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木惊蛰到训练室的时候，只看到白柯和教练在房间里，另外两个座位还是空的，见他在扫视周围，不等他开口询问，教练先行开始解释：“Xiu昨天直播太晚，请了半天假，Tone有点不舒服，也请了半天，两个人都是说要晚上再来，我想着今天没约训练赛，就没管他们了。”

木惊蛰点点头，没有像以前那样顺口嘱咐一句要教练提醒徐秀别把直播时间都堆到最后几天，也没问程古是哪里不舒服，只是坐到自己位置上开机准备训练。

木惊蛰看着熟悉的游戏界面，极轻地叹了一口气，探头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白柯。

白柯一向就不管这种事情，戴上耳机，对二人的对话就更是一无所知。

“还在直播吗？”

白柯的耳机被木惊蛰掀起来一边，他转头，看着木惊蛰看不出情绪的脸，感觉有些新鲜，也有些好奇：“在，怎么了？”

“没开摄像头？”

白柯摇头。

木惊蛰看到弹幕助手飘过去一大片求他帮White打开摄像头的请求，还有带着他直播间标志的粉丝混入其中，以及无处不在的cp粉闻讯而来，开始占据大部分弹幕。

“木可成材......咱俩的cp粉名字还挺好听。”木惊蛰懒懒地靠在白柯的椅子边上，左手摸着下巴，很自然地开口。

白柯点点头表示也挺赞同。

弹幕还在疯狂滚动，被正主念cp名字这种事情，想想就刺激，更别说还真的实现了。

木惊蛰终于等到想要的弹幕，轻声地念了出来：“‘Sunset这样明明只是正常队友之间面对cp粉会有的反应好吧？队友情还好，cp我是真磕不下去，不过昨天晚上Xiu和First......’，乱说些什么呢，土哥有女朋友，白柯和徐秀我不知道，但是我自己确实是。”

弹幕一顿，反应快的明白过来木惊蛰在说什么，齐齐刷起了问号，一下子铺满整个屏幕。

坐在不远处玩手机的教练也猛地抬起头，看着木惊蛰瞪大了眼睛，张嘴发出常人听不太懂的声音。

“啊......啊？......啊？！！”

白柯挑眉，任由木惊蛰在自己直播间一顿瞎说，跟台风过境一样，到哪毁哪，不讲道理。

直播间的人气也在肉眼可见地极速攀升，白柯本身人气就很高，此时更是到达一个夸张的程度。

木惊蛰连语气都是带着笑的：“我说我自己确实是正常队友。”

弹幕：“放什么屁呢，你自己看看你前面说的和现在说的搭吗？”

木惊蛰继续笑眯眯：“搭啊。”

弹幕：“我不信！老公你说句话啊！你不要你的老婆粉女友粉太太粉了吗！”

木惊蛰佯装惊慌：“我不是你老公，不能乱喊。”

弹幕：“原来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木惊蛰丝毫不带感情：“臣冤枉啊。”

这一场闹剧结束于戛然而止的直播，看着眼前骤然黑下去的电脑屏幕，木惊蛰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仿佛刚刚那个带了个惊天大节奏的不是他一样，漫不经心地开口：“停电了？”

白柯也跟没事人一样摇头表示自己不太清楚。

教练在一旁继续张大着嘴巴，等到两个人都看着他的时候才拿起手机，结结巴巴地开口：“我去问......就去马上......我马上问问就去......我马上就去问下怎么回事。”

当天，基地紧急召开了下半年的第一次正式会议。

原本会议的主题是队长的生日要怎么好好过一次，结果因为下午的直播事故，临时更改成了“就Sunset出柜一事的后续应该如何处理”。

“严谨一点，是半出柜。”木惊蛰觉得程双太小题大做，撑着下巴观察了一下周围一圈的表情，有的人惊怒交加，有的人难掩震惊，有的人则是欲言又止。

“所以要处理什么？”白柯有些不耐烦，抱臂冷着个脸看着程双，“这个事也值得专门开个会讨论？”

木惊蛰点头附和，还不忘火上浇油：“就是，小外的时长还没有补完呢，扣钱了归谁的？”

程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虽然之前就知道木惊蛰喜欢的人是男生，但是他实在没有预料到他会就这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丝毫不在乎别人是些什么看法，也不在乎别人会发表些什么言论。

程古看一眼木惊蛰，又看一眼徐秀，后者一直低着头看手机，没跟任何人沟通，程古只当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和自己一样太过震惊以至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徐秀想着昨天自己在直播的时候犯的错，原本在热搜上慢慢往上爬的张垚和徐秀的词条已经找不到了，关注他们的人将所有的重点都转移到了木惊蛰今天下午在白柯直播间说的那些话上面。

徐秀翻着手机上面的词条，越翻越沉默，到最后连看一眼木惊蛰都需要鼓起勇气。

#Sunset出柜......

