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周天豪案、孙明案,在冰冷的法律文书上画下了句号。林薇被正式批捕,涉嫌故意杀人、毁灭证据,等待她的将是法庭的审判和铁窗生涯。卷宗归档,程序走完,表面上的风暴似乎平息了。

然而,在这片短暂的平静之下,另一股由陈年血泪激荡起的正义暗流,正汹涌澎湃地奔涌而出!

就在林薇被捕后第三天,市检察院联合市公安局召开新闻发布会。*闪光灯连成一片,映照着主席台上检察官和市局领导肃穆的面容。新闻发言人手持文件,声音洪亮而清晰地宣布:

“经最高人民检察院指令复查,并依据新发现的重大线索及关联案件中获取的关键证据链,现正式决定:对八年前发生于本市大学城后街的‘陈小雨被侵害案’,予以立案再审!”

会场一片哗然!记者们的镜头疯狂地对准了发言人。

“原涉案嫌疑人周强、赵鹏、钱伟,涉嫌□□罪、毁灭证据罪、妨害作证罪等多项罪名,证据确凿!鉴于主犯周强已死亡,不再追究其刑事责任。但另两名嫌疑人赵鹏、钱伟,经检察机关批准,已于今日凌晨被依法逮捕!”

屏幕上同步播放了赵鹏、钱伟被押上警车的画面。昔日意气风发的富二代,如今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在闪光灯下狼狈不堪地用手遮挡着脸,昂贵的西装在刑警有力的钳制下显得格外讽刺。

有记者大声提问:“这么久才到的正义,还能算是正义吗?”

“迟到的正义,依然是正义!”发言人的声音斩钉截铁,“此案的重审与嫌疑人归案,是对逝者陈小雨及其家属的告慰,更是对法律尊严的坚决捍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条爆炸性新闻,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全市、乃至全国范围内炸开!舆论沸腾!社交媒体上,“陈小雨案重启”、“恶徒终落网”、“正义虽迟但到”等词条瞬间冲上热搜榜首!无数人为之唏嘘、愤怒,也为迟来的正义曙光而感慨。

市局重案组会议室。

电视新闻的声音被调小了,但屏幕上赵鹏、钱伟戴着手铐的画面依旧刺眼。投影上,那幅妖异玫瑰草图的高清扫描件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张龙坐在角落里,手里紧紧攥着那份报道陈小雨案重启的报纸,布满老茧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陈小雨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有了些许释然的水光。他长长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压在心口八年的巨石,对着照片低声喃喃:“丫头…叔叔们…总算…没让你白等…” 声音哽咽,带着沉甸甸的疲惫与一丝宽慰。这份迟来的正义,是他和无数像“包打听”老金这样不放弃的老警察,用坚持换来的微光。

“‘锁匠’…‘T’…” 李星星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的手指重重敲在投影上那朵结构复杂、荆棘缠绕的玫瑰中心,将众人的思绪从短暂的宽慰中猛地拉回更深的黑暗。“他对林薇,精准地利用了那份刻骨的恨,像投喂实验品一样,给她毒药、给她高科技的杀人机关、给她密室剧本…一步步,引着她走向深渊。最后呢?” 她冷笑一声,眼中寒光如刀锋般锐利,“在林薇这颗棋子可能暴露他存在的瞬间,他毫不犹豫,用孙明,试图把林薇彻底焊死在‘失手杀人’上!切割!灭口!干净利落!他在嘲笑什么?嘲笑我们按部就班的程序?嘲笑我们所谓的正义有时来得太迟?”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的压迫感,“不!他是在宣告!宣告林薇的复仇,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曲仓促走调、甚至‘未完成’的蹩脚乐章!!”

