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附髓

张桃灼接着问道:“如果青面蛊吞噬了金蚕蛊,产生的蛊会使中蛊之人可以被人操纵,死后全身发青吗?”

蛊婆坦然回答道:“会有这种可能。”她知道她问这个定然是已经见过了这种蛊,忍不住问道:“是冉方真卖出去的?”

只有他才有这种蛊。

汪值肯定了她的想法,蛊婆一下泄了气,语气悔恨:“我早该处置了他……”

她明白定然是出了人命。

张桃灼问道:“那您能够驱掉变异的青面蛊吗?”

蛊婆会意:“拿纸笔来。”

她洋洋洒洒写了十几味草药,以及使用方法。

“这是我之前改进的方子,除了金蚕蛊,对任何蛊都有用。”

汪值看了一眼。

比那个妙妲歪歪扭扭的字写得好多了。

拿到了想要的答案和东西,汪值也需要表现自己的诚意。

他拿出一块令牌和两封亲笔信:“照着上面去找人,他们看了信,会帮你们的。”

一封信是给重庆卫的,一封是四川布政司的。这算是给了她们双重保证。

张桃灼很好奇汪值怎么会和这些人有关系。

“那些大臣应该是很讨厌汪值的吧……或许有那么一部分是明事理的人吧。”她如此想道。

毕竟在张桃灼眼里,汪值这个人,虽然有些好大喜功爱别人追捧,做事手段有一点点激烈,但是从来没有什么大错,也算是一个为百姓办事的好官员了。

像是之前杨晔的案子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而且……

正在和蛊婆商议后续事宜的汪值哪里知道张桃灼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只是瞟了一眼,就发现她眼睛亮亮地瞧着自己,一脸的崇拜。

“咳。”他有些不自在,尽量不去看她。

事情商议完了,汪值起身准备去办事,但是他实在是没法忽略张桃灼那炙热的眼神。

他只有对她说道:“走!”

他一定得好好说说她,怎么能够……能够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张桃灼以为是有事要办,和蛊婆道了别就随他出去了。

汪值走得很快,一出吊脚楼,到了没人的地方,他就直接说道:“你刚刚那样看着本公做甚!”

看得他心烦意乱的。

张桃灼想了想,反应了过来,坦然回答道:“因为觉得您很好啊!”

汪值喉咙动了动,眼神复杂,之前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浮现了出来。

张桃灼补充道:“我觉得您真的是个好官!能官!作为你的属下,我觉得特别与有荣焉!”

听到属下两个字,汪值的心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对啊,她是我的属下,崇拜我,很正常的,我应该高兴。”汪值这样想道。

可是,他不知为何……笑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太累了吧……

而在张桃灼眼里,就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她只看见汪值脸色越来越白,头上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眼神也空洞了起来。

她心里一紧,总觉得不对,立即拉住有些摇摇晃晃地汪值,急切地问道:“汪公!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你脸色好白好白!”

汪值只觉得眼前有些晃,他甩开张桃灼的手,转身就走,声音虚弱。

“本公没事……”

张桃灼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立即追了上去。

他的样子实在是不对劲!

果然,在她刚刚碰到汪值的胳膊时,汪值竟然直接晕了过去,她急忙拉住他。

“汪公!”

汪值个子高大,饶是张桃灼也只能勉强扶住他。

他此时已经失去了直觉,倒在张桃灼怀里,面色雪白,薄唇紧紧地抿着,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滚了下来。

张桃灼此时的脸色和汪值差不多白,只是她是被吓的。

她连忙去摸汪值的脉象,像是……中蛊了!

幸好,这里离吊脚楼很近,张桃灼大声呼喊:“快来人!汪公晕倒了!”

在里面帮忙的孙连听到了呼喊,循着声音,急忙跑了出来,还顺道喊了几个帮忙的人。

“这是怎么了!”孙连急得眼睛都红了。

张桃灼坐在地上抱着昏迷的汪值一脸慌乱,带着哭腔道:“好像是中蛊了。”

旁边帮忙的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年轻汉子,一左一右地把汪值架起来,送到了旁边一座吊脚楼里。

张桃灼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一脸担忧。

已经醒了的蛊婆听到了消息,也被棠珍扶着走了过来。

棠珍虽然对汪值一直怀有畏惧之心。

但是相处这么多天,她也感觉得到汪值本质并不坏,甚至对她还不错。所以她一听说这个消息,就把那边剩下的事情交给了别人,急忙扶着蛊婆过来了。

张桃灼正红着眼坐在汪值的床边,她一看到蛊婆过来就说起了症状。

“刚刚正说着话呢,他突然精神恍惚,然后脸就开始发白,出冷汗,然后就晕过去了。我摸了脉,明明是热邪,但是浑身却很冷。这很像附髓蛊。”

蛊婆听了她的初判,连忙确认:“把他翻过身来,衣物都脱掉。”

有两个汉子帮忙,张桃灼自然就站到了另外一边等候。

蛊婆在汪值的背上按压了几下,汪值的背部肌肉下意识剧烈收缩。她检查完,脸色非常凝重:“确实是附髓蛊。”

