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最温柔的人了,我一直都这么觉得。
——梦话
无尽的黑暗中,狱寺隼人感知着自己的身体,他的手指恢复知觉,接着是手腕,脚、腿、头和躯干,但还是不能起身,像是被不知名的力量捆缚在座位上。
全部知觉恢复、五感回归的那一刻,有人和他打招呼。
“哟,狱寺。”
他向右看,对邻座的男子点头:“山本。”
山本武,十八岁,和狱寺同龄,自称是日本一家小寿司店的学徒,目前到处旅行中,但长了鼻子的里世界人,能从他身上闻到人命的血腥味。
这个人面上带着看似阳光的笑,眼中却有波澜不惊的黑暗,是个很危险的家伙。
左侧的蓝波.波维诺是个9岁的小孩子,他咬着手指安静坐着,是黑手党小孩在绝对陌生的环境里会有的近乎冷漠的安静,碧绿的眼睛滴溜溜转着,似是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
再过去就是笹川了平,他是一个拳击手,在地下拳坛颇有名气。
还有更危险的……里世界知名通缉犯,六道骸,以及一个名为凪的女孩,她是狱寺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因为他们在澳洲同一家高中里学习,只是不同班。
狱寺已经脱离里世界三年有余,却没有完全松懈,他本能戒备这些人,并用眼神安抚面带惶恐、不安地看过来的凪。
当然了,还有他背后那个人。
一双保养得极好、白嫩而修长、带着香水气息的手按住他的肩,友善道:“隼人。”
狱寺的胃本能的绞痛起来,他头也不回:“姐姐。”
碧洋琪笑出声来,似是觉得弟弟的反应有趣,又转头看着周围:“可以看到的人更多了呢。”
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他们只能感受到自己,感受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在脑海中汹涌,他们痛苦不堪,却无法记住那些记忆,最终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被驱逐回了现实的世界,醒来后忘记一切。
第二次,他们开始能看到自己同排的同伴,但无法说出话,只能通过敲打摩斯密码交流,醒来时能记起模模糊糊的记忆。
第三次,他们看到了这陌生而封闭的漆黑空间里,原来有那么那么多的人。
有很有名气的人,比如彭格列九代家族、暗杀部队瓦利亚、门外顾问和其夫人,半个彩虹之子的拉尔.米尔奇,还有完整的彩虹之子们,六个婴儿,以及基里奥内罗家族首领艾丽娅。
其中晴之彩虹之子是第一个试图用摩斯密码与他人沟通的存在,这位睿智的世界第一杀手,以极端的冷静和理性,在第二次进入空间时联系上了所有人。
再比如六道骸及其属下,城岛犬、千种、兰洽。
如山本武这样默默无名的人也是有的,甚至有笹川了平这样随时会死的地下拳击手,而他生活在阳光下对哥哥遭遇一无所知的妹妹则坐在碧洋琪同排,与一个叫小春的女孩一起。
所有人的关系都千丝万缕,似乎能够联系起来,最终形成一张大网,哪怕他们之间还没有正式结缘。
比如蓝波.博维诺背后的一平,她是风的弟子,按照空间中会把人安排在熟人身边的习性,她应当坐在自己的师傅身边,可却被这个空间困在了蓝波的背后、沢田奈奈之前,仿佛他们是亲人一般。
第四次,他们开始能对话,有的人还是不发一言,有的人则开始交换情报和姓名。
根据艾丽娅的统计,他们是在同一时间进入这里的,以意大利为基准,当位于意大利的众人在深夜零点进入这里时,位于地球其他时区的众人也会进入这里。
在掌握了这套标准后,他们已经能在固定的时间里安排好一切,做好进入这未知空间的准备。
碧洋琪还在交谈中得知坐在自己右边的小春家住并盛町,是一名女子体操运动员,因被对手暗算而吃下了含有兴奋|剂的食物,不得不退出全国比赛,又车祸进了医院,正处于人生低谷期。
现在他们是第五次进入空间了。
她关切地问弟弟:“隼人,我记得上次你说进来前在煮麦片,进来时灶台的火还没熄,没事吧?”
