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萱妃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某种奇异的无我境界里，四周的空气和自身的呼吸都软成了一团棉花，将她松软包裹其中。隐约蒸腾出一股若有似无的失重感，像是整个人在太空中腾空而起，进入到漂泊无根的虚空里。

《易经》中阐述，天、地、人都有其特定的规律，所有物质互相映射，并不相悖，也并不确定。所谓“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万事万物互相感应，却并不固定存在。

所有物质都有一种看不见的能量，当你意识到它确切存在时，它确切存在，而当你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时，它便可以存在于宇宙的任何地方。

量子力学的先驱，丹麦诺贝尔奖获得者尼尔斯·玻尔，更是在1937年点名了道家学说与量子力学互补理论的完美契合。

量子力学中，量子纠缠、存在或不存在的叠加状态，与道家学说的“阴阳”不谋而合。波粒二象性中的波和粒子既互斥，又在高纬度上统一。与阴阳学中，真实存在又并非真实存在的阴阳鱼完全同理。

往后超心理学家迪恩·雷丁博士，召集了137名冥想者与普通人，参与双缝干涉实验。但他引导冥想者，将意识落在出现数道光斑的荧幕上时，光斑回归成了两道。当冥想者们收回意识时，光斑则变回波状导致的数道光斑。而让普通人进行相同的意念操作，却完全没有这个效果。

这说明人的意识，的确可以具有能量波。而且随着自身修行，逐渐增强。

甚至有科学家不断推演得出，只要长时间集中意念思索同一个地方，比如其他星球。你或许不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但这知是因为本体意念能量不够。在数学演算出的结果中，你有概率可以到达那里。

按照这样推算，“有我”、“无我”，是否本就是局限定义的概念？

当她跳出既定好的物质定性状态中，放弃周遭定义的所有事物，是否就能化为无形的物质波。不受任何数学和物理等法则的约束，传送到任意想去的地方？

毕竟她这一世，是从小修道的修道奇才，万中无一的天生阳灵根体质。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比她的意念更加专注和强大？

施萱妃周围无风自动，吹起她未用发带拘束的如瀑长发。

主位上的棠梨和红叶此刻也注意到了安静闭目盘腿坐着的施萱妃，红叶看了眼宗主，放下酒杯从棠梨身上滚下来，歪身挨近左侧的施萱妃。隔着桌案挑眉瞧她，目光在那张哪怕闭着眼，依旧不掩昳丽明艳的精致面庞上绕了一圈，才悠悠开口道：“在做什么？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能想到办法冲出这大殿吧？”

但她的问话并没等来答案。

施萱妃能听到她的声音，却又像是隔着很远的空间。咫尺千里不过如此。

方才的思索感悟，和99年来的道法修炼，混杂着上一世学习多年的《马原》《毛概》《新中特》知识，在脑肿如千帆过境，贯穿融合。

这一刻，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相互碰撞，科学与玄学相辅相成。辩证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可知论不可知论纠缠呼吸。时间、空间、思想、意识都在放空，又逐渐交|融。

施萱妃心中似有所悟，又难以描摹那种如梦似幻的感受。她发觉自己的身体在颤动，却又好像不是身体的波动。那股四肢百骸骨头深处带来的震荡，像是要将她击碎。但她又清楚地察觉，自己的躯体并没有运动，却在前进上升。

周围的声音不知何时消失殆尽，呼吸声都隐匿不见，仿若真的遁入了太空中，达到了无我无物的境界，连身上和手腕上被束缚的触感都消失不见。

丹田处逐渐出现一股温热暖流流遍全身，她像是变成一池春水，又像是被一池春水流经筋脉。

施萱妃耳边逐渐出现风声、雨声、雷声、人声、乐声、歌舞声......双目紧闭，却看到有风、有雨、有晴天霹雳、有街巷、有殿堂，甚至还有现代世界舞台上闪烁的灯光。

她的意识无限坠落，堕入虚空，又凝成实体。在呼啸山风中横穿华夏上千年文明，又在江河湖海中湮灭沉湎，于光阴翻覆里悟道岁月如棋，又在星河轮转中见证河山万里。

她像是能看到万事万物，又像是融入了万事万物，呼吸间吹过的风是她，指尖拂过的青草是她，雨林中晃动的竹叶也是她。

她呼吸，千千万万的自然之物也在呼吸，她颤抖，万事万物也跟着颤抖。

她被散成了千千万万的物质，溶于宇宙中。甚至从另一个角度，穿过太阳系穿透大气层，穿越茂密隐匿的山林穿进无形波动的阵法，看到了阖眸端坐在靡靡淫|殿中的自己。

她睁开眼，眼前的自己也睁开眼。

一时间分不清身处何地，又像是弥漫在整片大地。她像是从主观唯心中绕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辩证唯物主义。