这蛊张桃灼只听妙妲提过一次,附髓蛊是会死人的,而且很难驱蛊。

她不禁看向了蛊婆,蛊婆说不定能治。

蛊婆安抚地拉着她的手:“这个蛊我会驱。”

只这一句话,张桃灼就长出了一口气,身上大汗齐出,这是过度紧张后放松的表现。

“只是有一点,这个蛊炼制很邪门,炼蛊的人自己都会死。所以在很久以前,这个蛊就被我禁止了。现在寨子里能用它的人只有死了的冉方真。我不能说它具体的炼制过程,但是,接触到冉方真的血的人都有可能染上这种蛊毒。”

蛊婆的话让守在旁边的孙连反应了过来:“汪公他杀了冉方真!或许就是那个时候染上的!”

张桃灼突然明白了蛊婆的意思,她恍然大悟。

“接触到冉方真的血的人不止汪公一个,其他人也有危险!”

可是其他的人都没有反应啊?她觉得很是奇怪。

蛊婆压低了声音:“他是太监,阳气没有那些人那么旺盛,加上劳累的原因,所以发作得快。”

自从平定叛乱后,一行人并没有刻意隐藏身份,蛊婆他们早就猜出了汪值的真实身份,西厂来势汹汹,连苗疆之地的人也有所耳闻。

“那怎么辨别那些染上蛊毒的人呢?当时情形混乱,大家都记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接触到冉方真。”

张桃灼知道蛊婆的身体状况不佳,那么多人她很难一一检查。

蛊婆也没有办法,她无奈地说道:“这个蛊只有发作后才会检查得出来。”她旋即话锋一转,“但是,我有驱蛊的法子,只要及时救治都不会有事。”

张桃灼心急如焚,却不好问她驱蛊的法子具体是什么,只坦诚地说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蛊婆却不藏私,直接把驱蛊的法子说了出来。

“其实这驱蛊还真要麻烦你们自己,这一种蛊,在于其热毒最难解,其他倒还是其次。所以在服下驱蛊药物驱蛊后,还要用每日在冷泉水中浸泡,散尽热毒即可。你还要开几副药方为他们调理。老婆子只能帮你们熬驱蛊的药。”

没想到这法子如此简单,张桃灼一直悬着的心落回实处,她淡淡一笑道:“这不难的!”

蛊婆却没有放松神色,她如实道:“大人的情况复杂些,他的症状会最重,你一定要小心照顾。”

不用其他说,张桃灼自然最挂心汪值的情况。

蛊婆见事情问题不大就准备离开,走之前她嘱咐道:“老婆子先去让人弄驱蛊的药了,一会儿让人端过来。对了!这个蛊的驱蛊药喝下之后就行了,蛊虫会自行排出。其他的人应该发作后不至于昏迷,但是也需要看护。大人的情况最严重,应该两日后会醒来……”

张桃灼认真听完后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您对我们的帮助!”

她是真心尊敬这位面冷心热的蛊婆,不管是她身为苗寨首领对于寨子的尽心尽力,还是她今日拖着病体前来相助。

“小姑娘,你不觉得老婆子是图他的权势吗?”蛊婆开了个玩笑。

张桃灼却很正经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人活在世,不可能没有一点利益纠缠,有时候利益和情分纠缠在一起,哪里分得了那么清楚呢?至少此时此刻晚辈感受到了您的善意,这就足够了。”

她说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汪值,笑着说道:“从一开始,我和汪公也是因为利益才有了交道呢,但是,也不能因此就认定我们之间没有一点点情分吧?”

蛊婆眼神很是复杂,眼眶也有些湿润,似乎在透过她看别人。

“阿婆?”棠珍看见蛊婆的样子,不由地出声唤道。

蛊婆听见自己孙女的声音回过了神,释然一笑:“老婆子相信张姑娘余生应该会过得幸福美满。”

张桃灼不知她为何这样说,但是这到底是祝福的话,她也只能礼貌地回答:“承您的吉言。您有棠珍这样的好孩子才是有后福呢!”

蛊婆走后,张桃灼让孙连把吴守等人叫来一起议事。他们到现在还在外面处理后续事宜,并不知道汪值出了事。

在路上的时候,孙连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了几人,几人急着就赶了过来。

张桃灼见人已经到齐主动开口。

“既然各位已经了解了蛊毒的事情,那就不多说了。现在还是先把大家聚在一起为先,等有发作的人出现再由你们自己安排,我负责每日巡视诊脉。”

她对锦衣卫们的事情不了解,自然不会插手过多,只负责自己的部分就好。

吴守本就是很有谋划的人,当即就把锦衣卫们的事情安排得很是妥当。

他安排完又对着张桃灼说道:“之后,汪公还是在这个房间安置,其余的人未中蛊的在下面一层,中蛊的在这一层,劳烦你住在这一层方便照顾。”

张桃灼点头:“我就住汪公旁边的小房间吧,汪公病情最重,需要更多的照顾。”她说完又认真嘱咐道:“你们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说,千万别逞强也别和我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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