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星垂，灯火阑珊。

小区外面没什么噪音，但是夜间走着就让人觉得静得过分了。

苏闲抱住自己搓了搓肩膀，觉得不是一点的冷。想她以前还是过得不错的，出行都是豪车接送的，现在落魄得像只丧家犬。

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来，也给了苏闲往回赶的勇气。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背后还有另一双高跟鞋在踩着她走过的路。

脑海里晃过她看过的恐怖画面，苏闲皱着眉，默默地打开了手机上的电筒。

“咔哒—咔哒—”

不是错觉，是真有人跟着她。而且越来越近。

苏闲猛地站定，转身，突然用手电筒往后扫。

“靠，你有病吧！”

这声音真是意料之外得熟悉。

苏闲放下手臂，看见了她恨得牙痒痒的人。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

“不然呢？”苏甜轻蔑一笑，目光将苏闲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在这很正常，你在这就很奇怪了。”

听出苏甜的冷嘲热讽，苏闲都不觉得冷了。她现在就想摩拳擦掌给这人两大耳刮子，顺便热热身。

“这又没什么人，你不装你的善解人意了。”

苏闲不否认自己是朵白莲花，她一直觉得能用眼泪解决的事都不叫事，直到她这个妹妹突然转性跟着她对演起来。

“是啊，对着一只麻雀……”苏甜轻轻地拍了拍苏闲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也演不下去啊。”

苏闲冷笑，“你还有事吗？”

“有啊。”苏甜看了眼苏闲出来的那栋楼，“唔，想知道是什么人捡了只麻雀回去养着。”

“苏甜，你别逼我动手。”苏闲弯腰把硌脚的高跟鞋一一取下来勾在手里。

奢华的高跟鞋上面的亮钻闪着寒冷的光。

“你应该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苏甜抿唇含笑看着苏闲，像是在看一个无力挣扎的小丑。

苏闲翻了个白眼，“你别用你那眼神看我。”

“谁知道我的现在会不会是你的明天呢？”就她继父那个德行，也就苏甜这个缺爱的当个宝。

“放心，不会的。”苏甜低头笑了一阵，“我的明天只会越来越好，你该祈祷你能傍上个大树，不然哪天刮风下雨，你连明天都没有了。”

“哦还有，你该还给我的都差不多了。但还有一个东西我也懒得要了。苏闲，苏这个姓就送你了。”

苏闲听得心里火大：神经病。

*

许醒睡到自然醒，已经是下午的事了。

她看着自己微信上多出的红点点，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个打工人。

她皱眉看着工作群里对她的@，不管是真心实意替她担心的还是假模假样对她落井下石的都在【部门经理】冒泡的时候安静如鸡。

【无论什么原因，在公司需要你的时候，你缺席了。公司就不敢再用你了，祝你好运@许醒】

……

她这是，一觉把工作睡掉了？这工作丢得这么容易？

但无所谓，许醒也不想用现在这嗜睡的体质去上那种朝九晚五的班。她可以捡回自己的老本行，人又不是只可以有一个饭碗。而且饭比饭碗更重要。

她没什么纠结。在群里回了个再见的表情包后自动退群。

直到对着镜子挤牙膏的时候，她才想起好像还需要领个证来着。

哦，好像是有这件事。她睡蒙了。

许醒匆匆地把脸洗了，去看手机。确实是没有她那个未婚妻的消息。昨天两人约好了今天领证，她现在还没消息……

苏闲是想反悔了？

她干脆打电话过去，提示音响了一遍又一遍都是无人接听。

许醒皱眉，回忆了下自己给苏闲的命运，没发现最近有什么重大节点，那怎么联系不上。

犹豫了下，她还是拿起了鞋柜上的车钥匙出了门。

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妈”，她是记得苏闲现在的落脚点的。离“蒹葭”有几公里，在一小处未被拆的上个世纪的老楼里，挤着到这里来打拼的普通人。像一座为人建造的蜂巢，密密麻麻拥挤着的，是很多人的一辈子。

这里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值得小偷惦记。别提保安和物业，连一扇大门都没有。许醒这个非住户的人进去都没人拦着。

一个坐在大树底下咳嗽的大爷转了转混浊的眼珠，他好奇地看着这个衣着光鲜的人。

头顶上的晾衣绳上挂着一溜烟的衣服，几条红色的裤衩都褪去了鲜艳。

“你找哪个的？”大爷开了嗓，像只有些堵塞的老烟.枪。

许醒仰头看了眼楼层，五层，她还真不记得苏闲是哪一层了。

她停了脚步，“麻烦问下，你知道……有个姓苏的姑娘住几楼吗？”

“姓苏的？”大爷摇头，“不认识。”

“应该是搬过来没多久的一个姑娘。”

“没多久的？”大爷眼底闪了闪，“那个打扮妖艳的？”

妖艳？许醒哽了下，“是吧。”

“就在二楼。靠楼梯道的那个。”

“谢谢了。”许醒顶着大爷的目光往楼里走。这种老式楼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她能听到一楼的机麻声，二楼一家电视机正在放的动画片片尾曲。

她皱眉，看着自己脚下踩着的水泥楼梯。上面覆了一层黑色的污垢，看着干净点的是几张扒在地上的小广告。

这个环境，跟宋家的富丽堂皇真得是差太多了。她当时落笔时，也是想着这才能给那个爱慕虚荣的女配好教训。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一朝跌入泥潭的女配如果不改变是很容易走上歧路的。原本的事实也是如此，苏闲是走“捷径”把自己作死了。

