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雷伊很快意识到，他可是要拯救世界的英雄，当然不能做乖乖待在家里，坐在篝火边为丈夫补袜子、专心等候他归来的娇妻——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也请等到世界安全后。

留下了简单字条后，雷伊骑上小栗子，再次踏上前往神山的路。

接触马鞍的瞬间，雷伊差点叫出声——他很意识到异常感觉的源头，不得不使用身体微微前倾的坐姿。

当他再次踏足神山时，他有了意外的发现：随着怪兽□□的消亡，它施加在山上的法术似乎也随之消失了。

曾经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尸骨此时变得暗淡，正凌乱地堆在路边，与寻常的尸骨没有任何区别。

雷伊捡了几块骨头放在手中：希望这些证据能说服多疑奸诈的卢西恩，促使他终止征服森林的愚蠢计划。

就在这时，雷伊突然听迎面而来的脚步声。他警觉地站起身，看到雅拉婆婆正向他走来。

看到婆婆的瞬间，雷伊立刻露出了微笑，向对面的老人挥手问好。

婆婆似乎也没想能在这里遇到他，露出惊讶的表情。走到雷伊面前，婆婆主动开口问：“和你的小男友和好了？”

雷伊意外地点点头。

婆婆猜到了雷伊心中的疑问：“因为，你不久前还是愁眉苦脸的，现在看上去轻松多了。”

“不错，从你表情看来，你已经完成恋爱入门课程，踏上成为情圣的道路了——不说这些，”婆婆伸出手掌，“我发现了这个，并在上面发现了法术的痕迹。”

婆婆手掌展开后，雷伊看到了——

一根渡鸦的羽毛。

漆黑的羽毛安静地躺在婆婆手中，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雷伊倒抽一口冷气：是那个秃头术士！他竟然还没死！

婆婆立刻察觉他神情中的异样，连忙追问：“你知道羽毛的主人是谁？”

雷伊沉默地点了点头：“是佣兵团前术士。”

他特地在“前”上加了重音，随后心情沉重地讲述了术士的故事。

听完他的讲述后，婆婆也陷入沉默中。

婆婆摇了摇头：“很遗憾，他似乎已经先行离开了，我也无法继续追踪他的去向。如果我对法术的感知力还没有完全衰朽，我在那头怪物身上发现了同样的气息。”

婆婆判断：“看起来，可能是他用暗黑法术唤醒了那头怪兽。”

婆婆从随身携带的小袋子中掏出一块骨头，雷伊清晰地看到，这块遗骨竟被笼罩在淡淡的黑色中。

“很抱歉，”雷伊充满歉意地看着婆婆，“如果我当时能杀掉他，也许就不会带来这么多麻烦了。”

现在，笼罩在雷伊身边的蔷薇色恋爱氛围彻底消失，他不得不将强行将注意力转移到秃头术士身上。

令雷伊意外的是，起初术士的实力不过刚刚与街头杂耍魔术师比肩。现在，他竟然能使用高阶法术，召唤沉睡中的强大怪兽。

想到这里。雷伊忍不住咬了咬牙：术士依然秃顶，但他确实变强了。

婆婆摇摇头，拍了拍雷伊的肩膀：“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接下来，如果你们还要继续追踪他，那么请务必小心，他看上去能操纵来自黑暗世界的法术。”

“阿尔方斯大帝和莱欧娜公主成功将地下领主驱逐出这片大陆后，已经有数百年未曾见识过这种法术。加上百年来，教宗在国王的支持下数次驱逐术士，销毁大量文献——我们恐怕已经很难找到相关文字记载了。”

婆婆和雷伊同时叹了口气。

婆婆许诺：“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务必随时开口，虽然我的法术日渐孱弱，但我也许能帮你们找到什么有用的记载，找出应对的方法。”

雷伊连忙道谢。此时他的心情依然沉重，但婆婆的保证让他安心了许多。

婆婆转过身，望着遍山的遗骨，语气沉重：“接下来，我打算清理这边的遗骨，重新将他们下葬。还有，”婆婆抓住雷伊的手，将怪兽心脏变成的石头放在他的手中，“这个你收好。”

雷伊连连摆手拒绝：“不不不，这个理应属于村落。”

婆婆继续劝说：“收下吧，这是属于你的战利品。”

“如果我没记错，这颗来自黑暗世界的怪兽心脏，可以帮助你抵御暗黑法术。下次遇到暗黑术士时，也许能在战斗中帮你们抵挡暗黑法术。”

