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你第二次见到我的时候，才会是那个状态吗？”

夏油杰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仿佛能感受到雪赛尔心中的痛苦和挣扎。

雪赛尔一瞬间抓紧了床单，她看着夏油杰，然后问道：“我不可以吗？我不可以那么做吗？毕竟我死了啊！我爸爸也死了啊！！！！！我为什么不可以做！”

夏油杰轻轻拥住了雪赛尔，雪赛尔瞬间用手抓住了夏油杰的后背，指甲用力到了扣了进去。

夏油杰感受着雪赛尔指尖传来的刺痛，但他没有退缩，他轻抚着雪赛尔的后背，然后轻声道：“放松，雪。”

紧绷的神经似乎又一次被这个人安抚了下来，雪赛尔的眼中终于不再是干涩，湿润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

雪赛尔哽咽着，抱着夏油杰垂眸哭道：“我当然是错的啊，没有办法找让我来的东西的麻烦，又因为自己的不重视导致任务失败，导致爸爸死亡，然后却转头推卸到你身上。我因为我自己的懦弱胆小荒唐，失败，最后直接自暴自弃，导致第二周目甚至什么都没有做，就是全是发泄。不顾后果，不动脑子，回到现实中后，更是紧接着连续的让我母亲也死亡。”说到这里的时候，雪赛尔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就连流下来的眼泪都开始止住，从不去想的问题随着诉说，才知道它比你想的要更恶劣更难受。

夏油杰抱紧雪赛尔，声音低沉而又诱导的询问道：“那，那个让你来的东西，还在吗？”

雪赛尔松开了手，轻轻地推开了夏油杰，盯着夏油杰看，然后微微笑着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当第三周目的时候，我也试图研究自己的大脑，所以你们经常看到我在拿自己做实验，但是没有用，就像是它说的，它就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存在的一种数据，系统甚至是我给它的称呼，而至于下达这个目的的人，我曾推测过，要不就是更高维度的生命体，要不就是命运线，但命运线我自己又推翻了，所以确定是更高维度的生命体。”

话题似乎从诉说自己的经历与心理转了出去，雪赛尔眨了眨眼，看向了夏油杰道：“杰，你不会是在转移话题吧？”

悲伤因为中转的话题而停滞。

雪赛尔看着夏油杰，然后指了指自己道：“杰，真的一点都不恨我吗？对于我杀了你这件事。”

一瞬间，房间内的沉默散发出了压抑的气氛。

夏油杰看着雪赛尔，紫色的眸子中带着明显的晦暗，他张口说道：“诅咒算吗？”

雪赛尔那一瞬间，是觉得自己胸中有种闷胀感的，那种感觉实在是不舒服，但是她还是开口说道：“算，你想诅咒我什么都可以。”

夏油杰垂眸，凑近雪赛尔的耳边道：“如果可以，我想诅咒你永远都回不去。”

雪赛尔条件反射的道：“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的诅咒生效。”

瞬间，房间内的气氛更加险恶了。

门外，家入硝子推了推五条悟，用口型表达道：“他俩为什么不说话了。”

五条悟笑着看着家入硝子，也用口型的回答道：“估计是说不下去了，逃避去了，他俩都可以组成个逃避型人格研究会了。”

门内，顶着压抑的气息，雪赛尔开口道：“抱歉。”

“但，你刚才说的是实话。”夏油杰看着雪赛尔，接下了雪赛尔的讲述。

“第三次遇到你，是我觉得我最快乐，又最不快乐的时期。小时候，我在想这个女孩真奇怪啊。”夏油杰回想着，那个不会笑的女孩拉着自己，面无表情的做一些特别奇怪的事，但依旧不能掩饰住，那是他第一次觉得有朋友。那是一种，可以看到一个世界的，可以获得理解的感觉。

“但我很喜欢你，喜欢你拉着我用尽办法，绞尽脑汁的感觉，不停的为我付出的感觉，哪怕是第一周目，我也是很喜欢那种感觉。在我看来，不能办到的事情，你都可以做到，似乎没有什么你做不到的，你的人生的大量时间似乎都是为了我在忙碌一般，我的善意想让我劝说你更专注自己的生活，但我的恶意却无法节制。

