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臭-婊-子、我家的珍珠场、汪嘉璐你不在学校里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林铮然的脑筋转得极快,她几乎在瞬间就理清了头绪。
那个年轻女孩就是汪润在B市念大三的妹妹汪嘉璐。而汪嘉璐指着宁姐大骂一堆关于下三路的事,让林铮然有了得知恶闻的焦躁感。莫非宁姐和汪明有染?
林铮然调整着自己的帽檐,目光不断在那看台上梭巡着。汪嘉璐套着连帽卫衣,没看错的话,她的手上还戴着指虎。
汪嘉璐在跳上看台后,直接毫不客气地将两个男人过肩摔到了旁边的软垫上。虽然离得远,但林铮然能看出汪嘉璐的力量很足,过肩摔两个男人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她的身体素质极好,可能练过跆拳道。
林铮然的胸腔里燃烧着一团疑惑的火焰,她在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说她希望这是误会。
可如果这是真的,那汪润知道吗?他会希望看到她搅局进他的家事吗?汪润会不会尴尬?他就是那敏感的性子,他们两个好不容易又重新找到彼此,重新成为朋友,他会希望她知道吗?
林铮然不禁想起,当时上小学的时候,汪润就鲜少和她提家里的事。林铮然在家长会上见过汪润的爸爸两次,他看上去十分和蔼可亲,长得和当时瘦瘦小小的汪润完全不一样。汪润的爸爸英俊而意气风发,大家都很惊讶汪润竟然有一个这样的爸爸。
可是,林铮然却察觉到了汪润在和汪明说话时那种故作轻松和浑身紧张的不自然感。
是啊,不用说汪润看到他爸时不自然了,就是她林铮然当时看到汪润的爸爸,心里便腾地冒起了熊熊大火!
这不有爸爸吗,怎么儿子在学校被人欺负也不来处理!
当时小小的林铮然很讨厌汪明,她直接等家长会结束的时候拦住了汪明的去路,并告诉他要好好对待汪润。
林铮然沉闷地将珍珠蚌肉里的珍珠挤了出来。掌心里的珍珠粘黏着蚌肉,林铮然拿水管一冲,珍珠霎时变得美丽而闪烁。
林铮然记得当时汪润一听见她说的话后,整个人瞬间沉了下去,他完全不可置信地怔在原地呆呆看着她。林铮然果断上前去握住了汪润的手。而汪明呢,他还是挂着和善的、觉得小孩子很可爱的笑容,蹲下了身子和她平视着,用一种搪塞忽悠的语气用词,反复问她是不是汪润跟她说了什么。
林铮然察觉到了汪明不断瞟着汪润,那眼神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让人很不舒服。
汪润的手在颤抖,手心冷得不像话还渗着冷汗,他支支吾吾、轻飘飘的话还没吐露出来,林铮然就意识到汪润这是要把所有的坏事往他自己身上揽了,林铮然昂着脑袋义正严词截断了汪润的话和汪明絮絮叨叨的质问,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需要谁跟我说!我们是新时代新思想的优良少年,叔叔,你的思想过时了。”,“叔叔,你们不可以在高高在上地说一些陈词滥调,这叫做鹦鹉学舌。”。
汪润这时用手扒拉着林铮然,火速道:“爸,是我,是我乱说话。跟她没关系。”
林铮然简直被汪润的手捣鼓得生疼,她转过头就对汪润道:“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你爸妈的坏话了?”,
林铮然又对直勾勾笑着看她的汪明道:“叔叔,我是汪润的好朋友林铮然!既然是他的好朋友,那我就要在朋友有困难的时候帮助他!就是得罪你了我也没关系!你能不能让家里的司机叔叔直接把接送汪润的车开到校门口啊,为什么要把他放在公交站台那里,你不知道汪润不喜欢这样吗?你不知道汪润因此还受了欺负吗?
他每天早上都要先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然后才能来上学,你认为这样子他的心情会好吗?好不了的吧!这样子对上学就会有抵触,怎么好好学习啊!还有,你看他这么瘦,你就不知道心疼吗?你自己倒是吃得白白胖胖的,别人夸你好看的时候开心吧?那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白眼你瘦瘦干干的儿子的时候,他开不开心啊?
我就不相信叔叔你这么厉害的人看不出来别人在议论和挤兑你儿子。你不会也跟着嘲笑吧!看不起你~之前我看到是汪润的妈妈来开家长会,她中途就离场了哈欠连天的,还是我爸妈帮忙去和汪润的班主任沟通他的学习情况。我爸妈有时候中午还来给我送饭,也都会多准备点分给汪润吃。
我爸妈都能分点心心疼别人家的孩子,你们这亲爹亲妈反倒不会自己心疼!难不成还得汪润自己做饭啊!你们这是要耽误他吗?让他以后长不高长不健康,然后做你们这些漂漂亮亮的、生龙活虎的的陪衬吗?如果是他身体有问题那就去看医生嘛,但我觉得汪润并没有,我带他运动了,最近他身体挺结实,50米都能跑进12秒了。
我这种小孩都会心疼他,你这大孩真是神龙不见首的,一点礼貌都不讲的。他要是被你们耽误了,我看你们怎么办!哼!”
