妖物没有那个胆子去惹事,是全九霄截至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想到这,流萤瞥了眼自己的手腕,阿恪为她画的仙符自昨晚发热过一次后好似再没了反应。

今早起来忙乱中没顾上戴它,应该还在内室的妆台上放着。

内室,温昼燃目光沉郁地打量着这条手镯。

通体碧玉,光滑莹润,是条普普通通的镯子,但其内蕴含着一道燃尽了的灵力。

灵器?温昼燃捏着它起来玩了玩,口径只足他三根手指进出。

随后他指间散出几道浓稠的黑雾,黑雾钻进镯子里,将里面的灵气洗劫一空后尽数消失,确认它没什么用,也不是什么灵器,温昼燃将镯子扔回了原处。

正好流萤这时走了进来,见他坐在床边,眼神幽幽地看过来,笑了下,“我以为夫君休息了,方才大厨房送来点心便没喊你吃。”

温昼燃等着她下一句,说她做了点心。

却只见流萤走到他面前,矮下身子看他,不以常理出牌道:“夫君方才从前厅回来得那么急,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甚明亮的环境下,眼前人眼笑眉舒,朱唇粉脸,一身束襟流纱衣衬的她脖颈纤长,身姿曼妙,言行作态都恍若仙女下凡。

但温昼燃此时盯着她裸露的脖,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全身却仿若受到刺激般的兴奋起来。

仿佛看到她纤细的脖颈一掰就折,接口处涌出一大波血红的液体,在她莹白如雪的皮肤上汩汩流动的模样。

听到他加重的呼吸,流萤:“......”

她拉远了些距离,发现温昼燃眼神渐渐恢复正常,目光也上移到了她的脸上,只是一双异瞳里戾意不减,像是只饿了三天好不容易看见食物的豺狼,“不舒服?”少年扯唇,勾出个极为戏谑的表情,“我好的很。”

流萤观察他须臾,“那夫君怎不等我一起回来?”

温昼燃声音暗哑,还没从那股铺天盖地的**里走出来,“为何要等你?”

因为流萤记得上一世他们是一同回来的,上世的情形与此世完全不同,流萤主动同卫勤氏和温国公敬了茶,温国公在旁,卫勤氏也没怎么难为她,结束后,他们俩人回来还聊了一路,虽然如今再想,后面部分很可能只是她的幻觉。

“我以为夫君喊我走,是要和我一起回来。”流萤也没多说什么,目光克制地从他眼瞳掠过,她能清楚感知到少年眸底汹涌的杀意,和昨夜如出一辙的凶恶,可她昨夜后来睡得人事不省,今早醒来,发现自己居然是完好无损的。

流萤发怔地望着他脸上的伤疤,不禁感叹,他是有多恨她,恨到竟能忍住妖的本性,意图像上一世一样捱至妖界才动手报复她。

他方才喊她,是因为她一直看他,就像现在一样,温昼燃厌恶地抬起手,掐住流萤的下巴,将她的视线往下压去,“别让我挖了你的眼睛。”

“......”流萤如今只能看到他的锁骨以下,观察不到他面上的神情,少年的手温冰凉,凉的流萤眼睫一抖。

静了会,上方又传来声音,“我刚才说了什么?”

流萤闭了闭眼,心一横道:“夫君说,要挖了我的眼睛。”

他明显顿了一下,随即,掐住她下巴的力道猛不丁变大,流萤立马感觉自己那块的骨头快要碎了。

剧痛袭来,泪抑制不住地“啪嗒啪嗒”砸落到地上,流萤咽下痛呼,艰难地继续,“我知夫君不喜我,可我们日后会相处良久,如果夫君愿意与我沟通心里所想,或者有什么办法能够消除夫君心底的情绪,我都很欣然。”

“哦,欣然。”

视野模糊了好久,捏住流萤下巴的手才松开,她的脸重新抬起,随后整个人被揪着前襟拎起来,听见面前少年鬼似的又重复了一遍:“这样呢,也欣然?”

流萤看不清他的表情,泪眼朦胧,湿漉漉的眼瞳茫然又显痛。

温昼燃用掌抚过她的眼,沾了满手湿润,他恶劣地皱了皱秀挺的鼻子,却又像是很疑惑:“那你哭什么啊?”

流萤忍着下巴上传来的剧痛,全称没发出一点声音,只隔着层朦胧的水汽望着他。

毕竟上一世去到妖界后,不是她让温昼燃痛苦,就是温昼燃折磨她。

他这般的恶意和阴晴不定的发疯,她早就习惯了,如今再比起他上世做了妖界领主那会,欺负人的手段已经很有些稚嫩了。

反正,依他的习性,只要她第一夜没死,那她后面也不会就这样死的。

未听到回复,也猝不及防,温昼燃提着她前襟的手被在半空中快喘不上来气的流萤本能攥住。

触感一片温腻,温昼燃整个人瞳孔剧震,如被烫到了般猛地推开她。

流萤踉跄几步后靠着墙站立,她在面色不善的少年前拿出手帕,一点点擦拭眼周,缓和得差不多了才抬起头,“我哭是因为痛,身体控制不住的反应,夫君如若这样待我心里舒快,我没什么意见,夫君开心便好。”

温昼燃磨了磨牙,眼睛瞪得很圆,看着她的眼神依旧凶恶。

开心吗?他当然开心,开心极了。怎么可能不开心,她是他的仇人,恨之入骨的仇人。

幽冥台一年三百六十六天,他每天都恨不得扒她皮,吃她骨,让她生不如死,如今才到哪里?他甚至都没用上几成力。

流萤平复过来,匆匆迈步往外走,走到一半,想起了什么,但没回头,“大厨房送来的点心我没有吃完,放到外室的桌子上了,夫君如若饿了记得吃些垫垫肚子。”

温昼燃又站了会儿,确认流萤人已经走远,才去到外室,外室桌子上果真放着几叠精致的点心。

但他一眼就认出,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厨房送来的,是她自己做的。

...