#Sunset的性取向......

#木可成材......

而他一直担惊受怕的事情，早就不知道滚去哪个角落里面了。

可是他还是害怕，他不像木惊蛰，可以这样模棱两可又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性取向，一旦他也承认，一旦那张纸张上面的内容公之于众，他和张垚不知道要面对多少恶言恶语。

他，不想这样，也不想害张垚。

以前作为四个人里人气最低、最透明的那一个，他收到的谩骂同样也是最少的。

他并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暴露于大众的眼光之中，被人指指点点，被戳脊梁骨。

他知道那个时候就是他的错。

可惜一朝行差踏错，此后步步是错。

窗外夏日变得昏暗，闷雷滚滚，大雨来临之前乌云压顶，压得人喘不过气，可是在天空的某些地方，又有丝丝阳光穿透，就像是最后的挣扎。

会议不了了之，对于木惊蛰出柜的这件事，程双让VIC全队都选择避而不谈，不承认也不否认，具体到底是什么样的，就让粉丝们自己去想象去发散，反正过一段时间就会被另外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在网络上总是这样。

还没等出柜这件事的热度完全冷下去，一张白柯和木成的亲密照被爆了出来，两个人在酒店门口拉拉扯扯，不像是正常队友之间该有的互动。

当事人看完微博看照片，再看一脸怒容的程双，纷纷表示不满，一个用脸，一个用嘴：“我记得我是电竞选手不是明星偶像对吧？”

“就算他俩真谈了，不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吗？”徐秀在一边轻声开口。

“我俩没谈。为什么这个事情能落到我包养白柯身上？还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还真是什么屁事都有傻逼信啊。造谣的你不去管？”

“......”程双本来想说Sunset的女友粉怎么办、战队的利益和名声怎么办以及他要怎么跟上面交代，可是看着木惊蛰一脸只担忧白柯的模样，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只是浪费口舌，以前他或许还会顾及战队，可是现在任凭谁都看得出，木惊蛰不想留在这里了，他想走了。

程双沉着脸色给白柯交代，“我会帮你解决好的。”

白柯满不在意地一点头，敲了一下站起来骂人的木惊蛰的膝盖：“我没关系，你陪我对练就行。”

木惊蛰骂到一半闭上嘴，低头看着白柯，凉声开口：“那你继续被骂好了。”

开玩笑，陪白柯对练就说明他的假期都在跟他挥手作别。

陪白柯到半夜的木惊蛰在连着爆了三次白柯的头之后，终于被白柯满意地放回了宿舍，洗完澡就坐在飘窗上摸着手机给辛阳和抱怨，说着说着就看向窗外浓深的夜色。

“小七，别走神。”辛阳和看着木惊蛰和他聊着聊着就开始发呆，他又想到这段时间木惊蛰在国内闹得轰轰烈烈的传闻，眼睛在镜片后面眯了眯，但是语气依旧平和。

木惊蛰收回目光，看着辛阳和的眼睛，很认真地开口问他：“哥，要是我不打职业了，你觉得我能干些什么？”

辛阳和手指搭在屏幕边上，专注而认真地回望，只是看着他的模样眼神就渐渐温柔：“不喜欢直播？”

“每次直播都要跟人吵架，真的好累的。”

“你天天说粉丝很可爱。”

“是很傻逼。”

“那你继续上学。”

“那我还是选择直播吧。”

辛阳和眼睛里含着笑意：“明明都想好了自己要做什么，还是想要我说出来。”

木惊蛰脸上有点不自然，避开辛阳和的眼神，往床上一躺，举着手机：“有一段时间，我感觉我掉进洞里面，钻牛角尖一样怎么也想不通，后来忘了什么时候就想通了，我是喜欢PUBG喜欢打职业喜欢竞技的快感，但是那是太纯粹的想法，没人能有办法心无旁骛地专注在自己世界里面的。”

辛阳和继续笑着，木惊蛰声音渐渐微弱，又瞪着辛阳和：“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小七和以前不一样了。”辛阳和撑着脸侧慢慢开口。

“那好还是不好。”木惊蛰继续瞪着他。

“都是小七。”辛阳和笑得很不像他。

听完辛阳和的话，看着辛阳和的笑，木惊蛰满意地在床上打转，嘴里还哼起了歌，依旧跑调，依旧是他。

准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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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所以年少成名的代价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