明明身体毫无变化，心境却豁然开阔，一股醍醐灌顶的清爽潇然感让她简直像畅快大吼。

而身心重新恢复静默的瞬间，翻滚云层忽然风云变幻，凭空一道惊雷横贯大地，正劈在大殿之上。一道金光自劈开的云层中倾斜而下，笼罩住殿上端坐的施萱妃。金光铺设中，施萱妃周身朦胧白金光束直冲云霄。

——施萱妃，突破了。

那股强烈的，源自天地宇宙的天罡正气，和施萱妃破境的强大能量，直接冲开殿内封印和数道禁制。

也将殿内淫|靡腌臜的扑鼻腥气倏地冲散了个干净。

原本被合欢宗弟子们勾引得神魂不稳心神飘摇的众位修士，瞬间清醒过来，转身便看到全身沐浴在金光中的施萱妃。强大磅礴来自高级境界的威压碾压，让众人全身毛孔都忍不住震颤。

神智恢复正常的修士们，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已经没了束缚，全都恭敬看向施萱妃。人群中几名合欢宗弟子们甚至感到膝盖发软，忍不住跪倒下去。

身负霞光，罡气护体。

这是......元婴期突破的特征。

“元婴期的突破？！”

“元婴期，她居然是元婴期？？”

“修真界总共只有几名元婴期的修士，她到底是谁！？

元婴期，那可是整个修真大陆都没有几人的存在。她们合欢宗宗主，也不过才是金丹大后期。

而大殿最角落的云起，比所有人都更加震惊。因为只有他知晓施萱妃的真实身份。

那可是他们少年天才的宗主啊！万中无一的阳灵根奇才，修真界中修行速度一日千里的鬼才。而且镜天宗谁人不知，他们宗主已经到了元婴中后期，现在这次突破，就意味着他们宗主已经到了元婴后期！

元婴后期。

还是百岁内就到达元婴后期，堪称史上第一人！

说是修真大陆已知的最强高手也当之无愧。

云起已经震惊到都开始道心不稳，如果不是他自己亲身修炼过，还以为元婴是什么遍地多如狗的最低等阶。不然宗主怎么能每隔几年就突破一次，跟长个一样自然！

合欢宗主棠梨更是瞠目结舌地僵硬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身上的金色霞光。

施萱妃依旧和卧玉一同被捆住关在笼中，却好似坐在一座金色的长椅上。周身威压丝毫不因金笼的栏杆而受限，像一双大手攥紧他的胸口，让他撕心裂肺的喘息依旧喘不上气。

施萱妃感觉不到棠梨的异样，准确来说，她还沉浸在这股难以言喻的特别心境中走不出来。

恍惚间脑中再度回想起，当初在教室中大声背诵时政热点、申论概述时的情形，忍不住轻声复述：

“总结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要坚持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论……立足现实、擘画未来，脚踏实地、实事求是……物质决定意识，但意识对物质有能动的反作用，而实践......”

施萱妃缓缓阖眼：“是检验认识的真理性的唯一标准。”

她伸出手，白皙指尖逐渐靠近笼子的栏杆。

“我思，故我在，”施萱妃朱唇微启，悠悠出声。

下一刻，所有人都看到，巨大金色鸟笼中，施萱妃的胳膊竟缓慢穿过了栏杆。栏杆与皮肉的紧挨处像是错位进入了两个不同的空间，她白皙莹润的手臂明明横穿了栏杆，却丝毫没有受伤，肉眼亲眼可见的牢笼似是一团假象虚影。

但更可怕的是，在她身上，旁人感受不到丝毫的灵力波动。

施萱妃，完全是依靠不加灵力道法的□□穿过了栏杆。

棠梨再也镇静不住，扯着嗓子叫出声：“不，这不可能——！”

古代的修道之人与道法心经，都是游离在意识决定物质“心外无物”的唯心主义，与物质决定意识“实践出真知”的唯物主义之间的。

就像修士用意念引导灵力在体内循环周天，这是唯心主义。而学习天地人间的联系与发展借此修习道法，这是唯物主义。

但看到施萱妃不借助任何道法灵力就穿过金笼，让棠梨这位接受唯心主义的人都不敢置信。

一旁的红叶两腿打颤，“噗通”一声也跪了下去。

“神、神仙……”她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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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咪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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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