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不但是杀人越货的好时候,更是掳掠迷偷最好的帮手。
晚间,又在外搞了点事,再从新收小徒弟那儿为他梳理经脉回来的常乐正见今日的小二哥笑得格外的殷勤,她心下一动,笑问:
“哟~五柳儿今日笑的跟朵春花儿似的,今天咱们店子里是有什么乐子事吗?”
以为因着今天晚上要动手,自己就没控制好情绪的五柳儿有些吃惊的摸摸脸,略带半分讪讪,不自在的问了一句:
“啊?啊,有吗?许是方才小的溜去客堂偷了杯好酒,听了些笑话还有些收不住~”
不过这状态也就显现了一下,他立即调整好心态笑道:“哎呦,客官您可真会开玩笑,小的就是有什么喜事儿,那也比不上您的好心情呐,您今儿这么高兴,可是找着朋友了?”
心下有数了的常乐暗道一声:‘凑巧了不是?’面上却一副无所谓,又有些想笑的表情撇撇嘴:
“没有,不过是上城那吴氏藏书听说以前还有一楼让人进呢,现在居然连靠近也不给,本大小姐在家里哪受过这样的憋屈?
哼~今儿雇人给他们找了些乱子,就是没想到那些人会那么蠢罢了~”
小二哥五柳儿很想翻白眼,有钱外面雇人跑别人家去闹事情,却吝啬的连一块灵石的小费都没给过他,这人可真够可以的,活该她今晚被卖!
心里的嘀咕自然不会被他带到面上来,五柳儿笑眯眯的应和着:“哎呦,客官这事儿做的地道,霸气!
那吴家啊,霸道的嘞,咱们望冀城的修士谁都吃过他们的气,可就没一个有胆子像您这样硬气的,大小姐的威风真是无人能及啊!”
被夸的一副笑眯眯,乐不可支的表情,常乐眼睛一转,并未停留在炫耀战绩上,嘴里的话一拐,拐着八弯子又拐回前题了:
“什么笑话让小二哥你这么个乐子人这么开心?那晚些时候,本大小姐也必须瞧瞧去!”
“啊?”五柳儿还等着再顺着常乐的话再夸夸她呢,没想到她的心思又变了,这她要去了,万一玩个通宵,正面对冲起来闹大了他可罪过喽。
于是,他忙着先给她打预防:“客堂的热闹,现下是正正好,客官可要现在玩玩去?这时间越晚啊,就越没前头热闹,回头没等到半夜里,也就没什么玩头了~”
随意的挥挥手,常乐晃晃悠悠的往自己屋子里去:“热闹是好,可那也得让本小姐回房梳洗梳洗,给衣裳换身颜色再说!”
“嗳,那您可别晚喽~”五柳儿大声的应下,等神识见着常乐往她院子去了,沉下脸转身就绕进迎客台,在台后墙上打入一道灵气,随即穿墙而入,消失在了墙内。
回了屋,一关上房门,常乐就说:“滚滚,来,你帮姐姐跑一趟。”
将要做之事传音与竖起一对耳朵,兴奋的像是要去做贼一样的滚滚,常乐看它那样,便又多嘱咐一句:
“记得姐姐之前说过遁术的要点,小心些,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把头点的跟捣蒜一样,滚滚眼睛亮晶晶的说:“姐姐放心,遁术滚滚学的可好了!”
天,黑下来了。
细细的吱呀一声,乐安院房门被打开,换了一身衣裳颜色的常乐跨出房门,肩上照旧蹲着一只白白的漂亮小松鼠。
她负着手,步履悠闲的往客堂而去,才转过在夜晚也鲜艳亮丽的小园,就听到了远处客堂中传来热闹嬉笑声。
说实话,这里的一切,也就这无所谓打不打扰,随便一群陌生修士凑在一起就能组成的热闹,是让滚滚打心底里喜欢的。
安全的灵城里,除了看比赛看斗法这样大一些的活动,平常里陌生修士之间少有这样不管不顾一起欢畅热闹,有活力的场合。
可惜,这样的热闹形式并不是独立存在的,一起伴生,不,应该说催生这样热闹的,就是北荒独有,无所不在的危险。
上一刻你还在热闹,出了门转个身,可能,你就下地狱,或是让别的修士下地狱去了。
斜地里略有遮挡,光线暗上一些的地方转出来个人,恰好就在带着滚滚径直往客堂走去的常乐前方不远,他笑眯眯的问好:
“客官,您来了!这会里边可正热闹呢,赶紧里边请吧~”
停住脚步,常乐看着里边笑问:“这我看着,怎么大多都是围坐的?可有什么安静些的小座?”
挡着她的五柳儿眨去眼中疑惑,笑应:“有的,有的,这里边,什么样儿的座没有呢?您进去不就知道了吗?”
随意的点点头,走过识趣让路的小二哥,常乐信步就往内堂而去,当入了屋,她那笑盈盈的面上才有微不可察的一丝松口气的模样。
转着眼看着了一动不动僵在她肩上,就算有那满身蓬松的绒毛遮挡,看上去却好像比她还要紧张的滚滚一眼,那一口松下去的气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眼见人往屋内去了,黑处有个声音压的很低的问:“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还看着前边没动的五柳儿极其缓慢的摇摇头:“没,远远看着,小弟就是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可这搭着话儿了却又觉得是错觉,许是小弟还没习惯这大小姐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这又要动手,就老在瞎担心出些什么岔子,这就敏感了些。”
里边不断传出的热闹都打不破这里突然升起的沉默,好一会,那暗处又有一个比先前更加柔美些的声音传出:
“这有什么?姐,里头都是咱们的人,你把防御阵悄悄打开不就好了?