察觉到雷伊脸上的迟疑，婆婆态甚至故意板起脸：“收下吧，难道你要我跪下来求你。”

雷伊说出了他的担忧：“可是，万一那个术士正隐藏在暗处。比如，我们离开后，当他重新返回这里，到时你们该如何自保？”

婆婆语气笃定：“放心吧，他不过是凑巧召唤了沉睡中的强大怪兽。我曾使用法术与风与大地沟通，它们也用自然的声音回应我，周围再也没有如此强大的怪兽。”

“这之后，我打算专门派人看守这片领域。此外，越复杂的法术驱动时间越长，他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我们的人绝对有能力在发现他时及时阻止，在他出手前打断他。”

说完，婆婆抬起了胸膛：“我接受并感谢你的善意。但我们不希望被看成孱弱、甚至无力自保的森林异族。”

事到如今，雷伊只能点点头，道谢后接过这枚石头。

然而，上一世养成的思考惯性让雷伊心中不安：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巧合中学会了暗黑法术，巧合中找到了沉睡的强大怪兽，巧合中唤醒了怪兽，“无意”留下了渡鸦的羽毛……

这会不会是术士故意留下的线索，比如在羽毛中隐藏了什么信息？

阳光下，雷伊抬起头，将渡鸦的羽毛捏在手指间反复查看，但他一无所获。

更可怕的是，雷伊明明知道那个术士还活着，也许正潜藏在距离他们不远的黑暗中，窥视着他们被耍的团团转，露出丑陋而可鄙的笑容，尽情嘲笑他们，庆祝他们的失败。

此时，雷伊却毫无头绪，找不到任何线索。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笼罩在迷雾中。

像是察觉到了雷伊的忧虑，婆婆拍拍他的手臂：“我回去后，会向所有收集与那个术士相关一切线索。如果谁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我会让他们直接告诉你。”

雷伊点点头。沉稳长者永远会做出全面稳妥的安排。

“没其他事的话，你先回去吧，”婆婆转过身，向山上走去，“我还想在这里待会儿。”

雷伊连忙建议：“真的不需我留在您身边，保护您的安全吗？”

婆婆远远的挥挥手：“骑士病又发作了吧？我可不是需要你保护的小丫头们。快回去陪你的小男友吧！”

“对了，”婆婆突然转过身，“下山后你可以走东南方那条小路，能更快回到村里。”

与婆婆道别后，雷伊骑马回村。

回村的路上，雷伊努力回忆着有关那个秃顶术士的一切，他试图找出什么有意义线索。但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他的努力终究是徒劳的。

汇集目前所有的信息，最合理的猜测是：术士于逃命的路上，遇到来自黑暗世界的未知力量，从而获得操纵暗黑法术的能力。目前他的去向和目的不明。

回到村里，天色已暗，烟囱里吐出白雾般的炊烟，木屋的窗子透出朦胧的灯火。

雷伊推开门，西泽尔再次扑上来抱住他，语气欢快：“亲爱的，你刚才去哪里了？我等了你好久。”

雷伊还没来得及回答，手臂就被西泽尔抓住，他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你快过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西泽尔拉着雷伊的手来到桌旁。桌子上有三根被点燃的蜡烛，昏黄的烛火不停跳跃着。

也许是被今日经历所启发，雷伊脱口而出：“这是在搞什么神秘召唤仪式吗？”

像是没想到雷伊会这么说，西泽尔愣了几秒，随后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没错，是仪式，是把你变成魅魔的仪式。”他单手揽住雷伊的腰，将他拉到身边来，“从此以后，你就永远也离不开我啦。”

“魅魔？”雷伊想了想，他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这种神秘生物的名字，“啊，我想起来了。是不是独角兽堕落后变成的怪物？外表看起来像黑马，会深夜潜入房间，压在熟睡之人的胸口上，为人类带来噩梦。”

显然，雷伊错将梦魇兽当成了魅魔。

然而，此时西泽尔还有其他打算，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他吹了口气：“算了，不逗你了。我想给你看这个。”

说着，西泽尔掀开上衣，露出象牙白的肌肤。

借着昏黄的烛光，在西泽尔心口的位置，雷伊看到了三个字母。

那是雷伊的名字。

“这是——”

雷伊迅速想起不久前的遭遇：西泽尔曾说过，他要在独一无二的位置，为他永恒的恋人留一个纹身。这个纹身不仅伴随他终生，还要陪他深埋地底。

雷伊伸出手，触摸着那个纹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纹身似乎残存着工具刺破皮肤表面时产生的热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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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新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