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浩身后几个哥们，看清庄朝的脸，瞬间没了声音。

空气中的烤肉香气，似乎多了丝丝缕缕的尴尬。

“一起坐下吃点？”时迟招呼他们一起坐下。

“不用，不用。”几人连忙拒绝，跟时迟关系最好的陆浩开口：“我们人多，这里挤不下，加上我们哥几个吵闹，你跟……庄总慢慢吃。”

说完，不等时迟挽留，几个人头也不回地跑向离他们最远的空桌。

时迟看着他们被狗撵似的背影：“……”

这是怕帮他们结账？

兄弟几个也不缺这点钱啊。

陆浩几人这顿烧烤吃得十分不安心，时不时狗狗祟祟的朝时迟这边探头探脑，直到时迟手机发来消息，说他跟庄朝吃完先走了，才终于停止探头探脑的诡异举止。

“迟子跟庄朝怎么回事？”兄弟甲食不知味地啃手里的肉串：“当年他们两个闹得好像挺难看，现在他们竟然能心平气和坐一块撸串？”

“迟子失忆，往事不可追嘛。”陆浩没有多想。

“迟子失忆，庄朝可没有。”兄弟乙想起当年发生的那件事：“那事是迟子做得不厚道，庄朝如果真不跟他计较，那他对迟子，比我对女朋友还好。”

几个哥们都沉默下来，其实这几年时迟也不常跟他们在一起，偶尔叫出来聚会，他也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让他们感觉陌生许多。

只是从小到大十几年的交情，大家有意忽略迟子的疏远，不想闹得连最后的兄弟情分都没有。

“迟子这一失忆，人反而正常了。”兄弟甲说完这句话，见哥们都盯着自己，干咳一声：“我这可不是在背后说兄弟坏话，就纯属感慨。”

要不是这些年真把人当兄弟，他早就不搭理迟子了。

“可能……迟子的中二病来得比别人晚一些。”陆浩挣扎着替时迟挽尊，以前他们兄弟几个谁都混账过，反而是比他们小一两岁的时迟，摁着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直到现在，他都有些想不明白，这几年迟子究竟受了什么刺激，变化竟然这么大。

回去路上，时迟好奇地问庄朝：“这几年我们就一直没怎么联系过？”

庄朝看着他，微微一笑：“很少。”

时迟准备说话，庄朝又开口了。

“那不是你的错。”他看着时迟：“五年时间，并不影响我们还是朋友这个事实。”

“好兄弟。”时迟把庄朝的肩膀，拍得啪啪作响。

前方开车的司机，在后视镜里看到老板脸上，洋溢着笑容。

车停到大门外，时迟下车请庄朝到家里喝茶。

“下次吧。”庄朝把伞撑到他头顶：“你早些回去，免得叔叔阿姨担心。”

“行。”时迟没跟他客气，转身就往大门里跑。

“等等。”庄朝把伞递给他：“雨大。”

“那你先回车里。”时迟把庄朝摁回车里，举着伞朝他挥了挥手：“下次见。”

“下次见。”庄朝看着他撑着伞小跑离去的背影，眼神久久未能离开，直至时家的别墅门打开，时迟进门后，才收回视线。

手机震动声在安静的车内响起。

“老板，梁总那边让人送来合作计划案……”

助理介绍完对方的主要方案内容，等着庄朝下一步指令。

“这家公司起步晚，经验不足，暂不考虑与他们的合作。”

黑夜低沉，雨水打落在车顶的声音，是夜里唯一的喧嚣。

以往庄朝讨厌这样的安静与喧嚣，但今夜不同。

他看了眼时家亮起的一盏盏温馨灯火，放下手机对司机道：“回去吧。”

今夜格外的美。

尽管没有月亮，风雨交加。

时迟踏进家门，见爸妈哥哥都回来了，把伞递给阿姨，挤到时延身边坐下：“妈，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前段时间在医院里，要求人捐器官的那个。”时妈妈看了眼阿姨手里拿着的雨伞，“庭审日期刚下来，又传出他在看守所里闹出事，事情已经传遍了。”

“无法无天，视法律为无物，这种人不严惩，肯定能闹出更严重的事情出来。”时延瞟了一眼时迟：“我们家如果出现这种人，不用别人举报，我直接就把他踹进派出所，让他接受法律制裁。”

时迟：“……”

“哥，说话就说话，别瞅我。”

时延手臂挨了时妈妈一巴掌。

“今晚跟朋友出去吃饭，吃得开心吗？”时妈妈揍完大儿子，笑眯眯地问小儿子。

“挺开心，他性格好，人又细心。”

最重要的是，仿佛在庄朝这里，有没有这五年的记忆都无所谓，他当十八岁的美少年当得毫无心理压力。

“开心就好。”时妈妈原本担心儿子丢失五年记忆，会跟朋友相处不好，现在终于放下心来。

陪家人坐了一会，时迟回房间洗了澡，刚躺床上陆浩的电话打了进来。

两人互相指责对方撸串不带自己后，陆浩提起了庄朝。

“迟子，你……什么时候跟庄朝联系上的？”

庄朝的私人联系方式，可不是随便给的。

“大学那会就在联系列表里，打开聊天软件不就联系上了？”时迟觉得陆浩这个问题挺奇怪。

“哪个聊天软件？”

“黑白鹅。”

陆浩沉默了，他记得自己当年也加过庄朝的账号，但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庄朝聊天头像亮起来过。

他一直以为庄朝根本就没有用过那个账号，只是大学那会出于礼貌，才弄个账号来糊弄他们。

看来是他小人之心了。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随便问问，这不是看你们好多年没联系，突然看到你们在一起撸串，有点意外。”陆浩想了想：“迟子，你丢了几年的记忆，如果有什么地方觉得不对劲，一定要来问我，别让自己吃亏。你怎么也算是家长们口里的别人家孩子，万一吃亏了，传出去多丢我们兄弟几个的脸。”

时迟：“……”

这关系扯得有些远。

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时迟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还在睡梦中，就被陆浩打来的电话吵醒。

“迟子！梁裴奕那个狗比昨晚出车祸了！”

梁裴奕……

谁？

听起来有些耳熟……

“可惜人没事，只是擦伤。反倒是他的助理脑震荡，需要在医院观察两天。”

陆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遗憾。

“哦……”

时迟挂断电话，翻身继续睡。

管他凉还是热，都不如睡觉重要。

此时医院病房中，梁裴奕的助理，在病床上睁开了眼睛。

他侧过头看向推门进来的梁裴奕，神情关切：“梁总，你有没有受伤？”

跟在梁裴奕身后的秘书看到这一幕，在心底深深震撼了，难道这就是打工人的最高精神领悟？

即使是车祸醒来，也要第一时间关心老板，让老板感受到自己的关切之情？

大家都是赚钱吃饭的打工人，内卷到这个地步，会不会太狠了？

秘书：别卷了，别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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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