出去绕着温府花园走了好几圈,流萤平复完了情绪。

说没意见欣然十分有九分假的,正常人都有痛觉,被这样对待总也不可能舒坦,可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没有勇气像上一世一样朝温昼燃发泄,不提前世,光这世,她欠他的就不仅仅是缚妖纶连续七日夜的折磨。

还有一条珍贵的属于人族的性命。

迎着水面照了照,流萤睁大眼,看到自己下巴上多了一大块深色的痕迹,伸手碰了碰,疼得她一个激灵缩起了脖子。

流萤便又想到,像温昼燃脸上脖子上那般的伤痕,像是裂开了又愈合起来的,当初该会有多疼啊。

天色还未晚,流萤在花园亭子里又坐了一会儿。

温府人少,温国公早年因求娶卫勤氏之事和亲人都断了来往,卫勤氏更是没有什么关系好的朋友,因此这里除了偶尔接待温国公的好友,都没什么人来,花园小径沿路就只有几个下人在做洒扫。

其中一人身形偏瘦,高挑的个子让他看起来极不协调,像是衣服套了个骨头架子,随风便能飘走。

流萤看了一会儿,唤他来,让他奉命去世子院落找些她做剩下的点心来,道她饿了。

随后没等多久,点心就完好无损地送到,流萤随便吃了一点,剩下的都给花园里几个下人分完了。

“奴才谢过世子夫人。”瘦成条的少年不敢看她,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谢谢世子夫人。”

流萤让他起来,说这些东西本来放到明日就会坏。

少年还是感激,找了几张干净的纸包着漂亮的点心,塞进了自己怀里。

流萤留意到,这少年最后也没吃,她也没再管,因为感受到了和晚风一起吹来的汹涌困意。

她近些日子总是特别容易乏,而且一旦睡过去没人叫便根本醒不来,颇有一种要将她先前在凡府缺的觉都补上的状态。

得回去了,不然流萤怕自己一失神在花园里睡沉过去。

刚进院门,便见圆脸丫鬟行完礼后夸张地叫道:“天呀!世子夫人的脸这是怎么了?!”

刚出去时不太严重,没人看出来,此时天黑下来,想必更是难以看清,流萤刻意磨蹭到这会儿回来,被她的反应也是吓了一跳。

“很明显吗?”

圆脸丫鬟细看了看,点头道:“都肿了呢,一块青一块紫的,世子夫人是不小心撞到树上了吗?我就说世子夫人出门散步一定要带着我,我眼神特别好。”

流萤:“......”撞树也不会撞到下巴吧。

她没敢再伸手摸,只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她:“难看吗?”

丫鬟奇怪地看着她,“世子夫人说什么难看?”

不会在说她自己吧?圆脸丫鬟又大着胆子盯了流萤好一会儿,身前人眉眼如画,就算整张脸都肿了,那也跟难看扯不上边啊!

“没什么。”流萤笑笑,往屋子处看了一眼,“世子还在里面吗?”

“不在啦。”圆脸丫鬟也不由跟着笑道:“方才大夫人派人来寻您,说要去主院听规矩,你不在,世子正好有事寻大夫人,便去了。”

流萤头皮紧了下,“世子去寻大夫人了?”

圆脸丫鬟忽然看向她后方,冲她眨眼,“回来了。”

“给世子请安。”

随着院内几个人行礼,流萤感觉有一股寒气从她后背擦身而过。

温昼燃整个人**的进了院子。

他穿着件轻便的玄衣,云雷银纹的玄青腰封束紧了窄条的腰,此时玄衣下摆颜色很深,洇出液体,一滴一滴在他长靴踩过的地面上留下痕迹。

流萤整个人懵怔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根钉子钉在了原地,动也动不了。

他衣服上的水是血水!

滴在他一路走过来的地方都是血水。

流萤低头,看到自己和下人们脚下的鞋同样都踩着血红色的湿痕。

温昼燃去了卫勤氏那一趟,回来怎么就浑身的血?

“世子夫人?您怎么了,是伤口太疼了吗?”圆脸丫鬟被她的脸色吓到,“您再忍忍,归竹已经跑去找冯郎中了。”

温昼燃脚步微不可查滞了一下。

地上的血,让流萤眼前一片模糊,“我......”

圆脸丫鬟的声音更大了,“您想说什么......啊!快来人,世子夫人撞树后疼晕过去了!”

流萤:我说了,我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我不可能被他吓晕[好的](实则不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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