咱这儿的阵虽然堪堪才六品极品的,可谅她一个五层没到的小妮子,就是有那看不出路数的七级小兽傍身,到时候看出了什么不对,也不能悄没声息的出了这阵去!”
五柳儿一敲脑袋对那暗处笑道:“哎呦,瞧小弟这什么猪脑子,这都没想起来,还是两位姐姐厉害!”
晃晃悠悠的阵法围着必安客栈升起,早翻墙出了门躲在角落的人勾起了嘴角,接着时明时暗的月光可以看见,这正是刚刚带着滚滚进了客堂凑热闹的常乐。
趁阵法才升起,细微波动还未稳定的空当,她掏出之前捣鼓出来的有点类似一个喇叭形吸盘底加上中间两层圆环部分。
最上面一层有着两分按钮的灵器,她将此物往阵法上轻轻一扣,在伸手往其中一个按钮上一摁。
阵法没什么反应,吸盘上,却逐渐传出了与阵法上已经弱下去波动一致的气息。
当阵法波动完全消失,吸盘也瞬间失去的吸引力,落入了早等着的常乐手中。
收了东西,转个身的功夫,她的样貌就慢慢有了变化,又是先前那白胖修士的模样,悄摸着就往外摸去了。
上城西吴氏藏书楼后院高墙外的一个角落,阵法放出的透明灵罩忽然漾出阵阵如水纹般的波动,这点动静太小,水纹也没扩散出去多远就后继无力的完全散去,半点儿动静都没引起。
大敞着的后窗窗沿悄摸摸出现了一个冠髻,再接着就贴上了一双有些小有些猥琐的黑眼睛!
这双黑眼睛骨溜溜的在屋内四面一转,微微一弯,接着,一双白胖胖的手就扒着窗沿翻了进来。
被一扇半弧形挡在角落里的这些动静,一点儿也没引起里面正吵得热闹的吴家修士的注意。
在“永春爷爷家的阿艮也真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没把阿旦爷爷请回来?”
“哎,三鱼,你确定他是往花柳楼去了么?”
“是啊,要么我们再派个人去得了!”
在这些围在门口的修士们烦躁不断的对话中,胖修士·常乐悄悄摸上了二楼。
一路翻着东西往上去,她发现,这上面可不比楼下,开了个看花园的大窗户,这上面的窗都小小的,高高的。
比一比大小,可塞不下她幻形后这样体型的修士,而且看着那窗户边缘还有着细细小小的,泛着幽蓝光芒的倒刺。
她还有功夫对着自己比了比,估量了下,心中觉得照自个儿这样的身宽该是没多大问题的,于是又一路抢着时间到处翻看起来。
紧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常乐盖上手中《北荒纪事》,就将它原样塞回了书简层后边放着。
不过她心中在思索着北荒纪事中提到的归一门,收手的时候就顺带出来了一张纸,下意识伸手捞起来一看:
“这是?祈仙图的复印件,怎么都被书虫啃成这副模样了,嗯?洞明会仙隐翠微,仙灵降凡雪飞双。冬至阳生乘柄北,阴阳洞开尽归一。这是什么意思?原件上怎么没有?”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常乐将纸张一股脑塞回原处:“罢了罢了,没时间了,回头再细究!”
这里是书楼最顶层五楼,有着单独的阵法挡着,为了不引起注意的进来,她已经花了很多时间在破阵之上,现在时间已经接近半夜了。
而没保住阵法的原样,也就没办法顺着先前想要悄摸摸一点行迹也不留的想法拂衣而去,已经很着急赶时间正要撒腿往外跑的常乐动作一顿:
“我这做贼来了,手脚这么干净可不太像话呀!”
反身她就跑去最里头,在最里面书架尽头隐藏着的多宝架上随手挑了一个盒子揣走,复又往楼下去了。
才下到半路,就听下边一阵惊喜的叫喊
“爷爷,您可回来了!”
“爷爷,我们可把您等回来了!”
“爷爷,有您坐镇,咱们心里可终于不慌了!”
“哼,没用的东西~怎么,听艮小子说,下午有贼人来闹事?”
常乐心下一咯噔,胖胖的脚就跟灵巧无声的猫爪子一样悄无声息的往回收去,转身就往这一层的高处小窗口跑去。
那些窗子她在刚才就用双眼测量过,觉得勉强还是能够让自己钻出去的,这会子要是打起来轻易脱不了身不说,还容易暴露自己,自然是走为上策。
“什么人!”正在这时,楼下那才回到书楼的吴永旦就是一声暴喝,转眼,他人就已闪现在了三楼,往窗户口那边追去!
他到的时候,正见那常乐堵在窗户眼上往外钻,吴永旦手中运起气势强劲的土黄灵光,口中冷笑:
“你这见不得人的胖老鼠,干坏事之前也不知道打听打听,区区一个四层的小修士,竟敢到我吴七雄管的地盘来闹事?今晚上,老子管叫小子们用你的血来新糊一遍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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