狱寺隼人僵硬回道:“没有事,家里有安全装置,我自己做的。”
作为一名能够自制武器的高智商人才,这点东西他闲着无聊就做了一套。
碧洋琪叹息:“如果我在隼人身边的话,就可以给你做一顿豪华大餐了,也不用我亲爱的弟弟吃麦片粥那么简陋的食物。”
狱寺隼人果断回道:“不用了!”
他只想尽快结束被困在这里的无聊时间,然后回去练琴。
是的,他离开里世界,就是为了那个人留给他的琴。
在2004年,彭格列家族终于内斗到了只剩下一个继承人的地步,而彭格列九世开始为这仅剩的一人寻找守护者,算是基本确立了其未来十世的地位,狱寺隼人作为smoking bomb被列为岚守候选人。
但这个名为贝尼托的年轻人并没有展现出足以折服狱寺的能力,狱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贝尼托,并离开了巴勒莫,这引来了贝尼托的报复。
那时狱寺可真是狼狈啊,在彭格列继承人的追捕下,他最终只能躺在垃圾堆里看着阴雨连绵的灰尘天空,嗤笑一声。
“大空?”
什么大空?不就是一个黑手党继承人而已,拒绝就拒绝了。
狱寺举起手,神情冷漠,挣扎了这么久,他还是活成了野狗的样子。
九世对狱寺有恩,这是他答应考虑接任岚守位置的最大原因,但对现在的狱寺来说,如果要效忠那种男人,他还不如死掉。
彭格列十世候选贝尼托,这个心胸狭窄的男人派人折断了狱寺隼人的三根手指。
“以后不能再弹钢琴了吧。”
狱寺这么想着,正准备闭上眼睛,像条狗一样在垃圾堆里睡一觉,却发现四周温暖了起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橙色的火焰化为半透明的圆弧,将他与雨幕隔开。
静谧燃烧的火焰让他浑身温暖起来,有人将一把伞放在他身边,他却奇异地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不自觉伸出手。
“别走。”
少年停住脚步,犹豫一阵,握住他的手,轻轻一叹。
那时足以让狱寺哭出来的暖意,不知为何,他对那人有着本能的依恋和信赖,他希望拥抱住对方。
可是火焰袭来,使狱寺失去了意识,再次苏醒时,他躺在柔软的床上,伤势已经被包扎好,似是用晴之火焰治愈过,恢复得很好。
床头柜摆着全新的证件、一笔不菲的现金,以及一封位于澳洲乡下高中的入学通知书,还有一把钥匙,一张纸条。
有人通过这些告诉狱寺,离开黑暗的里世界,去温暖的地方求学吧。
狱寺前往纸条上的地址,用钥匙打开那栋位于高中附近的公寓,进屋便看到一台钢琴,静静矗立在落地窗旁,琴凳上有一本乐谱,是李斯特的《爱之梦》。
风无声吹动一切,如同岚在天空的怀中也显得温柔。
狱寺与凪那接近朋友的关系也是由此而来。
在某个偶然中,他得知这个居住在自己楼上,在同校另一个班级读书的日本少女在出车祸重伤、即将被母亲抛弃的时候,接收到了一笔陌生的资助。
有人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的遭遇,为她留下了可以使用的内脏移植,并将她送到了陌生的澳洲,给了她一只小猫,一笔足以让她念完大学的存款,一套公寓房产,一段平稳的人生。
他是谁?为什么要帮助他们?
狱寺很想见到那个人,却怎么也不能做到,他只能一遍遍的弹奏那曲《爱之梦》。
如果他一直将琴弹下去,终有一天,那个人会看到他,然后来找他吗?