想到这，许醒已经立在了苏闲的房子门口了。

这楼设计的不合理加上朝向不好，大白天的，楼道里也是昏暗的。狠狠地跺上一脚，头顶的声控灯闪了闪就熄了火。

真是亮了个意境。

“苏闲。”许醒敲了敲门，“在家吗？”

门背后的苏闲感觉背后的门震了震，吓得整个人都从地上爬了起来。昨天走路回来都很晚了，加上深夜emo的特效，她差不多天亮才睡着。

“阿嚏！”苏闲揉了揉被冻僵了的鼻子，扒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

“苏闲？”许醒拔高了音量。

“来了来了。马上。”苏闲听得出来这是她钓上的那个冤大头，想起自己要扯证，她连忙踩着高跟鞋往自己床头柜跑。结果忘了自己睡了一晚上，鞋子压根没穿稳。

砰的一声。

许醒觉得自己踩着的地面都震了震。

“……”这可能摔得不轻。

“你可以慢点。”许醒提高了音量。

片刻后，许醒看到了打扮精致的苏闲优雅地打开了门。除了眼上黑眼圈比较重，依旧美艳。

她的目光刚往下移。

“现在还不能乱看吧。”苏闲扯出一个娇羞的表情。

听到这话，许醒觉得自己的眼睛被辣了下。

“我是要看看你膝盖。”

“膝盖？”苏闲看了看自己修长的腿，上面裹着紧身的牛仔裤。

“没问题啊。”

“我刚才听到一声巨响”，许醒算是知道这人嘴硬，“想看看你这裤子是不是炸成破洞了。”

“……”知道她在暗讽的苏闲，皮下已经疼得呲牙咧嘴，面上还保持无可挑剔的笑容。

“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难道这个冤大头调查过她？

对于这个问题，许醒选择装聋作哑。

“我是来要去领证的。”

许醒看着苏闲，“你是现在就走，还是请我进去等等？”

她真挺佩服苏闲的，听刚才那动静，她摔得不轻，但是开门之后居然是精致到了布灵布灵的睫毛上。

苏闲撇嘴，让开半个身子，露出手上捏着的反光的身份证件。

“现在就走吧。”

“行。”许醒也干脆地……往后退一步，腾出块地来。

“……”

“我们一起下去。”

“……你不能先走吗？”苏闲觉得自己说话，腿都在打晃。

“我怕我走前面，你在后头没站稳把我创下去了。”许醒保持微笑，她再次看向苏闲那双纤细笔直的女团腿。

沉默不过片刻，她听到苏闲妥协的声音。

“你可真是难搞……进来吧，我缓一会。”

说一会，许醒进去的时候苏闲坐在破破的沙发上抱着腿咬牙。

“你是恨上那条腿了吗？”

苏闲一愣，“我疼啊，你37℃的嘴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许醒没找到自己能坐的地方，她走到苏闲面前蹲下来，用手指了下她脚上的高跟。

“摔了，还能穿这个？”

“这个好看！”苏闲理直气壮，疼意让她已经忘了维持自己的形象。

“好看？”许醒反问。

“昂。”

“丑了吧唧的，脱下来吧，让你脚少受点罪。”

苏闲知道这是好意，弯腰想把鞋脱了，但心底憋着气怎么都脱不下来。

她的鞋子不可能丑，否定她的什么都不能否定她的审美。

“这鞋可是全球限量的。”

“行，全球限量的丑。”

许醒的话音一落，苏闲干脆不脱鞋了。

“我就觉得好看。”

“苏小姐……”

苏闲也不维持昨天的形象了，别过头闷不做声。

“刚才眼花了，这鞋看上去确实好看。不知道是哪个设计师设计的，简约，大方，性感，特别衬你。”

许醒看她侧过头了，干脆伸手拽着她的小腿把鞋脱了，露出两只套着肤色船袜的脚丫来。

“但现在腿伤了，就别穿了吧……嗯，把裤子也脱了吧。”

“裤……子？”苏闲也不气了，脸一下红得厉害，腿在许醒手里使劲扑腾，“不是要去领证嘛！”

许醒笑着看她折腾，把手松了。

“对啊，所以你看看你这裤腿能卷上去上药吗？”

弄明白又是自己误会了的苏闲轻咳了声，“那你也不能直接抓我脚。”

“我的错。”

“哦，你是不是比较喜欢脚啊，足啊？”就两天，她已经被这人脱了两次鞋了。

许醒无奈，“没有，当然如果喜欢吃猪蹄、鸡爪也算得话，当我没说。”

“哦。”苏闲闷头卷自己的裤腿，这裤子太紧身，怎么都卷不上去。

许醒见她尴尬，站起了身。

“我先去买点药。”

门拉开又关上，苏闲抬起了头，慢慢地挪到自己的衣柜找了条短裙换上。换了一半，她犹豫了下，又忍着疼去找了条牛仔五分裤穿上。

坐回沙发等许醒回来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大冤种的力气好大啊，她怎么感觉自己成冤种了。

她低头看了眼腿，没有所谓的红痕，只有血肉模糊的一块伤。

“嘶～”

小剧场

苏闲：有的人性格不错，就是眼光太差。对不对啊，许小姐？

许醒：确实，所以我按照你的眼光给你买了个包。

苏闲喜上眉梢：什么包？

许醒：也是大牌设计，设计理念特别不错。

她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口袋。

苏闲：……

许醒：绿色环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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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