林铮然记得汪明看她的眼神也是说不清道不明,他没再那样挂着个虚伪的笑脸,转而有些委屈和悲伤道:“他妈妈肺癌晚期,我有心脏病,对不起,是我们没有做好父母的职责。”
林铮然乍一听时如芒刺背,她还没说话呢,就感觉到汪润比她更加震惊,不,是那种害怕得想呕吐的样子。
两小孩愣住了,这时汪明得逞般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林铮然的脑袋,道:“叔叔跟你开玩笑的。谢谢你的教育。我回去后会跟汪润好好说说的。”她被耍了。
汪明说完就要起身,这时林铮然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愤怒而坚定高声道:“叔叔,你这是在咒人是吧?你觉得这玩笑很好笑吗?我觉得你很掉价!你就像披着羊皮的恶狼欺负我们两个小羊羔!你只跟我说这是开玩笑的,但你没跟汪润说。你作为爸爸随便拿自己和家人的身体开玩笑,这对吗?你没看到汪润刚刚都快被吓坏了!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没有!
如果你这么不喜欢汪润,那就把他让给我吧,我和爸爸妈妈说我们来养他!你把身体看得这么不值钱和随意,难怪你把汪润养得瘦瘦干干的!”林铮然激动得哭了,没有人知道小熊一样的她为什么在原地拽着别人的爸爸哭得不像话,还一直吼人,还要动手打他。
林铮然已经忘了她当时是怎么被和老师沟通完后的爸爸带走的,但她记得,后来汪润带了一盒非常好吃的巧克力给她,说是他爸爸让他送给她的,他爸爸要赔礼道歉。
汪润心惊胆战地和她小小声说了谢谢,但希望她以后别在这样和他爸爸发生冲突了。
汪润慌忙地解释道:“铮然,我不是说你不能这样做,也不是反感你,就是这样对你不好的,你没必要帮我说话,不是,哎,我不知道怎么说。”
林铮然道:“对不起。那天是我鲁莽了,我就是看不顺眼,是我冲动了,给你带去了麻烦。”
汪润道:“不是啊铮然,你和我道歉做什么。你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你不要和我道歉。”
林铮然问:“那你希望我下次在骂你爸爸吗?”。
汪润道:“我不希望。我不喜欢你搅和进我家那些事。我喜欢我们就这样轻松地做朋友就好。”
林铮然道:“好啦我知道了。”,她拿了块巧克力放到了汪润的手心里,假装漫不经心道:“那天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说话算话。”。
汪润的脸和全身一下子就通红了,他将包装在巧克力外的锡纸完好地撕了下来,用锡纸垫着巧克力,把那颗递给了林铮然。巧克力都快被他的热气给蒸化了。
林铮然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爸爸妈妈不喜欢你,你在你家过不下去了,那你就来我家。我跟我爸爸妈妈和哥哥都说了,他们说家里碗筷充足,房间也有,你想来就来。”,她把汪润递给她的巧克力拿了起来吃进嘴里,又把自己刚剥好锡纸的巧克力递到了汪润嘴边,道:“吃吧。这是你喜欢的栗子酱的。”。
汪润目瞪口呆,眼里闪烁泪花,任凭林铮然把巧克力塞到了他的嘴中。
林铮然道:“汪润,这巧克力不是你爸爸让你送的吧?你爸爸也压根没想过什么赔礼道歉。这巧克力,是不是全是你的主意?”
他眼里的泪倏地落下。
林铮然抬手就给他抹去,道:“谢谢你汪润,这巧克力是全天下最好吃的巧克力。”
半晌,汪润道:“你喜欢就好。”
林铮然自己在那边咬牙切齿着,沉重地说:“汪润,如果你是我爸妈生的就好了!”,她转过脑袋气势汹汹对着手足无措的汪润喊道:“如果你是我亲弟弟就好了!”