角落里,韩又又蜷缩在阴影中,像一片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叶子。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头深深埋着,长发垂落。她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抠进手臂,指关节绷得死白。左侧锁骨下,那隐秘的位置,那枚小小的、七瓣玫瑰刺青,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是他吗?王涛涛?玫瑰…刺青…“T”…这种冷酷到极致的精准,这种对“仪式感”近乎病态的偏执会是他吗?…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林小雨案的正义虽已到来,但那个潜伏在更深处、以“审判”为名的恶魔,却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张龙拧开他那宝贝保温杯,里面浓黑的茶水早已冰冷苦涩。他仰头灌了一大口,那苦涩也压不住心头的沉重与刚刚升腾又被压下的复杂情绪。他重重叹了口气,声音沙哑疲惫,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化不开的凝重和对新威胁的警觉:“这王八蛋…心思比海沟还深,下手比眼镜蛇还毒,滑溜得连个影子都抓不住!这朵花…” 他指着屏幕上的玫瑰草图,手指微微发颤,“看着妖艳,根上怕是泡在血池子里长的!是催命的阎王帖啊!老案子结了,新阎王…上门了!”

“那就让他放马过来!”李星星猛地从座位上弹起,火红的身影如同一柄在黑暗中骤然出鞘的利剑,瞬间点燃了凝滞的空气!她眼中燃烧着不屈的、足以焚尽一切魑魅魍魉的熊熊烈焰,目光如炬,挨个扫过她的队员——冷静如万年冰川、眼神锐利如鹰隼的李寒寒;沉默如深海、身体却在阴影中微微颤抖、内心暗流汹涌的韩又又;凝重如山岳、眉宇间刻满风霜与决绝的张龙;还有紧握拳头、眼中喷着火、带着初生牛犊般无畏锐气的赵虎。

“他想玩猫捉老鼠?想把法律和正义当擦脚布?想把我们当成他血腥舞台下鼓掌叫好的看客?” 李星星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钢钉,狠狠砸在地上,带着凛然的决心和钢铁般的意志,“那就让他瞪大眼睛好好看着!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猎手!看看正义的刀锋,能不能劈开他那些装神弄鬼的迷雾!把他的画皮,一层一层剥下来!”

她的声音在狭小的会议室里炸开,带着破釜沉舟、不死不休的决绝。

城市另一端,云端之上。

一栋足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璀璨星河般灯火的顶层复式公寓,如同悬浮在尘世之上的孤岛。厚重的、能完全吞噬光线的遮光帘严丝合缝地拉拢,将外界的喧嚣与繁华彻底隔绝。室内,是近乎绝对的黑暗与令人心悸的死寂。

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如同亘古矗立的黑色石碑,沉默地伫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宽阔得近乎压迫的背影,仿佛将窗外那片虚假的光明都吞噬殆尽。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间,一枚特制的玫瑰硬币正在无声地翻飞、旋转。硬币边缘被打磨得异常锋利,在绝对的黑暗中,偶尔捕捉到窗外遥远霓虹一闪而逝的流光,瞬间折射出妖异如血的红芒,一闪,再灭。

电视静音,但屏幕上正无声地播放着赵鹏、钱伟被押解的画面,以及陈小雨案重启的新闻标题。那高大的身影只是淡漠地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轻蔑的弧度。凡人的正义,在他眼中,不过是宏大乐章中一个沉闷的音符。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阻隔,落向市局的方向,嘴角那抹病态而餍足的弧度更深了。低沉的自语,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在空旷死寂的房间里幽幽回荡,温柔得足以冻结骨髓:

“又又…第一朵玫瑰的绽放,只是序曲终了时…一个微不足道的休止符。”他缓缓抬起手,那枚硬币稳稳停在掌心。黑暗中,硬币上玫瑰的轮廓仿佛拥有了生命,花瓣在阴影里无声舒展,荆棘在虚无中悄然蔓延。“别急…耐心点…属于你的…那场最盛大、最无瑕、最完美的终焉审判…”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很快…就要拉开幕布了。凡尘的喧嚣,不过是…开场前的杂音。”

窗外,无尽的霓虹如同流淌的、虚假的星河,编织着繁华而脆弱的幻梦。而在无人能窥见的最深邃的阴影褶皱里,在冰冷的钢铁与混凝土的缝隙中,玫瑰的毒刺,正汲取着黑暗的养分,悄然淬炼着更致命、更幽冷的芬芳。一场赌上灵魂、更加黑暗、更加疯狂的游戏,才刚刚点亮它猩红而诡谲的启幕灯光。帷幕,正在无声地升起。林小雨案的落幕,对“T”而言,仅仅是另一场更宏大、更扭曲戏剧的开场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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