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宋清河的问题,沈洺沉默中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过多解释。
宋清河见沈洺没做解释,只转身一副要进屋的样子,眉头一皱,心里头直觉不对。
沈洺会不会根本没有中毒毁容呢?
宋清河不禁想。
否则,宋清河找不出任何一个理由,能解释沈洺在没有药的情况下能这般快恢复。
宋清河心有不解,便想刨根问底问个清楚。她加快脚步追上前去,在沈洺面前停住脚步,问:“这脸……是怎么好的?你是不是根本就没中毒?”
问出这话时,宋清河心底其实也是有些忐忑的。虽说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觉得感觉得到沈洺确实与外界传言不同。但也说不准是之前没触到人家底线,这才相安无事。
若此番叫沈洺不高兴了,可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宋清河想到这里,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忍不后退两步,没敢看沈洺的眼睛。
而沈洺却是冷笑一声,斜睨她一眼,冷冷道:“宋清河,少多管闲事,当心好奇害死猫。”
宋清河被沈洺那副森冷神情吓到了,又听得这话,更不敢动弹。等沈洺进屋去了,她才恍惚回神,没再凑近去问什么,只转身回自己屋里去。
沈洺屋内,尚未离开的盛十六看着缓缓走进来,又缓缓坐下的沈洺,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惊讶。
盛十六可没见过自家殿下这副模样,说是对宋清河有多么特殊,倒也没许她什么好处。但说对宋清河只是寻常主仆,那可未必。
“殿下,您对这小宫女,似乎有几分不同啊!”盛十六打量着沈洺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便大着胆子调侃起他来。
“不同?”沈洺冷笑,并不大把盛十六的话当回事,只瞥了他一眼,“你若是太闲了,便去寻老秦,聊聊该如何取沈允信项上人头,少在这里嚼舌根。”
“您就是对宋清河很是宽容,您对旁人何曾这般?往常若有人这样靠近您,就算没丢掉小命,怎么说也要被您打出去的吧?”盛十六瞧着沈洺并未真的生气,为他倒了一杯茶,又嘻嘻哈哈地说。
宽容?
沈洺听见这话,接过茶盏的动作微顿,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
入夜之后。
顾西洲又一次来到南宫,他避开守卫,半点犹豫没有,就这般翻墙进去。
落地瞬间,顾西洲瞬间望向宋清河那间屋子,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那扇门。他瞧着屋内没点灯,便明白宋清河该是睡了的。但即便是睡了,他仍有些……不敢靠近。
多少是有些害怕的。
害怕叫宋清河发现自己,害怕叫宋清河知晓他顾西洲存了别的心思,却没能为她做什么……
顾西洲一步步的,走向宋清河的房间,就站在房门口,一双桃花眼满是深情。
可那几乎溢出的感情,最终仍是被顾西洲生生压下。别说是进去瞧一瞧宋清河,他甚至,没有停留多久,便狠下心来转过身,好似立时就要离开。
“清河……”
顾西洲一双脚仿佛灌了铅,咬牙忍耐着,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呢喃着唤宋清河的名字。
但这声呼唤,仍是被风吹散在冷寂的南宫之中。
那同样没点灯的房间内,沈洺站在窗边,看着那犹豫不决,最终离去的顾西洲,脸色阴沉得可怕。
沈洺与顾西洲没什么过节,但这两回见到顾西洲,都让他对这个人生出了几分……近乎畸形的厌恶感。
而令沈洺烦躁的是,这股厌恶似乎并没有什么原因,他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他就是因为在这里见到顾西洲,而生出几分不满来。