汪润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道:“我不要当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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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芬这时对林铮然道:“哎呦妹儿啊,好吓人哟,那台上还是挺高的,下面都是蚌壳和工具,这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了咋办?我看那个小姑娘也是真虎啊,一下子就给俩男的都掀飞,还好上面有张软垫。这还是很危险的啊。啊,我忘了你在背单词呢,不好意思儿啊妹儿。我也是心慌。”阿芬忧心忡忡地也盯着那乱成锅粥的看台,手上的劳作不停。
林铮然道:“我刚背完了,阿芬。”,林铮然解下了手套,将耳机收回了包里,有了打算。
林铮然心里很堵塞,因她实难将昨天那个在国贸大厦里看起来十分热情活泼,又善良大方的宁姐和爬床的婊-子联系在一起。
而这时,汪嘉璐已经步步紧逼,那模样俨然快要将孙梦宁给拧死了。
林铮然对阿芬道:“阿芬姐,谢谢你的帮忙。不过,我不是来工场里应聘开珍珠贝的兼职大学生,我是来明晓洽谈珍珠合作的采购商,一个小店主。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美丽的误会。不过我现在要离开了,如果下次有缘我们在见面吧。阿芬姐,我开的那些珍珠就全部算成是你的。”
林铮然微笑着对一头雾水的阿芬点了点头,然后迈开长腿便穿梭进了堆满蚌壳、蚌肉和珍珠的场地里。
不一会儿,她来到了看台的边上,这时,刚刚的赵总肖总从台上晃晃悠悠走了下来,两人并没有心焦气躁的感觉,反而闲聊一样说着刚刚发生的事儿。
林铮然只能暂时躲在了一个隐秘处。赵总肖总没有立马离开,转而也是站在了看台底下,林铮然躲藏的位置前头,与她一墙之隔,听着、看着台上的动静。这时肖总拿出一盒烟恭敬地给赵总递烟点火,两人点火抽烟,开始窸窸窣窣地聊开话。
肖总手指夹烟,掰着指头细细数来,道:“还当是什么大事,我以为要么是资金运转上出了问题,要么产品研发认证没通过,要么是今日来的合作方洽谈无果,要么是国外的售货链路被管制了等等。我听半天紧张得要死,以为汪嘉璐是有什么消息,结果唇枪舌战半天,除了撕破脸皮的泼妇骂街,掉价十足,互扯头花,倒也没听出来什么实质性内容,就那点稀碎的风流事。”
赵总的眼珠子又黄又红又油,蹙着眉头,享受着烟带给他的疗愈,慢慢放松。他竖着耳朵听着台上的动静,应了肖总道,“就算孙梦宁真的是三儿上位的,那和汪嘉璐也算半个亲戚。我们和她们是非亲非故的。”。
肖总嗤笑道:“哥你这话说的,让汪嘉璐那妮子听见了,得扒了你的皮吧。我看这也怨不得大老板寻花问柳啊,酒局碰撞、应酬往来,见的人多了看的事广了,这不是局促在家里那一亩三分地的人能感同身受的。多得是盆满钵满、黄金万两的大老板在外头养了人,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缄口不说罢了,毕竟做人还是得维持着体面。”
赵总狠狠吐了口烟圈出来,狠厉地嘲道:“这事儿说大不大。在商言商,你不能捅咕自家人的脸面,毁了自家人的声誉,影响自家人的产业吧?汪嘉璐这事做得不地道,这闺女怎么也不为他老爸想想,就不能私下解决?
不过这事儿说小不小。做人讲究情分,自知这做的风流事是不地道,那就别太大摇大摆招摇过市了,不然引得正宫家里反感,人本来还愿意保持三分和气与你同吃一碗粮,这回你抢了人家的碗筷还回头咬人家说这本来就是你的,这也不好意思啊~孙梦宁这事做得不体面,这三儿怎么也不为她情郎想想,就不能私下解决?
不过嘛,这解决来解决去的,还得咱俩外人来掺和一脚是吧。行,给够钱就行。谁让都拿她两家的工资了呢。”
肖总眉开眼笑,心里那本来不得劲的滋味这才消散如烟。原来,这气势如虹的后起之秀,孙梦宁孙总,不过是个腌臜;这大老板家的千金就是个泼皮;那他俩作为大男人哄着这俩腌臜泼皮,也就当逗蛐蛐玩吧。
肖总赞道:“哥真是通透!汪嘉璐是个不好惹的主,孙梦宁也是惹不得的。她们有什么恩怨如果想解决,那就去别家地方,别在明晓这撒气啊!这么多工人看着呢,场子里还有这么多蚌、这么多珍珠,地也又湿又滑的,万一伤着个好歹,那先吃亏的就是咱俩了!
“嗯。我们这些做猴的要有能被耍的气度。谁又能知道哪天那些自己以为是在耍猴的人反而被猴给耍了呢?做人别太绝。”
赵总听那看台上也没有在起什么大冲突,灭了烟后往自己嘴里和肖总嘴里扔了个口香糖又掏了瓶香水喷了喷这才和肖总走了。
林铮然见两人走得看不见影子了,这才从隐蔽处出来。她被两人的烟熏得难受,此时赶忙到通风处喘气,也掏出了香水往身上喷。
此时林铮然的心里是真正的五味杂陈。宁姐真的是小三?
正当她想着,突然,看台上传来了宁姐尖锐的声音,“不要,不要!”。
林铮然一刻没有犹豫,三步并做两步冲上了看台。
“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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