抱着这样的念头,狱寺仿佛找到人生意义一般,开始参加各个音乐比赛取得奖项,备考柯蒂斯音乐学院。
就在他思考今晚如何练习另一支李斯特的曲目时,有一段记忆流入了他的脑中。
不,是流入了所有人的脑海中。
未知的力量将他们的灵魂连接起来。
有一个少年骑着机车飞驰在意大利博罗尼亚大学外的街道上,他熟稔地穿梭在街头巷尾,最终在一处偏僻的巷口停下。
他摘下头盔,走入巷中,那是一条黑街的入口。
斯库瓦罗站在那里,提着剑,冰冷地望着他,抬高嗓门怒吼。
“喂——死小鬼怎么来这里!读你的书去!”
少年被吼得缩了缩肩,但还是坚强地说出来意:“书念完了,来接你。”
斯库瓦罗的面上因这句话露出明显的疑惑,仿佛他们之间的关系完全没有到需要对方接送的地步。
剑帝也不是那种杀完人还要人接回家安慰的性子。
少年却将斯库瓦罗领走了。
直到上了机车,他才说:“是波利亚先生告诉你,只要杀了那个人,就在九代面前说情把Xanxus放出来?”
斯库瓦罗眯起眼,闷声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少年叹了口气,下一瞬,他们后方位于巷口的位置响起惊天的爆|炸|声。
斯库瓦罗被惊得回头,却只看到滚滚灰烟升起,火光燃烧着四处。
那条黑街消失了。
少年接了个电话:“嗯?完成周边居民疏散了?好的,我知道了。”
他将电话往怀里一塞,声音在风声中越□□缈虚幻。
“斯库瓦罗,我救了你一命,看在这份人情的份上,希望你将我接下来的话听完。”
剑帝的神情迅速沉静下来,他的眼中还有残余的愤怒,却已不失雨属性剑客的冷静。
“我手头有波利亚的把柄,因此波利亚想要讨好我,他决定以这条黑街为代价杀死你来作为对我的投名状,但我不打算接受。”
“我是彭格列十世,从里世界的法理来说,只有我和九世能决定Xanxus的生死,而在对瓦利亚的问题上,我愿意和九世态度一致,所以不用纠结,也不要再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手,我保证,我会将你们放出来,只是需要时间。”
斯库瓦罗嗤笑一声:“我们要付出的代价呢?”
少年听到这,竟是轻笑一声。
“代价啊……你请我吃一顿饭就好了,我想吃最正宗的三文鱼刺身,而且家里管得严,都不许我喝酒,你能偷偷给我弄一箱啤酒吗?”
他只打算让斯库瓦罗支付这轻飘飘到近乎玩笑的代价。
但当他真的将斯库瓦罗带到了一家餐厅,坐在后厨,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大学经济系的教科书,用眼神示意斯库瓦罗新鲜的三文鱼就在厨房砧板上只等动手的时候,斯库瓦罗却真的用他杀人的手为少年削出了一盘三文鱼刺身,甚至为他调好了芥末和酱油的蘸汁。
这简直太惊人了,斯库瓦罗的举止代表着他即使心中犹疑,却依然尝试着相信这个人,这代表他心中对这个人其实早就有了基础的信任,否则他们的对话不会开始。
有厨师送过来两大盘炒饭。
少年一边读书一边用筷子夹着三文鱼,搭配炒饭吃了一餐,斯库瓦罗坐在他对面大口大口吃着迟来的晚餐。
用餐时间结束,少年收起书:“你的诚意我看到了,我保证,我会遵守今日对你许下的承诺,也请你们耐心等待。”
“那么……”少年歪头,褐色的发尾摇晃出微小的弧度,面上的笑如天空一样温暖,“现在给我买啤酒吧?”
斯库瓦罗深深看着他。
“沢田纲吉,你对瓦利亚的宽恕来得太轻易了,来到意大利后还将守护者都送去黑手党学院,你给了他们时间适应这里,自己却开始接手家族,当心独木难支,丢掉性命。”
没有质疑纲吉的宽恕是假的,反而出声提醒纲吉别那么好说话的S~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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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开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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