好似自己的领地遭到了侵犯,好似具有威胁的人进入了沈洺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叫他忍不住生出几分……恐惧。
沈洺眯了眯眼,强压下心底情绪,只打开门往外走,悄无声息进了宋清河房间。
看着床上睡得正好的宋清河,沈洺心底那股子烦躁,竟好似被一双手轻轻抚平,叫他不再如此心烦意乱。
隔日一早。
宋清河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也没敢赖床,只手脚轻快地收拾好自己,又赶忙去伺候沈洺起身洗漱。
好在沈洺并不需要宋清河伺候,只需把东西都送去就是了。
宋清河心中想着,盘算起利用这时间,去门口取来早膳。
可这一回不知为何,宋清河将东西放下,却是被沈洺叫住了。
“宋清河,进来。”沈洺站在门内,一个眼神都没飘来,只冷声下命令。
“是。”宋清河一怔,也没来得及多问,忙带着东西往里走。
“别忙。”沈洺拦住想要伺候自己的宋清河,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脑中却闪过顾西洲那双满是深情的桃花眼,忍不住啧了一声。
“奴婢又……又做错什么了?”宋清河下意识想,是不是她无意中惹恼沈洺了,这才叫她进来吃这心惊胆战的苦。
沈洺听得宋清河这样问,眉头一皱,似是有些不满宋清河这般小心翼翼对待自己。他觉得,这个笨笨的小兔子,该是大胆一些才对。
不过,沈洺转念一想,想宋清河到底是宫女,就算真胆子大些,又能大到哪里去呢。
“你可识得锦衣卫指挥使顾西洲?”沈洺也没与宋清河绕弯子,他只观察着她脸上神色,直截了当地问起顾西洲来。
“您问小公爷?奴婢识得,却不算熟悉,只见过几面罢了。”宋清河奇怪沈洺怎么会问起顾西洲,但还是认真地向他解释起来,“奴婢的姐姐,做了成国府二少爷的姨娘。当年奴婢进宫匆忙,未见得姐姐一面,想是姐姐求得小公爷相助,他才帮了奴婢一两回,算不得熟悉的。”
进宫匆忙?连亲生姐姐都见不得一面?
沈洺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心底隐隐猜到宋清河的进宫是有隐情的。
“你姐姐……为何会到成国府做妾?”沈洺问。
“因为……爹爹说最后一点钱都拿去替姐姐打点了,说什么都要姐姐去。但我知道,我瞧见了,爹爹是把姐姐卖了,换了一两银子回来。他还叫姐姐要死死抓住二少爷,好得了体面,给弟弟多多拿些银钱回来,叫他们父子俩过上好日子。说家里所有钱都拿去为姐姐打点,那也是骗人的。他都有钱替我打点,如何会因为姐姐而一个子都没了呢。”宋清河吸了吸鼻子,声音带了几分委屈,愤愤地说。
“那你呢?”沈洺心中一紧,他隐约能猜到宋清河进宫的原因,也能猜到是走了什么路子,却仍是问出口。
看着眼前的宋清河,沈洺不禁生出几分兴趣来。他想听听宋清河是如何说的,瞧瞧她愿不愿意将这层伤疤揭开,暴露在他这个并不很好相处的主子面前。
沈洺隐约察觉自己已然将对方圈入自己的地盘,生出几分异样的掌控欲。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是不行的,他早已……不能接受任何脱离掌控之事了。
沈洺也明白,也许从一开始没杀她,便已是将其划入自己的地盘之内了。
“您问这些做什么?”宋清河不解地看向沈洺。
很奇怪,沈洺怎么会突然对顾西洲感兴趣,对她、她姐姐的事情感兴趣。
这是怪人。
宋清河心里犯嘀咕。
沈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深深看了宋清河一眼,冷冷道:“你可以出去了。”
宋清河见沈洺突然变脸,只觉这人真是愈发莫名其妙,皱着眉看了他小一会儿,才行礼转身离开。
可走到门口时,宋清河还是觉得不对劲。她回过头盯着沈洺看,打量着他的神情,想看出点端倪来,却什么都没瞧出来。
没瞧出来,宋清河却仍是很好奇,忍不住问:“主子,您到南宫之前,是不是与小公爷有什么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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