我没有完全接受自己记忆前，我曾问过你，你为什么成为术师，你说不得不这么做，我回答你如果你不得不这么做的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但是你当时用沉默回复了。回去后，我在想，也许是害羞，接受自己记忆后，我在想也许是厌恶，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为什么沉默，因为你从来就不在这里，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一直陪伴。也许，在当时的你看来，我说了一句天真离谱到了极致话。”

雪赛尔无法否认，或者说，如果不是随着夏油杰的话，她甚至可能都没想起那段记忆。

“我无法否认那时候，我可能会想怎么可能会有一直陪伴发生呢，所以哪怕知道我为那句话感动动容了，我依旧选择无视，并且痛恨自己。父母的死如同我的断罪书，也如同我的推卸书，不断地把错推卸到你的身上，让我无视了你的温柔，也无视了我自己的心。”雪赛尔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锁骨，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夏油杰勾唇温柔的笑了笑，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项链，银色的锁骨链上是音符的吊坠。

雪赛尔看到了这个项链，她微微睁大了眼睛，手指轻轻抚过那个音符吊坠，眼中渐渐浮上温暖和笑意。

“我一直都是知道的，杰是个很温柔的人，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不会被喜欢呢？“

“所以你喜欢上了我。”

“是的，然后我厌恶上了喜欢上你的我自己。”

夏油杰剥开雪赛尔的头发，轻轻地将项链戴在她的锁骨上，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理解和包容：“雪，还记得温泉事件吗？那次遇到的那个特级咒灵故意的让你二选一，当时选择的是我的话，我的想法就只会有一个。”那一瞬间，夏油杰的表情瞬间变得厌恶，他道：“果然我讨厌猴子，无论如何我似乎都无法喜欢上这个世界。”

雪赛尔听着夏油杰的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雪赛尔看着夏油杰，微微摇了摇头，她道：“我从前知道人性有恶，那一刻我的感觉是，啊，确实呢，有好人有坏人嘛。当我面对别人的人性之恶，那一瞬间，我在想，他为什么是个人？那一瞬间，我甚至不知道站在我身前的是咒灵还是什么东西，但是，当我真实的面对自己的时候，我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推卸，逃避，然后啊。那一刻，就算我是咒术师，我也感觉我和咒灵无异。”

雪赛尔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仿佛深陷在自我厌恶中。

“在雪看来，错的不是非术师，而是自己吗？”

雪赛尔摇了摇头，“我觉得无论是非咒术师，还是咒术师，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在曾经的世界中，我们的世界没有任何的力量之说，每个人都是普通人。但是，却也并非悲剧不会发生。”

“你想表达人的本质是不变的吗？”夏油杰凝视着雪赛尔，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探寻。

雪赛尔点了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是的，人的本质是不变的。咒术师与非咒术师，只是能力的不同，但人的情感和选择却是相同的。就像我，遇到事情逃避和推卸，我也并没有因为成为咒术师就变得高尚或者强大。我认为，能力的强大不能证明心的强大。曾经我因为悟说我弱而愤怒过，伤心过，自省过，但我现在明白了，真正的强大，不在于你能够打败多少咒灵，而在于你能否面对自己的弱点和恐惧，心的坚韧度和强大度，以及能否在困难面前坚持自己的信念和选择。”

夏油杰静静地听着雪赛尔的话，他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深思。

“其实，当初那个温泉事件中的市长和另外两个杀手，这几个人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当初我选择保护非术师的原因。”夏油杰看着雪赛尔，“在那次事件中，我察觉到了我的动摇，之后看到你眼中隐藏的很深的憎恨之后，我想在自己彻底动摇前，及时抽身。”

雪赛尔看着夏油杰，然后垂眸道：“那一次我也很恨你哦。因为我以为，我要成功了，哪怕我的警报一直在响，我也无视了，自我欺骗的以为要成功了，然后就突兀的失败了。特别特别的突兀，又预料之中。等我再回去之后，我面对的就是痛哭的年幼的妹妹，和死去的弟弟。那一刻，我产生了，要不就这样吧。放弃吧，和家人一起走吧。我累了的感觉。”

“但是可惜的是，不可以，我非常清楚的知道，不可以，还没到时间，次数也不过刚过了一半，还有时间，所以不可以放弃。”

“所以，你才心情那么不好的。”夏油杰看着雪赛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