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虽然是女人的声音可却是透着一股霸道。

楼都已经模糊的记忆因为这道女声，变得清晰起来。

这个声音是阮贵妃的声音，而阮贵妃是大将军的养女。

阮大将军只有两个儿子，唯有一女是救命恩人的女儿被他养在膝下。国主娶了大将军府上的人，可也只是养女而已，他需要更加稳固的联姻，所以在大将军提出让六皇子下嫁给自己的小儿子时，国主只是稍作思考便答应下来。

楼都当时知道这个消息时感觉不可思议，愤怒、悲哀、震惊很多很多的情绪，他想跑过去质问父皇，他究竟有没有心，竟然愿意让自己嫁给同为男性的少年。

后来他放弃了，竟然父皇连性别都不甚在意，他即便反对又有什么用？他的母亲死了，也没人会在意他。

现在再次回想，楼都又有不同的感觉，如果没有那个人的点名，说不定他早就被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阮贵妃给杀了。

鱼小夏不知道这些，但是他听见刚刚那句话就忍不住挑眉。

这才是嚣张跋扈，他感觉自己还需要再学习学习。随即，他又抬头看向师尊，小声道：“师尊，就交给你了。”

面对现在的烂摊子，楼都难得没生气。

阮贵妃进宫院时，周围人手提的宫灯瞬间将这个院子给照亮了。

鱼小夏看清了阮贵妃的容貌，眼睛双眼皮还算亮，但没有他好看；鼻子还算挺，但没有他的好看；嘴巴有点薄，没有他的好看，妆容艳丽，发髻花哨，衣着繁复讲究。

鱼小夏瘪嘴，这漂亮的衣服和首饰穿戴在这人身上，有点可惜。

如果在自己身上就好了，鱼小夏不妨大胆想着。

“六皇子宫中好生热闹啊。”阮贵妃扫了一眼会在地上的宫人，眼睛落在已经死亡的大宫女身上，“六皇子真真是威风啊，竟然还见了血，出了人命。”

阮贵妃的话仿佛就是随口说的，可句句都在说六皇子的不是。

她见楼都没有说话，心中不愠。

以前看六皇子闷闷不作声，以为是个老实乖巧的，没想到今天会来这样一出，当她在听见这里的事情后，险些以为摔了手中的玉镯。

阮贵妃朝身边的人使眼色。

宫人们都是看脸色的好手，上前道：“殿下，见到母妃是要行礼的。”

楼都就连一个眼神都没赏过去。

鱼小夏这暴脾气就来了，他不好直接怼得势的贵妃，但宫人他还是能怼的，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的模样：“那你们见到皇子了怎么就不行礼了？”

楼都余光瞧了一眼狐假虎威的小徒弟，要不是这是给他撑腰的，那模样他都想一巴掌呼过去，太欠揍了。

楼都心中这样想，口中却是对阮贵妃道：“宫中谁人不知阮贵妃是个端庄和善的主，不在乎那些虚礼，外面那些跋扈的传言定是这个宫人败坏的。”

“本王断是不相信端庄和善的贵妃会在乎那些虚礼。”

鱼小夏还是第一次听到师尊说这般长的一句话，句句都是将阮贵妃架在火上烤，要点名声的就不会乱来。

阮贵妃也是个人精，不过在宫中称老虎久了，倒是小觑了六皇子，一时落了下风，气得将手指上的指套都掰断了。

那宫人脸刷的一下白了，跪下去。

“这么晚了，贵妃来一个成年皇子的宫中似乎不太好。”楼都声音中带着疑惑，偏鱼小夏看他师尊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的。

阮贵妃：“六皇子与月泽有婚约，月泽又是本宫的弟弟，亲上加亲。”

可惜，现在的人是楼都，而不是六皇子。

楼都反击：“这不是亲的，倒甚是亲的。”

鱼小夏笑了，他是才知道原来这个贵妃也只是大将军的养女，这句话不就是戳心窝里去了。

他跟着惊呼：“竟然不是亲的！”说完他才一副失言的表情，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阮贵妃再次掰断一支指套：“本宫虽不是你亲母，但也是你母妃，你真要处置了，明日便会传出六皇子一怒为蓝颜，那弑杀的名头可不好。”

顿了一下，阮贵妃又道：“你父皇可会伤心，你泉下的母亲也会痛心的。”

楼都：“若是阮贵妃真的关心本王，合该会帮本王掩盖下去的不是？”

阮贵妃闭眼，深吸一口气：“你当真要为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杀了服侍你十几年的宫人？”

楼都：“本王还记得贵妃的话，这不听话的就是不忠的。不忠之人不该杀掉吗？”

“你好自为之吧。”阮贵妃知道这次是她败了，可是嘴上之利而已，六皇子本就是翻不起浪的人。

她转身离开，这里的事情她不准备管了。

楼都和鱼小夏看着阮贵妃离开，鱼小夏担心的看着楼都：“那个女人就这样走了？”如果现在斗起来，他不怕，可人走了，他就担心了，这样能伸能屈的人绝对是可怕的敌人。

“不然你准备怎么办？”楼都反问。

鱼小夏噎住了，杀不是，不杀不是，确实没有办法：“那现在呢？”

他小声问道：“该怎么收场？”

楼都看了一眼鱼小夏，这徒弟闯祸的能力真的是不一般，这才进宫一个时辰，就闹了这么大的事情。

他又看向自己的院子，乌压压跪着的都是人。

爽过了，就该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